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畫舫夜談
趙錚面色凝重的點點頭：“能得到高香主的指點，不勝榮幸。”
“指點？你若能活下來那就算是吧！”高羽虎淡然的說道。
趙錚身後的幾名幫眾暗鬆了一口氣，至少他們不會有事了。
“香主，哪裏需要你出手，不如讓向某來教訓教訓他！”青花會幫眾中一個高高瘦瘦的老頭站出來拱手道。
“哎，老忠，你的手段太溫柔了，還是讓俺來吧，俺保證讓他開膛破肚。”旁邊一個鬍子拉碴，膀大腰圓看起來像個屠夫的青花會成員說道。
大廳里，除了十幾名普通的青花會幫眾外，還坐着五人，趙錚認得他們其中幾人，他們是高羽虎手下的大頭目。
高高瘦瘦的老頭叫向文忠，曾經是一名教書先生，善使一支判官筆，管城南諸坊市；
鬍子拉碴像屠夫的名叫德善，可惜他姓吳，人如其名，一點也不德善，曾是水匪出身，殺人放火的事沒少干。管城北諸坊市。
坐在一旁一聲不吭，陰着臉一邊喝茶一邊陰森森盯着趙錚的中年人，正是趙錚曾經老大的老大，城東諸坊市的管理者，姚敏之，此次的事件讓他倍感沒面子，他恨不得把趙錚切塊。
剩下兩人，雖然趙錚不認得但是也大概能猜到是誰，那矮矮胖胖，面帶虛假笑容，眼睛小的像一條縫的胖子，是城西諸坊的管理者，庖真。
而坐在一旁若無其事抽着旱煙的美艷女子，應當就是五個大頭目中唯一的女人，蕭妃香，五個大頭目中她地盤最小，人手最少，但卻賺錢最多，因為她是循州最大青樓“紅袖樓”的幕後老闆，同時也是青花會循州城中所有勾欄瓦肆、青樓賭坊管理者。
趙錚從一進來就對他們幾人視若無睹，如此目中無人的態度，讓他們十分不快。向文忠雖然曾經是教書先生，但是脾氣卻十分暴躁，以前教書的時候也是動不動就打罵學生，最後導致無人找他教書，才選擇加入幫會，所以，他第一個忍不住跳出來要教訓趙錚。
可是趙錚沒有在意二人話，未等高羽虎回答他們，就直接伸出左手做了個恭請的姿勢，說道：“請高香主賜教。”
高羽虎冷冷一笑：“呵呵，好。”
向文忠和吳德善見兩人都沒有理會自己，狠狠的憋了口悶氣，憤憤的坐了下來。
趙錚拔出手中的長刀，小心的戒備着，高羽虎曲指成爪，腳步一震，化作一道殘影，帶起爆裂的勁風，一爪探出，如同猛虎撲兔，抓向趙錚的腦門，趙錚心中駭然，躲閃不及，只能極力彎腰，同時長刀上撩，劈向高羽虎的胸口，意圖圍魏救趙。
“哼！”高羽虎曲臂沉爪下拉，放棄趙錚的腦門，抓住趙錚的長刀，用力一扭，刀身彎曲，發出讓人牙酸的滋滋聲，“碰.碰..”刀身斷成數截。趙錚虎口崩裂，剩下小半截的長刀脫手飛出。高羽虎一記正蹬腿踹在了趙錚的胸口，趙錚炮彈出膛般倒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向了身後的幾名東龍幫幫眾，一剎那間人仰馬翻。
高羽虎隨手丟掉手上的刀身碎片，緩緩開口說道：“一招。”
狼狽的眾人相互攙扶着起身，四周的青花會幫眾則是哄堂大笑，東龍幫的幾名幫眾苦笑着對視了一眼，到底還是遭了罪。
趙錚在幫眾攙扶下站了起來，胸口像是中了一錘，呼吸有些不暢，看向高羽虎，心中凜然。差距！巨大的差距!
東龍幫幫眾的心中也有些戚戚，原以為三招只是個小事，
如今看來，三招！這位晁少爺身邊的新紅人就有可能沒命！
吳德善大笑道：“小崽子，俺看你也接不了香主三招，不如你向俺磕三個響頭，俺替你求求情，看能不能免你一招。”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再次哈哈大笑，向文忠也開口說道：“小子，向某沒有這傢伙那麼壞，你如果叫向某聲爺爺，向某就幫你求求情，以向某的年紀也不算占你多大便宜。”
趙錚還是沒有理會二人，都不曾扭頭看他們一眼，趙錚輕輕推開扶着他的幫眾，示意他們走遠一點。深吸了一口氣，擺開拳架，看向高羽虎：“高香主，還有兩招，請賜教。”
吳德善和向文忠見趙錚還是沒有理他們，竟有種被人藐視的感覺，向文忠憤怒的冷哼一聲，吳德善更是怒道：“他奶奶個熊，兔崽子，別有一天落俺手上，不然俺一定把你的皮扒了。”
旁邊的姚敏之說道：“跟一個將死之人生什麼氣。”
高羽虎面無表情的說道：“不自量力。”
高羽虎話音剛落，趙錚眉頭一挑，右腳微曲，用力一蹬，恍若離弦之箭，一拳擊向高羽虎，在場的人都是一愣，沒想到趙錚會主動突襲。
可惜，高羽虎武藝高強，身經百戰，抬手一握，便將趙錚的拳頭握在掌心，趙錚身形戛然而止。四周的人發出噗笑，此時趙錚的動作就好像蜉蝣撼樹般的滑稽。
但趙錚卻面帶笑意，嘴角微微勾起，輕聲說道：“高香主，第二招了。”高羽虎一怔。
在場的人瞬間大怒，吳德善更是拍案而起：“使詐！兔崽子，這招不算！”
不過，趙錚可沒打算去在意這些吃瓜群眾的感受，打算故技重施，怒喝一聲，抬腿踢向高羽虎的面門。
高羽虎眉頭一皺，眼裏閃過一絲怒意，“啪！”一聲脆響，趙錚像是被拋飛的麻袋，飛向牆角，撞在牆根，然後無情的砸在了地上。
趙錚掙扎着爬了起來，臉頰上多出了個鮮紅的巴掌印，臉上卻掛着輕笑，錚亮的眼神像狡猾的狼崽子，充滿野性，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鮮血，說道：“三招已過，高香主。”
高羽虎一抖袍袖，冷哼一聲：“哼，滾吧！”
“香主！他..”向文忠站了起來，高羽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只能不甘的坐下。姚敏之看着在東龍幫幫眾的攙扶下狼狽離去的趙錚背影，眼裏透着冷光，陰惻惻的說：“喪家之犬，呵呵~”
很快，趙錚被高羽虎三招打成狗，狼狽逃竄的事被青花會成員大肆宣揚。
夜幕漸臨，天空還殘存着一縷微弱的紅紗。
一切似乎塵埃落定后，趙錚搬離了爛泥坊那個破舊的家，搬到了盛昌坊青花會的堂口，當然，現它屬於東龍幫。至於，晁天寶當然是不可能住在這種地方。
雖說趙錚已經有了錢，甚至可以去買下一個小宅子，但是沒什麼必要花的，還是不必鋪張浪費，反正堂口平時也沒有人住。
原本這裏個廢棄的油作坊，油坊的老闆回鄉下做生意去了，這油坊就被盤下，成為了堂口，地方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比較寬敞。
趙戎搬過來后，趙錚為他重新找了醫生開了幾服藥，也狠狠的飽餐了一頓，可以說一夕之間擁有了曾經想要的一切。
但是這一切並不穩固，隨時都會破碎。
趙戎躺在床上看着趙錚臉上微紅的巴掌印，有些擔憂和傷心，幾次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錚注意到趙戎的目光，微笑着說道：“小事而已，不必在意。”
“哥哥，我一定會儘快把身體養好，到時候我來幫你，然後我們一起干大事，發大財。”趙戎一臉認真的說。
“哈哈哈！好，我等你。”趙錚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趙戎的腦袋。
“咚咚咚！”突然房門被敲響，門外傳來一道聲音：“趙兄弟，晁老大找你，現在在如意畫舫等你。”
“好，我馬上過去。”趙錚應道。
盛昌坊邊上，與東渡口市的分界線處是一段沒有名字的河道，這河是循州城護城河與循江交匯的出水處，是一段極其繁忙的河段，在一堆商船和漁船中間有一艘裝飾華美的花舫，顯得鶴立雞群，燈火輝煌的畫舫在這暗淡的河道上像是顆璀璨的明珠。
晁天寶坐在畫舫第二層的露台上，獨酌美酒，眺望着遠處循州城的萬家燈火與夜空滿天星斗交相輝映。
“趙錚參見公子。”趙錚從遠處走來拱手道。
“來啦，坐吧！”晁天寶指着對面的座位說道。
晁天寶見趙錚落座後接着開口問道：“今天你見到了高羽虎，覺得實力如何？”
“很強，殺我一招就夠了。”趙錚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噢！是嗎？那你不是接了人家三招了嗎？”晁天寶面帶着壞壞的笑意說道。
趙錚搖了搖頭說道：“那是因為高羽虎手下留情了。”
高羽虎擅長的是手上功夫，第一招扭斷了趙錚的刀后，卻選擇補上一腳，而不是補上一掌，就已然是放水；最後一招，看似下手很重，但是事實上，如果高羽虎全力出手，以他的掌力足以開碑裂石，趙錚的腦袋早就被拍碎了。這三招羞辱的成分多於殺傷。
“那高羽虎跟你是親戚？為什麼要對你手下留情呢？”晁天寶問道。
趙錚有些莞爾：“公子你這是明知故問吶！”
“哈哈哈！可我想聽你講講！”晁天寶哈哈一笑說道。
“公子去信高羽虎，上書：鷸、蚌、漁翁，是在問他想當鷸蚌還是漁翁，那是人都會選漁翁吧。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傷我，因為他想做漁翁，他想坐看公子與二公子相鬥。而公子一定要我前去的原因，是為了給高羽虎一個台階下，讓他失去報復我們的理由，不管是三拳還是三腳都不過是為了堵住青花會眾人的悠悠之口罷了。”趙錚緩緩的說道。
晁天寶點了點頭，看着趙錚臉上的巴掌印說道：“可是，原本今日之後你應該是人人稱讚的少年英雄，如今卻成了別人嘲諷的對象，心裏不會覺得有些可惜？”
趙錚淡淡的說：“什麼樣的位置適合什麼樣的名聲，以我如今的位置太大虛名只會招來更大的禍端。”
“哈哈哈！好，你果然是個可造之材。”晁天寶拍手稱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