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三日後
?第九十二章三日後
沒有羽翼的弩箭,六聯盟部眾沒人見過,這種分量的箭枝什麼人能射出來?那得多大的臂力?殺傷力如此巨大怎麼防禦?
幾位城主咂舌之餘不由為自己數十萬將士的活命擔憂,二分厚的重盾擋不住,三寸厚的硬木板緩衝下或許可行,畢竟弩箭的力道強不過呼延烈臂力爆發慣出的一下。可是三寸厚的木盾多重雖不確切,但至少也有一二百斤重,舉着這樣的大門板別說打仗,就是走一段路都費勁,還怎麼攀爬城牆?幾位城主和各自身後圍坐的將領都沉默下來,沒有辦法自然沒人吭聲,只是怔怔看着桌上插着的那支弩箭發獃。
榆木城主茜刺枯的軍隊是上次弩箭一戰的吃虧隊伍,回去后他曾找人試過很多應對辦法,這時開口道:“對付這種箭枝我現在有一種辦法,用兩層生油浸透的牛皮敷在藤盾上可以抵消大部分勁弓力道,但投射過來的箭枝仍具殺傷力,特別現在氣候寒冷,油浸牛皮雖耐嚴寒但時間一長還是會凍得脆硬,這樣一來防禦又沒有了。”
呼延烈立刻道:“兩層牛皮抗不住就三層,這種盾牌怕凍可以在營帳中升溫保管,臨用時取出就是。只是這種盾牌製作要多久?”
茜刺枯回道:“一個梯次攻城勇士十萬人,就算兩萬人隨攻城木樓后側前行,也得八萬面滕盾,要趕製起來可不是一天兩天,將後方的篾匠全部招募起來再加工編織,還有牛皮的大量需求,一個月內能利索算是快的。”
呼延烈感覺胸悶。“一個月?現在六聯盟各城的糧食只夠維持到來年四月份,等到九月份的秋收得餓死多少人?眼下身處的關道正是南進寒流的巷道,現在氣溫已經很低,要是再拖半個月,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時候到來,被嚴寒冰凍的兵刃甚至能將手掌冰得失去知覺,還怎麼打仗?我們等不起,三天後就算每人頂塊石頭也要進攻,攻不破帝戰關要麼北域六聯盟因絕糧而滅亡,要麼將族中老幼全部斷糧,北域人口減半。你們能下得了手么?”
又是一陣靜默,斷崖城哈恆潔問道:“三關城高牆厚,要是我們攻克不下怎麼辦?”
紅石城額爾岩都唾道:“他娘的什麼攻不破?大不了用人堆,老子就不信,百萬人的屍體也能將城牆堆平了。”
呼延烈哼道:“比人多麼?百萬人?千萬人又怎樣?東川子民是我六聯盟的四倍,我們能耗得過人家?這不是我們拚死的目的。”
額爾岩都立刻暴怒站起:“呼延城主作為一軍主帥這算什麼意思?照你這麼說我們還打個什麼勁?乾脆各回各部啃樹皮算了。”
呼延烈怒哼一聲,強忍住爆發的脾氣:“我們拼的是耐力。東川帝國幾百年無大戰,死個幾十萬人便會震驚朝野國內人心動蕩,只要皇室江家吃不住勁,對我六聯盟售糧的事宜就好談了。如果打得不痛不癢,東川巴不得坐看我六聯盟一域之人凍死餓死,怎會同意出糧?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反正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就看東川傷亡的底線在什麼程度。所以我們要盡量給對方造成傷亡,達到他們接受不了的程度。”
聽得呼延烈說的在理,不服氣的額爾岩都沒話坐回座位上。
呼延烈見眾人沒有反對意見,一手狠狠拍在桌上:“三日後凌晨開始攻城,兩輪進攻拿不下帝戰關,點燃煙火連續熏他個半日繼續進攻,這次我們絕不給對方喘息時間,二百萬人死磕不信東川帝國不心寒。”
﹌﹌﹌﹌﹌﹌﹌﹌
冬天的早晨最是寒冷,也是一天十二個時辰溫度最低的時候,只有見到陽光后溫度才會逐漸回升。
這樣的氣候這樣的時間,藍羽凌熱汗卻順着臉頰不住滴下。一百四十七-----一百四十八、、、、,藍羽凌咬着牙關面上綳得露了青筋,直到舉了一百五十次,泄了的一口濁氣‘呼’的變成白霧噴出。扔掉手中折磨他的二十斤石鎖,藍羽凌一屁股攤在樹下雙臂似乎沒了感覺。
二十斤?二十斤的石鎖就將藍羽凌折磨成這樣?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體質能到什麼程度?自己封了氣門的藍羽凌不運用元氣的前提下身體確實是這個狀況。
龍五拍了下樹身,干支掛着的積雪紛揚落下,兜頭灌了藍羽凌一脖子。腦袋如蒸汽般揮發熱汗的藍羽凌激靈一下來了精神,跳起來甩得參合汗水的雪水四外飛濺。
現在的藍羽凌少了往日和龍五打諢的興緻,二話不說扛起一個大約三十斤重的沙袋跑出院子,天性不改一句話遠遠飄來:“老夥計等着,少爺我體格壯了一定背您老去逛窯子、等着---啊!”
龍五滿意笑了笑,不是欣慰藍少爺孝順,而是連續幾天這小子真的變了性子。從第一天藍羽凌半跪半爬扛着沙袋回來,全程用神識監視的龍五就感覺這小子知道上進了。
楊濤接管組建弩車營已經有五天,自從藍羽凌把這個實權交給他,這小子體會到還是自家人向著自家人,之後對藍羽凌是言聽計從,甚至到了指鹿為馬的地步。今天一大早,江玖便將他找來,讓他領着一個人去見藍羽凌,因為一般人不知道藍羽凌平時的去處。
進了藍羽凌在帝戰城落腳的院子,一向飈猛的楊濤都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只見藍羽凌站在院子裏只穿個褲衩,渾身熱氣騰騰正舀水一瓢瓢洗的痛快。楊濤訝然:“哎,你小子發什麼瘋,這天氣穿少了都凍得慌,你不要命了!”
藍羽凌見楊濤領着一個熟人進院,索性拎起大木桶自上而下一次性沖個見底,呼和着甩甩頭髮連連喊爽。抖抖身上的水珠子,藍羽凌才對牙齒打顫的馬春斌哈哈笑道:“我們有一個半月沒見面了吧!北關的天氣怎麼樣?馬老闆追到這裏習慣不?走,進屋說。”
一邊說藍羽凌穿着個木托前邊帶路,不想另一間房聽到生人動靜的苑尊雅好信兒開門出來,藍羽凌立刻怒目瞪視:“小妮子佔便宜是不?”
苑尊雅見基本上赤身裸體的小白條雞不由面色霞紅,唾了一口趕緊關門。
馬春斌不由搖頭笑道:“穿得多本來不覺冷,見你這一出馬某又開始打哆嗦了。”
進屋后藍羽凌擦乾了身子,換完衣服后命外邊侍候的衛士弄上熱茶,這才談及正事:“馬老闆這次運來多少糧食?”
馬春斌搖頭:“不多,五百萬擔,但要是供應百萬軍隊倒是夠吃十個月。只是軍隊有帝國調撥糧草,你要這麼多糧食幹什麼用?不會是高價賣給六聯盟吧!”
藍羽凌呵呵笑道:“馬老闆不愧是生意人,一猜就中。只是北域糧食缺口足有六千萬擔,這一批的數量遠遠不夠啊!”
“真要倒賣糧食?”馬春斌笑容僵住了。“藍少爺,這種銀子可賺不得,投機助敵落得百世罵名不說,可是要滅九族的,你怎麼什麼事都敢幹?”
藍羽凌擺手淡笑:“馬老闆想得簡單了,此事九皇子也知道,難道他也會裏通外國?此中玄機不可說,你只管籌糧便是。賺的銀子有你一份,而且六千萬擔的數量也要儘快落實。”
馬春斌神色有些為難:“這種銀子我可不敢賺,再說糧食數量巨大,我已經在三個存糧富足的府郡收購,第二批估計十五日內便可運抵北關,只是數量至多也就一千萬擔。自從平先生交代了這個事,我已經打探清楚糧行的行情,帝國九郡其中五郡糧食產量富足,但收購潛力也就在三千萬擔左右。六千萬擔---不好說。”
“差這麼多?”藍羽凌撓頭。“這得少賺多少銀子?餓死多少人?”
馬春斌又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我聽說東川第一大產業‘半垧契’一家便可出糧五千萬但,半垧契帝國九郡中六郡有大片自己的土地,這個傳言應該不假。”
藍羽凌輕輕念叨:“半垧契,半垧契,歐陽羽姐姐好像提起過這家產業,馬老闆知不知道他們當家的是誰?”
馬春斌搖頭:“只聽說後台沒人惹得起,到底是誰卻沒人知道。”
金全勝有熾火宗撐腰,一品樓有凈水宗,仙隱宗產業萬盛行,半垧契---會是誰?這樣大的產業其背後的勢力定然不小,修真界的人或許知道。
藍羽凌:“楊參將,你去隔壁叫一下苑姑娘,就說本少爺有事請教她。”
能讓藍羽凌虛心請教的人不多,性格外向喜歡顯擺的小妮子自然喜歡看藍少爺的低姿態,再加上心機和智商高他一等的藍羽凌套話,過來不到半柱香,藍羽凌和馬春斌便知道了半垧契的老底,原來東川帝國最富有的商團竟然是修真第一大宗五峰宗的產業,藍羽凌知道后連呼難怪。
既然探知了底細,藍少爺還得繼續哄騙不是,誰叫小妮子出自五峰宗呢!藍少爺用盡巧舌利嘴,從上到下從裏到外一番連哄帶誇之下,弄得小妮子面紅心跳嬌羞不已,飄然得竟有些相信自己就是九天下凡的仙女。被藍少爺一番迷魂湯灌得稀里糊塗的就應下了回宗門走一趟的差事。
目送自得的苑尊雅去向龍五告別,藍少爺嘴上成事心裏卻不由的憋屈,早知道眼前胸大無腦的傻妞兒這樣好糊弄,當初怎麼就沒想到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夫,何必沒緣由的被她追殺的活活遭了那麼多罪。
考慮成本差價是藍少爺買賣家的天性,既然有了貨源,自然要算計其中的利潤:“馬老闆說說糧食收購行情,這一塊我一點都不懂,有沒有賺頭現在還沒譜。”
馬春斌和歐陽羽曾經資助過藍羽凌千萬兩白銀,幾個月時間藍羽凌回手便返還兩千萬兩,對於這小子摟錢的本事經商多年的馬春斌也讚嘆不已。其實當初他出這筆錢全當是輔助九皇子爭宮的運作費用,只當是一個大賭注,根本沒打算短期內能收回成本,如果九皇子失勢,這筆款項打水漂的心理準備都有了。而對於四倍的回報,馬春斌當然是由衷感激,兩千萬的巨資已經是他久利錢莊身價的兩倍。
馬春斌:“帝國境內的糧價今年平穩維持在一擔一兩三錢的價格,由於我們的全面收購,價格現在已有大幅度抬頭的趨勢,現在已經漲到一兩四錢了,估計還會上升。”
藍羽凌琢磨道:“六聯盟拼死拼活不外乎活命的糧食,你說我們一擔賣他個五兩銀子的天價怎麼樣?對了,六聯盟富裕程度怎樣?能出得起這樣的價錢不?”
六萬擔按五兩銀子一擔計算,那可是天文數字,馬春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藍少爺真是大手筆,三億兩白銀的巨額交易商界絕無僅有,只怕這一次就要掏空六聯盟六城的家底了。至於六聯盟能不能出得起價錢,聽聞北域以北的黑水河流域有一處富足金沙礦,自烏達王國分裂后一直由六城共同開採,三億兩白銀摺合成三十萬斤黃金,他們應該能拿得出。”
藍羽凌安心了,如果價值億萬兩的糧食六聯盟打白條,自己這單生意還真不好做。“走,我們去帥帳找九皇子商量一下此事的運作細節。”
﹌﹌﹌﹌﹌﹌﹌﹌
藍少爺在帝戰關合計他的最大一單生意暫且不說,中京皇家內城議政殿上的主子此刻卻喜怒參半。
江韋天捏着北關的一份奏報臉色非常不好看,值此他江家帝國臨危之際,竟然有人暗地裏給他使絆子破壞抗擊外敵的大事,江韋天氣憤地將奏報直接摔下龍案。
左相盧殷納悶,北關形勢近期不是挺樂觀嗎?又有什麼事觸怒了國君。上前俯身拾起奏報掃了幾眼明了事情原委,便將奏報遞給右相歐陽蒲。
江韋天皺眉道:“不用傳來傳去,直接念吧!”
皇上開口,右相歐陽蒲只得干起宣官的差事,抑揚頓挫地將中京運往北關的第二批軍械被劫過程照本宣科讀了一遍,其中此事耽誤了帝戰關守城禦敵的後果尤為明細,在藍羽凌的授意下隨軍文書更是大書特書,此時嚴重程度誇大了十倍不止,難怪江韋天如此惱火。
江韋天怒氣難消:“此事必須嚴查重辦,左右首輔可有人選負責此案。”
藍羽凌前些日子回京和蕭虎做了交代,蕭虎又與左相盧殷通了信,盧殷自然明白藍少爺的用意所在,馬上開口進言:“啟奏皇上,奏報所說此事是一夥山賊所為,但同時隱射了商家之間的商場爭端,老臣以為查證線索還是以綠林為起點順藤摸瓜,如若此事涉及到商家與盜賊的勾結亂我朝綱,當嚴懲不貸。只是官與賊向來水火不容,此事由官府出面實在不好切入突破口,臣以為還是破格錄用江湖人士對付綠林響馬是上策。”
像這種偵查辦案的事情,本來是律政殿下屬律法監察院之下的巡捕衙差事,但此事涉及到疆土戰事,問題便嚴重化了,特別是惹怒了一國之尊,所以一下越級擺在了決議國政的議政殿上。而且皇上親自過問。
江韋天:“盧相可有舉薦之人?”
盧殷俯身回道:“老臣識得一人武功高強,江湖上還算有些名號,名叫蕭虎,是否錄用還請皇上定奪。”
江韋天看看律政殿呈諫安思慧:“安呈諫,這件事是你的分內之事,盧相舉薦的人你看着給個職位,一個月內我要見到帝國的國威。”
一省出了震驚全國的大案子,省公安廳的廳長最不好受。此時維護律法保證社會治安的律政殿呈諫安思慧額頭見汗,雖然是地方官的治理差池,可手下疏忽失職自己一樣逃不掉用人不當的干係。此時皇上親口下令,安思慧趕緊出了臣列恭領聖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