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吞噬

()槍身伸出了小半，可以看出這是一枝老式步槍的增強改進型，並且經過了一些手工的改裝。槍身經過簡潔的固化改裝，可以shè更有威力的子彈，槍管上則增加了一段鋼管，使shè程變得更遠。可是步槍上並沒有任何新時代的先進瞄準具，甚至連老式的表尺都沒有，只有一個最原始的準星。從槍口到頭狼，直線距離過了一千五百米，就算這枝老式步槍的shè程足夠，能否擊中，也只能依靠運氣，而且還得是非同一般的運氣。

“又得看運氣了……”

步槍的槍口隨着的頭狼的移動而微微擺動着，這種移動幾乎jīng准到了微米。

砰！巨大且粗暴的槍聲響徹了整個山谷！

頭狼滿是黑sè黏液的頭部幾乎整個炸開了，一股粘稠的液體噴涌而出，而後一具沒有頭顱的腐狼屍體猛然栽倒在地。

頭狼倒下，腐狼群立時陷入了混亂。大多數的腐狼被激怒，在整個山谷來回奔跑，尋找着敢於向整個狼群挑釁的兇手。然而山谷中回蕩着的風中除了不知何處彌散的火藥味，完全沒有異常的氣味，幾隻嗅覺最敏銳的腐狼已經衝上了山脊，但那裏早已空空如也。數十隻暴怒的腐狼則向早已存在的目標――馬修等人藏身的山洞衝去。

這樣的衝鋒無異於自殺!

四十餘只強壯的腐狼最遠的只接近到衝到洞口十米開外，就被密集的彈雨一一shè倒。惟一的成效，就是消耗了整個小隊三分之一的彈藥。

又過了半個小時，腐狼群開始陷入更大的燥動和不安之中，一隻強壯的公狼開始頻頻出咆哮和長嗥，試圖接替頭狼的位置。看到這一幕，馬修小隊的戰士又變得緊張，雖然這頭狼和普通腐狼比起來只是強壯得多，並沒有原本頭狼那明顯出同類的智慧，然而狼群重新產生了頭狼后，誰知道又會生什麼。

砰！又是一聲震撼人心的槍聲響起，新的頭狼應聲而倒。

這次科爾終於看到了對面山背上冒出的一縷青煙，他立刻拿出望遠鏡向對面望去，鏡頭中只有看到一片山石，根本沒有半個人影。

“shè擊距離是多少？”馬修不知何時伏在了科爾身邊，問道。

科爾估了估距離，低聲道：“……一千四百米。”

他的聲音嫉妒與羨慕兼而有之。能在這個距離上準確命中，而且是兩全中，這意味着對方是一個比他感知能力至少高了兩級的狙擊手，這也意味着對方是名有着三級感知能力的進化者！

槍聲粗獷、厚重，帶有老式槍械獨有的金屬火藥味道。馬修小隊無論是新人還是老鳥，幾乎都是槍械領域的行家，這種槍聲聽在他們的耳中，確實別有一種韻味。能夠在1５oo米命中目標的老式槍械，顯然是為了shè程犧牲了其它。然而這個隱藏在暗處的高階狙擊手顯然同時jīng通運動和隱藏，連腐狼都找不到他的行蹤，再加上他長的狙擊距離和恐怖的命中率，哪怕是暴露了行蹤，其實也沒什麼關係。想在這個人的狙擊槍下生存，真的需要運氣。

山谷中恢復了寧靜，午後的太陽更加熾烈，灼得腐狼燥動不安。它們雖然以恐怖的度進化之下，變的更加強壯並且更加的狡猾，可是對陽光的厭惡和忍耐力卻並沒有提高多少。

失去了頭狼的約束和帶領，腐狼群從紀律嚴明的軍隊又變成了只靠本能行事的野獸。就在距離黃昏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它們已失去了最後的耐心，開始三三兩兩地離開了山谷。

山洞中的戰士都鬆了口氣，就連馬修也覺得自己繃緊的神經松馳下來。這三天來，小隊中所有的戰士都是在死亡的yīn影下煎熬着，身體上雖然放鬆，jīng神上卻是極度緊張。如果死亡方式的糟糕程度也有排序，那麼被腐狼吃掉恐怕僅次於被活屍分食。

臨近黃昏時分，對面的山坡上出現了一個身影，灰sè的衣服使他幾乎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而他背後那枝幾乎與他身高等長的步槍看來就是連續狙殺兩隻頭狼的兇器。山谷中還在逡巡的幾隻腐狼立刻咆哮着沖了上去，但伴隨着幾聲巨大的槍聲，幾頭腐狼登時毫無懸念地栽倒在地，不住哀鳴、抽搐着，再也沒有爬起來的能力。

他並沒有動用背後的步槍，左手中則多了一把威力大得異乎尋常的手槍，顯然也是經過改裝的貨sè。自動步槍需要兩個點shè才能放翻的腐狼，它只需一槍就可以，這已經不是槍械本身的威力能夠解釋的，只有連續幾槍都命中了腐狼的頭部，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這把手槍的槍聲和它的威力一樣震撼人心，幾乎不比背後那桿狙擊步槍小了多少，粗糙、厚實，簡單，直接，如同一個滿臉胡茬的強壯男人。

接連擊斃六隻腐狼后，這個人手指彈動間，手槍彈鼓已開，六枚熾熱的彈殼掉落，又有六子彈經由靈巧的手指填進彈鼓中，然後咔嚓一聲，彈鼓歸位，幾乎未經瞄準，槍口稍向上一抬便又噴出長長的火舌。在響徹山谷的槍聲中，第七隻、也是撲向那人的最後一隻腐狼全身一震，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從那人頭頂飛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它不住嗚咽，鮮紅的液體不斷沾染着腐狼身下的泥土，可是這個姿勢看不出傷口在哪裏，也就讓人不明白這一槍如何能夠將以兇悍頑強聞名的腐狼給放倒。

山谷中仍有十餘只腐狼在徘徊着，然而隨着自動步槍清脆且密集的槍聲響起，所有留下的腐狼都未能從熾熱的金屬彈雨下逃脫。

馬修的ak47出一陣輕快的吼叫，將最後一隻試圖逃跑的腐狼shè倒在半山腰上。他這才將槍口斜指地面，穿過山谷，向立在對面山坡上的神秘人走去。馬修的手虛握在步槍握柄上，這個姿勢下，只消手腕稍有動作，ak47的槍口就能象受驚的兔子一樣彈起來。他身後的士兵們則似是漫不經意地分散了些，如果需要，那麼每個人的火力都可以立刻覆蓋到那個神秘人身上。

可以說，幾乎整個小隊的命都是那個人救的，然而戒備陌生人在這個恐怖的時代，已是每個人生存的本能。那個人雖然已將手槍插回到腰間，然而那把手槍實在令人印象深刻，幾乎每個人都還記得槍內仍有五子彈。以那個人能在一秒鐘內完成更換完子彈動作的敏捷動作，如果他心懷有惡意，那麼在馬修小隊shè殺他之前，至少可以shè出三槍。而從那人此前的槍法來看，三槍就意味着三條命。

馬修在他面前十米處停了下來，仔細打量着這裝束古怪的人。藉著刺眼的夕陽，在灰sè厚重的衣服下，可以看出他的大半面孔都隱藏在密實的繃帶下，一隻黑sè的眼罩蓋住右眼。馬修一楞，這樣的裝束讓他有些忌憚。在這個輻shè滿地的年代，這樣的裝束顯然很接近那些受到強烈輻shè，全身潰爛的人所穿戴的打扮。

但從他那修長的身型，乾淨利落的身手，這不太可能是輻shè流民所能擁有的，想到這些馬修稍稍鬆了口氣。

儘管從體型看這人應該是個男的，但馬修卻不敢確認。這個時代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生，也許在這個滿是繃帶下隱藏着的軀體是不是人類。多年生死線上掙扎的經驗使馬修冷靜下來，令他欣喜的是，從對方柔和的眼睛中卻看不出敵意。

猶豫了一下，馬修將手從ak47上鬆開，伸向了陌生人：“我是馬修。”

在初次相見的人群中，這是罕見的友好表示。陌生人顯然有些意外，但他的眼睛微彎，臉上浮起了微笑，伴隨着有些嘶啞的聲音，陌生人伸手與馬修握了握：“我是……王珏。”

王珏的手雖然纏滿了繃帶，一點肌膚都沒有露出。然而透過繃帶，馬修感覺到這隻手較常人的更加纖細張，而且格外的柔軟，但在柔軟中又似乎隱藏着爆炸般的力量。這種矛盾的感覺，使他感覺似乎並不是在與一個陌生人握手，而是握住了一頭石龍的利牙。

馬修的手輕微的抖了抖，迅得有些失禮地收了回來。王珏看上去並不介意。

馬修一揮手，隱晦地作出了安全的手勢，小隊的戰士們都鬆了口氣，四散去檢查未死的腐狼，並撿拾任務需要的腐狼屍體。

馬修與王珏站在一起，取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小心翼翼地抽出兩根煙，遞給了王珏一支：“你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來一根嗎？”

王珏笑了笑，道：“這可是好東西。為什麼不呢？”

煙點燃后，在繃帶的縫隙間，王珏深深地吸了一口，足足過了三四分鐘，才吐出淡淡的煙霧。一看就知道，他很懂得如何享受煙草。

馬修一邊看着手下的戰士熟練地切割着腐狼屍體，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這一帶除了腐狼，好象什麼都沒有。你怎麼會跑到這裏來了？”

“我一直在跟蹤一些行動異常的腐狼，想看看它們生了什麼變化，然後現你們被困在這個山谷里。只是運氣比較好，才殺了那隻頭狼。”王珏的聲音如水般流動着。

變異過的物種，不論是活的還是死的，在許多大的基地或者聚居地都能賣出好價錢。它們的屍體和血液是製造強化藥劑的源頭。因此便有了專門從事追捕變異物種、然後賣錢的職業獵人。

“你是獵人？”馬修問道。

“一級獵人和初級雇傭軍。”王珏答道。

“哪家公司的執照？”馬修問。

獵人或是雇傭軍是任何人都能夠從事的職業，並且根據過往的戰績分出等級，核執照。放執照的可以是各種組織，各個零散的基地，也可以是大公司甚至是聯合體。拿到某個組織的執照，意味着可以在這個組織以及其盟友和友善方友好組織的地盤上得到承認，並享受有相應的優惠。當然，任何一個組織都可以不承認其它組織放的執照。因此得到一個大公司的一級獵人執照，往往比小組織的四級執照還要有用得多。

“法比諾公司。”

馬修不大不小的吃了一驚，聲音中已經多了些尊重：“那可是個大傢伙！”

不過想起王珏在狙擊、shè擊、隱藏和運動方面的能力，得到這樣一張執照也無可厚非。

想到被王珏shè殺的那隻頭狼，馬修的眼角不由得抽動幾下，他狠狠地吸了口煙，有些yīn郁地說：“真想不到，連腐狼都快有人類的智慧了，這個見鬼的世界！”

王珏看着戰士們將幾具腐狼屍體包好，背上肩在了背上，嘆了口氣，說：“這樣的頭狼，以後會越來越多的。”

馬修惡狠狠地咒罵了句什麼，然後高聲叫道：“小夥子們，動作都快點！我們要連夜趕路回家！”

下完了命令，馬修又向王珏道：“看你的樣子也出來很久了，到基地休整一下吧！”

有了執照，就等於是有了來歷，不再是危險的陌生人。何況在這個區域，佩恩公司實力雄厚。

黃昏時分，馬修小隊藉著暮sè出了。從這裏到基地，要連續走上兩天，雖然黑夜也很危險，但這片區域更加危險。而在他們隊伍的最後，則多了一個宛如幽靈般移動的王珏。

科爾有意無意地落在了隊伍後面，與王珏並肩走着。藉著夜中幽淡的綠光，他不時偷瞄向王珏背後那桿巨大的改裝步槍。然而令他困惑的是，步槍槍身上只有一個十分簡陋的光學瞄準鏡，即使是個外行，只看瞄準鏡的大小，也可以知道這玩意遠遠比不上科爾手上的那把sVd狙擊槍。

科爾顯然是個羞澀的人，他臉漲得通紅，才低聲說：“先生，不，長官，我能問一下，您的感知能力是幾級嗎？”

王珏沉默了。

科爾更加緊張了，結結巴巴的說道：“對不起，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您知道，我才二十歲，只是個一級的狙擊手，還從來沒有見到象您這樣的人。”

變異倖存者，變異怪物，感知強化，敏捷強化，防禦強化......

其實，並不是王珏不想告訴科爾，而是他根本不知道怎樣判斷這些能力的等級。自從那天殺死了三名傭兵以後，王珏現他的能力越來越變態了，這其中的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但王珏卻知道他曾經吸收過那些神秘的晶體，還有一點就是他曾經咬斷了羅奇的喉嚨，喝下了他的血液。從那以後王珏的力量就開始成倍的增加了，對於這些，王珏只想到了一點，那就是他可以通過獵取別人的血液，來增強自己的實力。而至於那些執照還有外套什麼的，也都是王珏做出的偽裝。

王珏要想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裏活下去，僅憑一個人的力量那是不太可能，他要了解更多關於這個世界的一些情況，而長年廝殺的傭兵們，顯然會了解的更詳細一些。

心底瞬息間掠過這些內容，數以百計的數據不住變幻着，三秒鐘后，王珏終於得出了一個結果。

“三級。”王珏微笑回答。

科爾更加激動了，王珏果然如他想的那樣，已經是三級的狙擊手。因為在這個時代，力量就代表着更多的財富，權勢，女人等等，你所想要得到的東西。所以每個進化者每提升一級，所花費的財富，還有代價那都是相當驚人的，而三級則意味着眼前這個男人擁有着強大的實力。對於畢生願望只是想成為二級狙擊手的科爾來說，王珏足以成為他的偶像。

靦腆的科爾甚至有些不敢和王珏說話了，而王珏似乎大多數時候都沉默寡言，因此隊伍後面又靜了下來，十個人安靜且迅地在夜sè下行進着。

王珏背後那枝簡陋、粗糙、落後的改裝步槍，在科爾眼中，則變成了粗獷、簡潔，代表了暴力美學的藝術品。

但他並不知道，王珏根本未在感知能力上增加一次強化，他所擁有的感知能力，不過是不斷吞噬別人的能力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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