第2章 十三皇子
他的對面坐着的年輕人，一副理所應當的神情，受着柳滄海對他的尊敬，輕描淡寫的點了點，就像在對柳滄海這般態度很滿意，給予了肯定。
不難看出，這位年輕人，就是劍宗門人所傳的皇子。
柳滄海恭敬無比的指向茶杯，說道:“殿下，請”
年輕人的面色如常，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微微點了點頭，毫無生氣的回道:“柳老請。”
柳滄海動作輕微，端起茶杯，這種場面有些詭異，又不知從何說起。
二者皆是閉目細細品了片刻，像是這茶水中別有一番風味，茶具上透露的淡淡清香，窗外透着徐徐的微風，讓整個屋子的氣氛顯得有些微妙。
皇子放下了手中茶杯，問道:“柳老，最近身子骨可好。”
看上去似在關心，實際只是寒暄罷了。
柳滄海眉目一動，撫去白須上少許的茶漬，顯然面對言不由心的問候，習以為常。
“多謝十三殿下惦念，老朽還能苟活於世，皆是陛下與諸位皇子垂憐。”柳滄海平淡如常。
話語中將皇室地位抬的極高，一個年過古稀之人，與皇室打交道自然得萬分小心。
皇子輕輕的抬了抬眼皮，面部表情的幅度終於是大了幾分，眼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說道:“柳老身強體健，又是我宣國為數不多歸一境，太過謙虛了。”
二者談話像是在拉家常，又像是在較量。
十三殿下，是當今聖上宣武帝排行十三的兒子，這位皇子是武帝晚年所生，而今不過二十多歲，深得武帝喜愛。
能將自己的親衛為他保駕護航，可見喜愛到了什麼程度，武帝一生英明神武，自然不會做出無用之舉，武帝而今已是一百多歲，其所生皇子眾多，似乎唯獨對這個皇十三子情有獨鍾，對他百般呵護，顯而易見其用心。
宣國上至親王下至百姓，都在猜測年輕的十三皇子，說不定就是下一任的宣國之主，只是武帝未曾親口說過，他人也只是私下猜測。
即使武帝未曾提及立儲之事，十三皇子即使在廟堂之中也備受關注。
眾皇子之中，也不乏天資聰穎之輩，與之相比皆遜色幾分，十三皇子無論是修為天賦，還是治國策略，皆為上乘，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關乎的事情都太多了。
柳滄海還是一副從容之色的說道:“老朽深有自知之明，殿下今日到訪想必也並非為了關心我這垂死之人吧？”
柳滄海此話一出，十三皇子的臉色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能夠坐到這個位置，要是平常貨色，早就屍骨無存了。
二者皆非等閑之輩，話語間都意有所指，十三皇子也不是那種閑來無事關心老前輩的人，況且今日的陣仗，並非像是來遊玩之意。
“柳老哪裏的話，宣國能有今日，您老居功至偉，父皇時常提起您的功績，我作為後輩來看望一番，也是情理之中。”十三皇子擺弄着手中杯子，兩根修長的手指輕輕夾在邊緣。
柳滄海只淡然一笑，並不作聲。
……
十三皇子見時機似乎成熟。
“柳老乃當今天下最有資格高居廟堂之首的人，卻能夠放下世俗之名，這一點晚輩屬實應該學習。”十三皇子不吝嗇口中讚美之詞，一股腦的吐了出來，不過他的眼神變得更加犀利。
讓人很難理解，為何一國皇子會是這般，換做以往溜須拍馬的應該是他別人，怎會是他這個最受武帝重視的皇子。
柳滄海之功皇室自然知曉的一清二楚，當朝宰相的職位，說實在的，一朝重臣，和一宗之主孰輕孰重一目了然，只是作為修道之人，不適合入朝為官。武帝心存感激，最終將這宣武劍宗四個字賜給了他，期間發生的隱晦之事也無人知曉。
“殿下說笑了，說老夫的修為我自認湊合，至於宰輔之職，我沒有那個本事。”柳滄海似乎也被說的老臉一紅，連忙打斷了十三皇子的繼續吹捧，心不在焉的，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袖，說道:“我只是個粗人，朝中之事我沒那本事參加，至於功勞，是陛下他老人家念舊罷了，算不得什麼。”
二人不溫不火的聊着，廳外也是熱鬧非凡，宣武劍宗可是當朝皇帝欽點的江湖第一，這分量可不是誰都能有的，弟子門人數以萬計，朝中武將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出自這裏。
世人皆知平頭百姓若想入仕，無非就是科舉與武舉，實際上還有第三途徑，只要能夠在劍宗得到柳滄海的賞識，同樣有機會進入軍中，成為一方將領。
這也是劍宗為何會被如此重視。
劍宗為朝廷源源不斷提供將才，這可不是誰都能夠媲美的。
劍宗門人弟子爭相前來觀摩，一睹宣武衛的風彩，那令人艷羨的深黑色鎧甲，在陽光下顯得更加耀眼，腰間別緻非凡的鋼刀，哪怕深藏刀鞘中，同樣能給人帶來一種壓迫感。
黑曜金打造的全身鎧，除了面部能夠看清之外，其餘皆是被盔甲覆蓋，眾人在感嘆皇室闊綽之餘，也憧憬能夠加入這樣一支隊伍中。軍紀嚴整，威風凜冽。
當然，宣武衛可都是百里挑一，都是從戰場中所選拔出來的優異之人，想要加入這樣的隊列中，付出的代價也是一般人所不能承受的。
如今大規模的戰事已然消停下來，要是將他們再次放回戰場，定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戰場之上，百萬浮屍不過牛耳，能夠從戰場上活下來的人，自然有着常人口中說的殺氣。
就在劍宗門人還在神往之際，會議廳的大門緩緩打開，吱呀聲，就像一聲號令，一直神情肅穆的宣武衛，集體將目光全部投向了那一扇門裏。
柳滄海率先走了出來，十三皇子緊跟其後走出，二人的表情還是一副稀鬆平常，沒能看出有任何的不同。
十三皇子大步向前，走到了柳滄海的前頭，對着院落中的宣武衛，從牙縫中擠出來幾個字來，“回宮。”
“喏”
一聲震耳且整齊的回應，宣武衛齊刷刷的轉身，氣勢之大讓人生畏，沉重的腳步聲像是戰鼓一般，響徹整個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