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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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喊道:“老闆,再來瓶啤酒!”
李頌“嘶”了一聲:“過分了昂!”
林飛抿了抿嘴,沒說話,只是把啤酒蓋啟開,放在了桌子上。
李頌看着夏楠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裏覺得不落忍,還是給他倒上了一杯。
三人也不太交談,各懷心事的默默吃飯,夏楠的胃口比兩人都要好,如風掃落葉般旋了兩碗大米飯,把一瓶啤酒都喝進了肚。
“我還能再來一瓶不?”
這回輪到林飛瞪眼睛了:“你可別得寸進尺,抽顆煙算了!”
夏楠吧嗒吧嗒的抽着煙,看着李頌兩人吃飯。
等一會看兩人吃的差不多了,夏楠試探的問道:“兩位警官,我有個不情之請……”
“說。”
“咱們一會……能去公墓一趟嗎?”
夏楠說完怕李頌兩人拒絕,趕緊又補充道:“出城不遠就是,耽誤不了太長時間……但如果實在不允許,那就算了。”
李頌和林飛對視了一眼,後者故意把眼神飄向頂棚,意思很明顯,難題交給你定奪吧。
愛好
李頌嘆了口氣:“那咱們速去速回吧,畢竟看守所那面已經聯繫完了,遲到太久也不好。”
夏楠大喜過望,對着兩人連連作揖,又小心翼翼的對林飛道:“警官,我再點個鹽水鴨行嗎?我女兒生前最喜歡吃這道菜了。”
林飛點點頭,看着夏楠喜氣洋洋的神色,好像這個50歲的男人拎着女兒喜歡吃的菜上門探望一樣。
這讓他的心中有些酸澀,借口屋裏太悶,便守在餐館門口抽起煙來。
沒過多長時間,鹽水鴨就做好,裝在打包盒裏遞了過來,夏楠倒出一隻提褲子的手,搶先一步接了過來,捧在懷裏。
結完賬后,
一行三人乘坐警車直奔公墓開去。
過了入口,再往上需要步行,車輛只能留在停車場,開不上去,每層台階對應着一條甬道,供來人祭拜。
夏楠在下警車前又懇求道:“警官,能不能像進飯店那樣,再把手銬和腳鐐拿下來?我不想這個樣子跟姑娘道別。”
這個要求不僅讓李頌為難,就連一貫不怎麼講規則的林飛,也不敢貿然同意。
現在天色已經大黑,公墓里除了零星的路燈外,就是一望無際的墓碑,這夏楠不帶械具,萬一抽冷子跑了,躲在哪個墓碑後面,來個百八十人都不好找。
李頌搖搖頭,想也不想就拒絕道:“那不可能,最多把手銬解開,我們跟着你拿菜去,而且還必須把腰帶抽出來。”
夏楠也知道這兩名年輕警察已經對自己很照顧了,他點點頭表示同意,一行三人便拾級而上,向他女兒的墓碑找去。
大晚上來到這種地方,換作一般人難免會心中忌諱。
但李頌和林飛兩人作為無產階級堅定擁護者,對鬼神之說毫不在意。
再加上頭頂國徽,身穿警服,壓根也沒有其他想法,只是一直盯着夏楠,防止他有異常舉動。
夏楠來這彷佛回到了女兒家,臉上全是溫柔和不舍,更沒有什麼害怕神色。
他輕車熟路的找到自己女兒位置,離老遠便放慢了步伐,彷佛怕腳鐐拖地的聲音太刺耳。
“姑娘,爸爸又來了,這次是來跟你告別了,過一陣咱爺倆就能看見了,這11年爸爸頭髮白了不少,你可別不認得了。”
“這是你愛吃的鹽水鴨,還熱乎的,以前咱家窮,爸爸不捨得給你買……”
夏楠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用手輕輕撫摸着石碑,擦拭着上面的灰塵。
這個男人從被調查到承認罪行,情緒沒有大的波動,一副澹然處之的模樣,直到此刻才痛哭出聲。
李頌和林飛一左一右站在兩邊,默默的看着夏楠傾訴。
“女兒,爸爸給你報仇了!”
說完這句話,夏楠已經泣不成聲,伏在了供桌前,哀嚎着喘不勻氣。
李頌怕出什麼差錯,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把夏楠架了起來,示意他該走了。
夏楠抹了把臉,又自說自話了一會,才一步三回頭的夾在兩名警察中間,回到停車場的警車裏。
他紅着眼睛表示歉意:“對不起,讓你們笑話了,咱這就走吧。”
林飛兩人讓他弄的心情都有些沉重,默不作聲的開車到了看守所。
等待開門的時候,外面停着的一輛小貨車上,下來了一個男人。
林飛兩人認出來這人就是孔茂,雖然心裏疑惑他來幹什麼,但礙於夏楠在車上,都沒有出聲。
還是夏楠率先看到他,問道:“孔茂來幹什麼?”
李頌納悶道:“他怎麼知道咱們要來看守所?”
孔茂敲了敲車窗,示意開窗說話。
林飛搖開車窗:“誰讓你來的?”
孔茂面色沉重,回答道:“我陪我媽都經歷過,作桉的人當天不都是要押到看守所嗎?”
“你有事?”
“嗯……我回去打聽了一下,大概知道了事情原委,我能跟這個人說幾句話嗎?”
“不能,有什麼話你就現在說吧。”
“也行,我知道你叫夏楠,我說幾句話就走,絕不煩你。原來你這次是想嫁禍給我,但我不怪你,雖然我跟關新武已經斷絕了關係,但就像我母親說的一樣,血緣關係畢竟還存在,-有些事需要我去承擔。”
“今天時間來不及,等過些天,我會把諒解書送到公安局和法院,我也不需要你賠償,過後我也會按時去給你姑娘掃墓,咱們兩家之間的恩怨就算一筆勾銷了吧。”
車上的三人都沒想到孔茂來看守所,就是為了說這個事,都有些出乎意料。
夏楠囁嚅着,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林飛從心底可憐這個老男人,一聽孔茂願意出具諒解書,趕忙替他答應下來,留下了他的聯繫方式后,便開車進了看守所大院。
李頌也勸道:“老夏,你也好好考慮,何必要一心尋死,如果你女兒在這,她也希望你能活下去不是?”
林飛也道:“官司打好了,你沒準還能減刑,出來以後不行去公墓看大門,守着姑娘不也行嗎?你說是不是。”
夏楠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眼圈發紅的對着兩人深深鞠了一躬,跟看守所管教去登記入所手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