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話 揭露真相
()玄王回到玄宮,並沒有看見冰巫,他低聲嘆了口氣,夕兒就是這樣的xìng格,除非自己親自證明,否則絕不相信別人說的話,儘管她也因為阿修羅王的話起了疑心,但是她會選擇親自證實,而不是聽他的解釋,她不相信任何人。
以前怎麼沒現,在純粹的負面情緒下,夕兒居然能做到不依靠任何人的幫忙來尋求解脫,換了其他人,早因為雪種奪走歡樂,成倍增加的負面情緒而狂了,可是她除了冷漠,仍然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柔弱的表象之下,竟是如此決絕,堅強得叫人心痛,這才是她真實的情感嗎?
瞄了一眼跪在地上血痕斑駁的侍女,玄王暗自慶倖幸好他有留下傀儡監視夕兒,若非傀儡,恐怕還無法不顧自身危險,拚死從冰巫的冰封咒中掙扎出來通風報信,不過以後就不能用了,傷成這樣,恐怕也沒多少時間能活,做一個忠心的傀儡是很費jīng神的。
玄王手一揮,侍女蒼白的身體變成冰雪般透明,然後在痛苦的呻吟中化為一灘清水,揮到空氣中,沒有留下任何她曾經存在過的痕迹。
“來人,去請冰巫。”
他的聲音依然是冷淡而平靜的,早在繼承成為玄王的時候,他唯一在乎的就只有夕兒,不夠恨心,就無法打敗自己的父王,不夠絕情,就無法保護夕兒,她已經一度因他而受傷。還被種下雪種,他不能讓夕兒再受到任何傷害,除了夕兒,他不介意犧牲掉任何人,包括整個玄人族,即使毀掉洪荒之境也在所不惜。
玄人本來就是冷漠的,玄宮中有一個侍女不見也不會有人在意。她地位置很快就會有其他侍女替補上,繼續如傀儡一般執行玄王的命令。除非威脅到她們的生命,她們都會是最忠誠而冷漠的使者。
不一會,冰巫跟着一個侍女來到玄王面前,她隨意找了張椅子做下,只手撫頰,閉目假寐,等着玄王開口。很多時候,她都是很懶的,連說話也一樣,當然像和夕跟淼夕那樣純意識交流倒也無所謂,只是她不喜歡讓自己以外的人窺探自己的內心思想,在別人不清楚,而她又懶得解釋地情況下,她就被冠上冷酷之名。天曉得她只是懶得去解釋罷了。
“夕兒,阿修羅王跟你說了吧,你考慮得怎麼樣呢?”
冰巫眼睛也沒抬,低靡地答道:“不怎麼樣。”
幾乎沒有猶豫,冰巫就像在說天氣很好一樣平淡,玄人是不能在阿修羅道久呆的。剛從阿修羅道來回一次,現在她整個人還很累,相對也就更懶了,如果不是她很在意這件事,估計她根本不會理會玄王地提問,而是乾脆真的睡過去,或者回玄冰神殿去休息補充體力。
還好玄王夠聰明,也很了解冰巫的xìng格,他裝作沒聽到回答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了冰巫。
“你身上的雪種。就是當年我帶你回玄宮請求父親為幾乎斷氣的你治療。當初父王向我提出的條件,若要讓你繼續活下去。他就會將雪種種到你身上,我本以為只要雪種沒生長,再過十年,我會修鍊到比父王更強,取代他成為玄王,去人間接你地時候我就能將雪種取出來,可是我低估了父王對你的了解,雪種如他所說的一般在你身上生長得很好,甚至開出了花,想取出來已經是不行的了,不,你的能力會覺醒得那麼快,就是因為雪種開花的關係。”
說完,玄王靜靜看着冰巫的反應,是要怪他自作主張答應前任玄王在她身上種下雪種,還是要對他無能救她的舉動生氣呢?
但是玄王失望了,冰巫依然閉目坐在椅子上,眉頭都沒皺一下,玄王幾乎要以為她睡著了,很久以後,冰巫淡淡地開口了:“雪種,是什麼?”
玄王呆了呆,剛才他沒聽錯嗎?夕兒難道不知道雪種是什麼嗎?
想想也對,雪種是很久以前就已經被視為禁忌地法術,只有血脈傳承的高階玄人才有保留這方面的知識,只不過養雪種是很費神的,所以這項法術幾乎被淡忘得消失了,夕兒身份雖特殊,但是她也只是在狐狸jīng的照顧下長大,在成為巫女回到幽雪國度之前,她甚至連個冰符都用不好,而一直教導她的大祭司溟那個家族早就沒落了,他即使知道雪種,大概也只是曉得點皮毛,自然不會拿自己不清楚地東西來教導實事求是的夕兒。
因為不知道雪種與被寄生的人之間的厲害關係,所以夕兒才任着雪種在她的身體裏生長開花,還將它拿來當引渡力量的工具使用嗎?
玄王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無力過,他該怎麼把雪種的事告訴夕兒,或者說他該把雪種的事告訴夕兒嗎?現在的她知道雪種是害她悶悶不樂的元兇,一定會立刻將它從身體裏剷除,可是父王已經說過,雪種在漫長地歲月里已經融合到她地靈魂中了,貿然除去會上海到她的魂魄,嚴重地話甚至會導致她魂飛魄散。
此時冰巫已經張開眼睛,冰紫的眼眸散着攝人的寒氣,玄王知道既然是自己把她找來,又是自己主動談到這個話題,現在自己就非給她一個答案不可,欺騙她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她什麼都不知道,要是萬一她將來現了真相……她是不會對欺騙她的人手下留情的,縱使那個人是他。
衡量利弊,玄王還是打算把事實告訴冰巫,現在的夕兒什麼都好,就是面無表情用冰紫的眼睛看着你的時候,你會感到特別冷。
“雪種原本是用來懲罰犯人地。被種下雪種的人不是因為失去歡樂而jīng神崩潰,就是因為負面情緒過強而瘋,除非意志力特別堅強的人能忍耐到雪種完全成熟,也會在雪種成熟的那一刻被奪走感情和思想,成為施術者的傀儡。”
冰巫已經閉上的眼睛張開了一道縫隙,玄王不意外地在裏面看到凍死人的冷光,可是該說地還是要說。要是被她以為自己故意隱瞞,那就和欺騙她是同罪。她的懲罰手段一樣是叫人寒啊,這一刻,他有一點了解為什麼別人都喜歡說她是最殘酷地冰巫了。
“你身上的雪種比較特殊,像父王那樣能力比較強的施術者是可以在雪種里加料的,你身上的雪種不但具有雪種的基本功能,還會叫你變得喜歡破壞,尤其是因為雪種是玄人的法術。你會本能地更加厭惡和天人地接觸,對天人的厭惡程度和對方身上的陽耀之力強度成正比,像阿修羅王那樣的強者你會恨不能殺了他,最好老死不見面。”
冰巫挑了挑眉毛,這個她能理解:“那為什麼我見到你也覺得想離開呢?雖然沒有想殺了你,但確實不想你靠近我。”
“可能是因為父王不想我們走得太近,才在雪種里動了手腳,為了不讓你察覺到異樣。他不但讓你討厭我,你還討厭所有的生命,所以才會有滅世的想法,阿修羅王說得對,那不是你的本意,只是你被netbsp;冰巫輕哼一聲。正yù起身離去,玄王又說:“沒用的,你取不出來,這千萬年來,你已經許觀它了,還把它當傳導靈力地道具用,咳咳,你是第一個這樣使用它的人,還沒人知道種在身體裏的雪種可以凈化提煉靈氣,可也因為這個關係。它和你的靈魂融合了。貿然取出自己靈魂會有什麼結果,分割過靈魂的你是最清楚不過了。”
一旦將屬於自己靈魂的一部分分割開。靈魂會失去平衡,靈氣不受約束四散,直到靈魂完全本虧,變回最基本地自然靈氣消散在天地間。
冰巫皺眉,她確實討厭生命,也沒有活下去的意思,但是知道自己這些軟弱的想法是被cao縱產生的,她又湧出一股想與之對抗到底的念頭,她高傲的自尊不允許有人cao縱她,更不允許自己軟弱到尋求死亡來解脫,否則她也不會在輪迴里掙扎千萬年,乾脆自殺就好了。
“夕兒,雖然出了點意外,但我誓,一定會找到取出雪種的方法,我會讓你活下來的。”如果是普通的雪種也就罷了,偏偏父王在裏面添加了有的沒有地東西,要取出來他也沒多大把握。
“沒必要。”
冰巫自有打算,既然知道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多出來地雪花是cao縱自己,奪走自己歡樂,還總叫自己產生奇怪念頭的元兇,在她自己證實玄王和阿修羅王所言不假之後,她會親自將它除去,現在先要做地就是證實他們沒有騙她,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去問故事中的施術者本人——前任玄王。
玄王馬上猜出冰巫的想法:“你要去找父王嗎?”
冰巫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她通常不說話的時候除了忽悠人,就是默認,因為她實在懶得說話,反正玄王能區分她的意思,乾脆繼續懶成習慣了。
“你不用去找了,他現在的情況我想你是找不到的,不過我可以毒誓證明我沒有騙你,更不會去和最討厭的天人阿修羅王聯合起來騙你。”
冰巫凝視玄王嚴肅的表情片刻,沒說話地轉身就走。
玄王苦笑:“你還想去找父王嗎?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又怎麼會對你進行催眠,你難道還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保護你嗎?即使你不相信我或阿修羅王,但前任大祭司的話有多少真實度,你是最清楚的,他從不騙你。”
冰巫頓了頓腳步,沒有回頭:“他從頭到尾都在騙我,他是第一個騙我的人。”
再沒有誰讓她這般絕望了,可是她還是一再相信他。相信就算全世界都負了她,溟也不會丟下她,縱使他現在已經丟下她一個人在沒有他的世界徘徊,肝腸寸斷,那次在六魂幡中見面,溟一如往昔露出微笑,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生,他明明已經是器靈了,她又怎麼能當作什麼事都沒生呢。
“證明我有沒有說謊又有什麼意義?是不是覺得它沒有危害到你的身體,你就打算一直把它養在身上?你明知道寄生仙草一般都是有害無益的,為了提煉一點點靈氣,你要在身上養那種東西嗎?你還在渴望力量,是因為我不能給你安全感嗎?”玄王感到非常累,不是身體,而是心。
冰巫停下腳步回過頭,平靜地說:“我相信你們的話,我的身體我最清楚。”
“那你……”
“只要施術者死了,法術就自動取消了吧。”殺了前任玄王,雪種應該就能消失了吧。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可是凡事都有例外,何況是雪種這種古老的禁忌法術,要是到時候你殺了父王,雪種還是留在你身上怎麼辦?莫非要我眼睜睜看着學者能夠在你身上成熟,然後把你變成無主的傀儡,那樣的話我情願讓父王活着,或許還能找到什麼辦法,現在熟悉雪種這種古老法術的就只有他了。”就是知道她會有這樣的想法,所以他才要把前任玄王藏起來,事情要真如他所料地最壞方向展,結果是他承擔不起的。
比較麻煩的就是要用什麼方法撬開前任玄王的嘴,這件事從他成為玄王起就秘密進行到現在,可是都沒有成功,父王的意志力還真不是普通的難纏。
“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冰巫的聲音是一貫的冷淡,聽在玄王耳朵里卻是刺痛。
“夕兒,我想幫你,之前是我沒保護好你,難道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玄王近乎乞求地看着冰巫。
冰巫不再說什麼,烏黑如黑珍珠的長在空氣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輕輕披回單薄的肩膀上,在玄王的目光中她毫不遲疑地走出玄宮。
她相信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