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叛徒
薩卡茲,充滿罪惡的種族。
很久很久以前,赫德雷聽過一個女人的哀嚎,一個男人的求饒。
劫掠、火災、他們肆意歡笑着,帶走了村子裏的一切。
同時也毀掉了村子裏的一切。
年幼的赫德雷躲在柜子裏,逃過一劫,他的父母、親人、夥伴,全部淪為那些人的玩物,笑話。
因為他們是薩卡茲,那時的他很想拋下這所謂的名號,他不想擁有罪人的血脈,不想當這罪人的子嗣。
但視線易掩,人心難蓋,再多的金錢和時間,也無法掩蓋所有人的心眼。
「快看!這裏有長角的怪物!」,「怪物!滾開我們的村子!」
天真的孩童無法理解薩卡茲所代表的罪,當大人們發覺出那把大劍的來源時,赫德雷便遭了殃。
有心人的推波助瀾,年幼的赫德雷無法抵抗。
躲藏早已失效,他們帶着驚恐,將赫德雷趕出了村子。
哪怕,這村子裏還有着其他的薩卡茲。
他們為村裡賣命,甘願當作奴隸來換取一線生機,在赫德雷被發現的時候他們沒有絲毫幫助,反而希望這弱小的孩童能夠給他們分攤一些活着的壓力。
赫德雷沒有怪罪他們,死亡的逼迫下,沒有什麼所謂的同胞。
赫德雷也認清楚了,沒有人能夠幫助自己,除了自己。
那一年,他十二歲,宛如一個成年人,有了圓滑的外表和冷漠的心。
山林里的他,用父母傳下來的大劍當做武器,用自己的身體當做誘餌。
一年,他就成為了這座林子裏唯一的王,哪怕是最兇猛的猛獸,也會被他用那把大劍制服。
這把劍沒有名字,但卻成為了他的精神寄託。
那一年,他十四歲。
茹毛飲血般的在山林里過了兩年,早已與外界脫節的他,遇見了一支由薩卡茲組建的隊伍。
他們向少年伸出了手,少年猶豫了一下,握了上去。
至此,他有了第一群同伴。
與猛**戰的經驗、充滿殺氣的大劍,這讓這個男孩成了隊伍裏面討論的話題。
強者總會受到他人那羨慕的眼光,但這對未經世事的赫德雷來說,無異於世界上最猛烈的毒藥。
羨慕隨之而來的就是嫉妒,嫉妒他的經驗、嫉妒他的武器、嫉妒他那閃耀的光芒。
一次前往卡茲戴爾的路上,他們小隊的糧食不多了,首領指派了他的副首領和一位成員帶着赫德雷去補給物資。
那位成員對於赫德雷的受歡迎早有嫉妒之心,在一個他看得到的地方,將他的大劍,丟在了泥漿之中,赫德雷親眼看着他,沉入湖底。
憤怒的赫德雷一拳揮向了那位薩卡茲,卻被他後撤躲過,強烈的怒火已經讓赫德雷忘記他所使用的戰鬥技巧,憑藉著身體本能,與這位薩卡茲包在一團扭打了起來。
副首領及時趕到,制止了他們的「內訌」。
當赫德雷與副首領講述完他所遭遇的事情之後,副首領沉默了。
他什麼都沒說,招呼這兩人,準備回去復命。
赫德雷想要請求留下,他想要爬下去找到那把代表着他身世的大劍。
卻被副首領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現在是多麼危急的時刻,我們的隊伍有多麼缺少糧食,你不知道嗎?後面的村民在追殺我們,你不知道嗎?這把劍的事回去在處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他自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現在,給我馬上歸隊!」
三人回到了隊伍的扎駐點,帶回了從村子裏搶來的糧食。
大夥興高采烈,不顧首領的命令,衝上前去開始瘋搶。
他們已經好久沒吃飯了。
赫德雷默默的看着這一切,一言不發。
他找到了首領,向他轉告了大劍的事情,首領似乎很驚訝,換來了兩人詢問事件的真偽。
副首領與那位薩卡茲半跪在地上,像首領請安。
「赫德雷他那把大劍的事情,真的是你做的?」
「不不不,當然不是,老大您還不清楚嗎?我平時有多麼的誠實守信,怎麼會做出如此骯髒的事?反倒是這小子,沒搞清楚事情的真偽就直接向我攻擊,我可是他的同伴,怎會做出這種事情?我看這小子心裏根本就沒有什麼同伴!」
薩卡茲本想啐一口,但想到有首領在,只好作罷。
首領將視線轉向副首領。
「這件事是真的?」
副首領沒有猶豫了下,慢慢道。
「屬下沒看見,但屬下覺得蠻他不會說謊,而且,赫德雷擅自攻擊同伴的事情才更加惡劣。」
「你放屁!你當時明明在場的!你看見了啊!」,赫德雷站起了身,壓抑着怒火指向這位副首領。
「赫德雷!退下!」,薩卡茲首領站了起來,重重的砸了一下椅子扶手。
「那麼,這件事暫時先告一段落,哪怕赫德雷你說的是真的,那麼也與你攻擊同伴的行為抵消了,下不為例,都回去吧。」
「可是......」
「我說了,都回去吧!」
「......」,在副首領和薩卡茲的譏笑中,赫德雷走出來首領的帳篷。
他失去了往日的風采,流下一地的狼藉。
「孩子?」,一位年紀較大的薩卡茲叫住了他。
「......是您啊,有什麼事嗎?」,看着面前和藹的老人,赫德雷穩住了心態。
「......」,薩卡茲老人有些猶豫,看了看周圍,對着赫德雷悄悄的招了招手。
老人帶着赫德雷來到了一片無人的地方,悄悄的對他道。
「孩子啊......如果可以,請你快點離開這裏吧。」
「您這是......何出此言?」
「這裏的人啊.....早已變成了首領的手下,這裏也不再是薩卡茲的隊伍了,首領想要掌控着一切,他不會允許有人在他眼皮子地下鬧事的。」
「您是說......首領早就知曉這一切。」
「......誰知道呢。」,注意到旁人奇怪的視線,老人擺了擺手,擅自離開了這裏,留下赫德雷一個人默默沉思。
他下定了決心,今晚收拾收拾,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第二天,他卻得知了老人被處死的消息。
「這傢伙私自勾結叛徒,準備篡位,現已公開處刑,望大家引以為戒!」,首領那配胖的身軀站在台上,高舉着雙手,對着地下悄聲細語的民眾們說喊道。
赫德雷自然也在其中,他看到了老人的眼睛,沒有色彩,一片渾濁。
他明白了,他才是那個「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