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憲州玉家門，XZ豹子林

雲地，憲州，飛香玉家正在打點行裝，家族的十幾個高手正在裝卸物件，憲州地界已經不復當年，自從三十年前雲蒙之地大地動后，憲州往西的三道峽官道成為一處死地，所有通往西邊的道路就全都要繞行南部的其他州府行進。由於三面環山，高山聳立，北邊又是前線，因此憲州地界的家族大多沒落下去。

玉家已經支撐的足夠久，也許還能再堅持十年或者二十年，而他們敗落的原因，倒不是因為地理堵塞，那雖然損失了一部分家族收益，但真正傷筋動骨的是，玉家的傳人問題。

不知為何，玉家是個男丁稀少的家族，家族上下百餘人口，大半居然都是女子，自四代之前，玉家後人的男丁只有三個活過六十歲，很多人在三四十歲時便無疾而終，不知因何緣由。

傳到這一代，玉家人口增多不少，憲州的大家族外遷很多，他們的實力反而增加不少，可玉家的子弟中，哪怕是旁系也找不出幾個適合傳承家學的後輩。

上一代家主只留下了一個女兒，也就是如今的玉含香，勉力維持，從旁系中收攏過來的男丁過繼到了這位傳承家學的嫡女身上。

當然，這需要在成婚之後才能名正言順。

武學世家的成婚時間比起一般人家要晚上許多，這是常理，不像各方都要兼具的洛安世家，一切都要為了家族的前途鋪路。

名義上說，這是玉含香的正式婚禮，而對方，則是中原豐州的雷王堡傳人，金刀雷狂。

兩人談不上多少感情，這本身就是一項交易，雲地之中，玉家的武學積澱最深，除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代州文松道長，她的武功早已比之其他州府的俠客和高手，都是高出一截的存在，甚至連中原和南江都有這位玉家女俠的名聲。

但誰也沒有想到，她最終會嫁給一個大自己十歲的金刀雷狂。

雷王堡和沒落的玉家不同，雷王堡是一個近些年在江湖上飛速發展的新勢力，這要歸功於雷狂闖蕩江湖多年來的名聲，他用這些名聲回過頭接手雷王堡的時候，換成了各方善於經營的人才，三教九流，雷狂來者不拒，雷王堡在他的手上力量急劇擴充。豐州一共兩個大郡七個大縣十一個小縣，雷王堡則佔去了半個大郡的土地。

簡單的說，雷王堡就是一個地主田莊，自成一派，能在中原之地以一席田莊之地相對獨立到承興八年，自然有深厚的背景和傳承。

當然，這並不影響他們和梁國官府的關係，每年照舊繳納賦稅，井水不犯河水。

雷王堡唯一需要的，就是提高江湖威望，他們徹底轉向江湖，不過區區兩代人，亟需一個能夠擴充江湖威望的勢力與之聯合。

而這，也正是他們與玉家雙向奔赴的原因。

老派的世家和門派各自有自己的傲氣，雷狂此人，三教九流無所不交，可兇狠起來時，那也是六親不認的主，其人兇狠暴戾，在江湖上乃是一大殺神，與他交手非死即傷，極難善了。每次有人不幸招惹到他，那隻能自求多福。

為了躋身上流，雷狂選擇了玉家，為了延續家族，玉家不得不選擇雷狂。早在一個月前，雷狂就來到憲州，帶來了豐厚的嫁妝與禮品，當然，還有他那一柄金背大刀。

憲州的看熱鬧的不多，一個月後，當沈氏開始西行，雷狂的接親隊伍也正好快到，而他選擇的婚禮日子，則是五月初一，端午之前。

三月初八，沈氏開始拜訪XZ的大勢力，

XZ地界不大，主要是分為東西兩郡，除此之外便沒有獨立的大縣小縣，不過這裏的江湖力量也一點不少，秀榮郡的邱真人，定襄郡的林白濤，都是江湖上素有名望之人，其餘大小人物也不少，從XZ西進，可以匯合北路東路各處要道，一路往西，直抵中原。

若說這代州的郭家一向是合作的家族，那麼這XZ便是真正的拜會造訪。而為了迎接沈氏的到來，XZ的豪強各有妙招，豹子林的邱真人召集全山弟子，早早恭候，林家的林白濤，更是藉助家族勢力，大擺宴席，宴請正在XZ的各路高手和江湖人物，既然想看熱鬧，那邊搭了檯子讓眾人看夠熱鬧。

沈家的出行簡直成為了一場賭博，當然，賭博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各路的江湖客，林白濤搭台唱戲，自然有人捧場，也不知誰攛掇起來，居然臨時開賭，賭沈氏會先造訪哪一家，與人對戰時，會派誰出戰，勝負及所用招數，據說，開價最高的盤口已經達到了千兩白銀之多，更是引得一些好事者隨時跟緊。

三月初八日，照例是召見XZ的沈氏族人，核查賬目，一日過後，沈氏還是先造訪了西邊秀榮郡豹子林的邱真人。

豹子林，雲地有名的江湖門派，有雲地第一門派之稱，掌門人邱問機，座下弟子百餘人，在這豹子林山林中傳道受業，頗有名望。

豹子林並非山中有虎豹豺狼，來源則是山中的一種豹紋樹，這種樹木的樹皮上，會自然生成一種豹紋的圖案，遠遠看去是，好似成群的花豹一般。

“沈前輩，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哪裏的話，想當年你我在春風樓相識一戰，後來又幾經周折，我回沈家繼任，你也在這豹子林中開宗立派，咱們是殊途同歸嘛。”

“豹子林這點東西，和沈家比起來不提也罷，前輩年過花甲，如今出來走動還記得在下，真是不甚欣喜之至。請上山，我親自為前輩奉茶。”

細細論起，邱問機和瀋海間還頗有一段緣分，二人相差十歲，當年瀋海間在江湖上已經是一大成名的大俠，邱問機則剛剛入世，偶然的經歷，二人在南江的淮州紅葉洲春風樓相識，兩人交手一番，不打不相識，後來二人多次相逢，友誼甚篤，邱問機的武功也受到瀋海間指點，二者乃是亦師亦友的關係。

“真是懷念吶前輩，咱們算起來，十來年沒見了吧？”

“有了，咱們事情都多，你有徒兒，我有家族，都不得閑咯。怎麼樣，可否讓我見識一下這些年你的武功如何？”

“武功自然是不敢在前輩面前造次的，這些年我潛心鑽研，輕功的倒是有些心得，不妨請前輩指點一二，看看我這穿林功和前輩的踏浪訣相差幾何。”

“如此比法，倒也新奇，我看，咱們輕功上山，先到山頂大殿如何？”

“好！”

邱問機早已準備好了一切，比試的問題，反正是輸，不如檢驗一下這些年的成果。

“請！”

邱問機飛身而起，足下生風，幾點腳步，直接化為清風而去，此為穿林功，豹子林山高林密，道路狹窄，邱問機卻絲毫沒有阻礙，固然有熟悉的緣故，也是千錘百鍊的結果。

瀋海間緊跟而上，眼見邱問機真的如豹子一般在樹林中急速竄出，自己也腳踏地面，身形宣傳，一下躍到丈外，反身在樹上一蹬，初時速度稍緩，卻見幾下加力之後，身形居然已經在二三十丈之外，遠遠把後面的弟子從人甩開。

後面的弟子們也只好緊跟，沈溪青沈青芷兄妹也不敢落後，腳下也運足了氣力往前，不料兩位老人居然影子都不見，消失在林子當中。

邱問機的穿林功可不是白練，他最絕的就是這輕功一項，論單打獨鬥，招式繁多，和江湖上其他人比起來並不算多，甚至可以說平平，唯獨這輕功乃是一絕，並以輕功步法為用，創新劍法，由此才有今日之威名。

瀋海間在後追趕，自覺這穿林功當真神奇，一路飛速往前，踏浪訣已經提到極致，和邱問機的距離卻只能死死咬住，保持在幾丈的距離。

從某種角度來說，瀋海間已經贏得勝利，畢竟不熟的路況對他造成了很大影響，邱問機也非常驚駭，果然是沈氏的絕學。

跑過一刻，山頂大殿已經輪廓乍現，瀋海間飛身躍起，竟不再與樹林中穿行，整個人直接落在樹梢之上，這下世界豁然開朗，再也沒有阻攔，速度陡然加快，以內力硬提速度，這樹梢頂上雖然視野開闊，但難以下腳，須知力從地起，樹梢之上落腳之處很少，瀋海間踏浪訣用上了幾位精妙的虎蹋青一層，腳步沉重，然而卻能早就極為瀟洒之輕功。

邱問機原本時刻注意身後，忽然見瀋海間身形一躍，不見蹤影，猛地聽見頭頂窸窣聲音，驚起滿山的鳥群，方才明白瀋海間已經以計取勝。又是片刻，大殿就在眼前，邱問機力道猛震，往前躍出，而瀋海間則從高出落下，兩人同時落在大殿之外的空地當中。

“前輩真是厲害，后發先至，沈氏絕學，自然比起我這山野中琢磨出來的三招兩式厲害多了。”

“這是什麼話，能有如此修為，何須如此妄自菲薄，這一手俊俏輕功，江湖上可找不出幾人來，剛才若非是我強行以內力硬提速度，是決計追不上來的。”

“前輩謬讚了，咱們先入內品茶歇息，慢慢等後輩弟子們吧。”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