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語文競賽

上課時間快到了，小毛和瓦蛋一路小跑。途中，因為對新鞋子還沒有適應，加上雪天路滑，小毛摔了兩跤，然後立即爬起來，低頭看看腳上的新鞋子。所幸的是，因為地面上積壓這一層厚厚的雪，白色的“保溫鞋”並沒有沾到泥巴，只有零星的雪進入到鞋子表面皮質相接的縫隙里。小毛彎下身，想要把它們摳出來。

瓦蛋在一旁催促道，“別摳了，扣完還會有的，快點跑吧。再晚的話，真遲到了。我上午第一節課，是那個“閻王”老師的語文課，遲到的話會叫人背誦課文。我書都沒看呢。”

小毛起身衝著瓦蛋笑道，“我怕弄髒了。”隨即跟着瓦蛋，踉踉蹌蹌地往學校的方向跑去。

伴着最後一下的銅鈴聲，瓦蛋和小毛分別跑進了各自的教室。

因為早上被欺辱的事情，小毛雖然穿上了嶄新的讓人羨慕的“保溫鞋”，但在踏進教室的時候，他還是低着頭跑道了自己的座位上。經過張愛華的身旁時，餘光所及，她在認真地看着書。

走到座位前轉身落座的時候，發現李小民和班長的座位是空的。小毛心裏居然閃過一絲竊喜，他們肯定是因為被要求請家長的事情嚇得不敢來了。

又是小毛喜歡的語文課。

在那個年代裏，偏遠的鄉村學校，主要的課程只有“語文”和“數學”，美術、音樂、體育這些課程因為沒有專職的教師，也會出現在課程表上，嘗嘗被語文和數學代替。

課上一半，李小民和班長忽然出現在了教室門口。語文老師看到他們兩個說了句“進來吧”。他們兩個人則低着頭走進教室，臉上紅紅的，似乎有手指印。

小毛瞥了一眼，立即低下頭，生怕被他們發現自己內心的竊喜。但想到他們早上還桀驁不馴、玩世不恭的樣子，此刻似乎變成了潰敗的將軍一樣，小毛內心的一點竊喜居然變成了憐憫。

他很矛盾，並開始審視自己的行為，如果當初他們向他扔雪的時候，他不反擊、不罵人或者默默走開，自己就不會被當面羞辱、瓦蛋他們就不會因此被罰站、四大惡魔也不會被訓導被要求請家長，他覺得自己才是罪魁禍首；但轉念一想，憑什麼被他們隨便欺負，如果不反抗，他們會變本加厲，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其他同學也會被欺負，想到這，他挺挺腰身，覺得自己是個無畏的英雄。

恍惚間，聽到語文老師說，“下面有個重要的事宣佈一下。”

小毛拉回了思緒，坐直了，注視着講台上的老師。

“這學期就快結束了，按照慣例，我們鄉里會組織一次語文競賽”，語文老師不緊不慢地說道，“整個鄉里一共10所小學，每個學校四年級會選3個學生參加競賽。考試的成績會代表學校的教學水平，當然考的話學生也會有獎品。”

同學們嘰嘰喳喳地開始討論起來了。小毛忽然心跳加速，因為根據以往的考試，他的語文成績每次都是名列前茅，被語文老師經常誇獎，鼓勵他好好學習，爭取去參加競賽。也因此，小毛特別喜歡語文課，也非常喜歡語文老師。

語文老師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小腹隆起，喜歡抽煙喝酒，經常上課時，嘴巴里一股濃烈的酒味。同學們都討厭他，背地說，他沒有水平，是因為接他爸的班才能當老師。但小毛並不覺得，在他的眼裏語文老師很厲害像一個字典，任何生僻的字他都認識，更重要的是，他那一手非常好看的粉筆字，讓從小寫字就歪歪扭扭的小毛羨慕不已。

“安靜一下，下面我宣佈參加競賽的名單。”語文老師拿起黑板擦在講台上拍了一下，一股白色煙塵飛揚，瀰漫到教室的上空，零散地灑落在不同的角落。

“賈小毛，”語文老師脫口而出喊的第一個名字。小毛還沒有反應過來，同桌張山已經開心得推了小毛幾下，並在小毛的耳邊說“真厲害！”

小毛也被自己的名字驚喜到了。他的臉紅了，害羞地低下了頭，不停地在桌子下面搓着雙手。

“張愛花”，語文老師接過宣佈了第二個名字。小毛抬起頭看到坐在前排的張愛花身子顫抖了一下。聽到這個名字，小毛心裏是開心的。

“高龍”，語文老師喊出了最後一個名字。小毛的心裏忽然又低落了，因為高龍是班級的學習委員，跟小毛不同的是，他不僅語文成績好，數學成績更出色，而小毛是嚴重的偏科生，語文成績特別好，數學成績卻很一般，經常考試能及格就不錯了。小毛一直在暗地裏跟他較勁，也因此，小毛會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放在數學學習上，總算最近一次數學考試，小毛的成績上到了80分，但跟高龍幾乎滿分的成績相比還有一段差距。

“你們最近這段時間好好複習，好好準備，兩周后在鄉里參加競賽，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找我。”說完后，下課鈴聲響了，語文老師習慣性地夾起他的課本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沸騰起來了，同學們也魚貫而出，爭相跑出教室。

有個聲音喊道，“太陽出來了！”

小毛從剛才聽到自己名字的驚喜里恢復過來，同桌說，“走，我們也出去玩玩。”

小毛跟隨者同桌，走出了教室，站在廊檐下他早上被扔雪的位置上。

雪停了，太陽出來了，陽光映照在白銀銀的雪地上，有點刺眼，小毛眯着眼，伸了一個懶腰，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雪後天晴的味道，感受着久違的陽光帶來的溫暖，腳底的白色“保溫鞋”也在陽光的照射下，白得讓人艷羨。

同學們又開始了一場課間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