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黃昏下的回憶
姜肆華站在考場中，任由那股突兀卻又感覺熟悉的記憶衝擊入腦海，眼前一片虛無，姜肆華只感到整個大腦都在不斷脹大，在那一刻的清明裡，他感受到周圍時間與空間正在飛速流逝。
時光飛逝，似水流年。
突然一陣亮光，眼前的混沌終於散去，姜肆華使勁眨了眨眼，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身處自己初中就讀的學校，眼前就是那熟悉的大門和保安室。
抬頭看着大門上安市第三中學的幾個紅彤彤的大字，姜肆華篤定了這就是自己的初中學校。
“可是，為什麼？”姜肆華遲疑的走了進去，抬眼望向四周，疑惑的的說到：
“這裏的景象的確是當初的模樣，可是，我怎麼突然來這了，難道？怕不會是去年出的那場車禍，腦子留下後遺症了吧？”
偌大的校園，空蕩蕩的只有姜肆華一人，圍着校園轉了一圈，姜肆華髮現了一個驚人的事情。
“門呢？學校的大門呢？我不是剛剛進來的嗎？”
姜肆華仔仔細細的對比着原先的大門與教學樓的位置，只見那本該是大門的地方，卻變成了與周圍相同的鐵柵欄。
那緊緊捆紮在上面的鐵絲網徹底斷卻了姜肆華的出路。
他無奈的一個人有意無意的朝着自己初中時的班級走去，在姜肆華看來，反正事已至此，還不如先睡一覺，隨遇而安。
進了班門，還是這些熟悉的老物件，黑板上的凹痕，多數是因為他們吵鬧的課堂，導致把老師氣的用粉筆重重的砸在了黑板上。
走到了靠牆的後排角落，姜肆華感慨的看着這些陪伴了自己三年的老物件，座椅的腿是和死黨打鬧的時候弄斷的，還沒賠付，愣是被自己用強力膠，膠帶和鐵絲修好了。
牆上拿圓規刻着的摘錄，多數是他年少時看的動漫，時不時的在某一節無聊且悶燥的課堂上，幻想着所謂中二的種種，再刻錄在牆上。
結束了感慨，姜肆華索性選擇直接趴着準備先睡一覺，去夢裏找找周公，指不定他老人家能給出個明路。
就在姜肆華趴着發獃的時候，手指無意間碰到了幾道不規則的划痕，仔細湊近一看，刻出來的字體非常凌亂，模糊的認出來了那刻着的四個大字--下次一定，像是自己能幹出來的事情，但是印象中姜肆華想不起來了自己什麼時候，為什麼會刻這幾個字，不整潔的桌面會嚴重影響姜肆華的睡眠質量。
姜肆華疑惑的盯着這四個字，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意識一陣恍惚，他的腦海中好似被插入了一些彷彿並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可這段記憶里的主角，竟然也是“自己”。
再次看向桌子上刻着的下次一定，這是自己快畢業時沒鼓起表白的勇氣，後來刻下的。
姜肆華無意識的跟着記憶走向了天台，推開了天台的鐵門，抬頭看向天空，竟然和這段記憶里的一模一樣，連雲彩的形狀都如出一轍。
天色在逐漸的變暗，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彩，隨意的撒下了幾束光，環境自然是也比平常暗淡了許多。
一個模糊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天台的另一側，姜肆華下意識大步走了過去，看向臉龐，是她？！居然是那位考試時坐在他後面的女生。
“肆華，什麼事？”
“她認識我？是在和我說話嗎？”姜肆華剛準備問點什麼，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還沒有來得及回頭，一個比自己略矮一頭的人，竟然穿過了自己的身體向著那位女生走去，
背影也是如此的熟悉。
姜肆華向前走去，探頭一看，這個人果然是初中時候的自己，姜肆華看了看女生的校牌--姬夢雲，果不其然，又是這熟悉的感覺，再三確認了這兩位是看不到自己的，索性看着這兩位要做些什麼。
小肆華平靜的看着姬夢雲，猶豫片刻，終於乾脆的說：
“夢雲，我喜歡你，能…”
“抱歉，我現在並沒有談戀愛的想法，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姬夢雲平淡的打斷了小肆華的話，僅僅是聽一點開頭，姬夢雲就已經知道了小肆華接下來要說的話，但是在姬夢雲的平淡之下，總歸是有着一絲被壓抑着的不太尋常的不平靜。
正好此時的雲彩飄過去遮擋住了那僅剩的陽光，光線又暗淡了許多，小肆華暗嘆了一口氣，感謝着老天爺幫他緩解了一絲尷尬的氣氛，但也僅僅是一絲罷了，因為幾秒鐘后，那片雲彩又不知道飄向何處了，光線重新變得明朗了一些。
果然是這樣嗎，小肆華一臉釋然，心裏卻全是可惜。
“哦…好…好的，對不起哈，還是打擾你了。”
說完這番話，小肆華便轉身準備開溜，畢竟表白失敗對於這個年齡的男生是很尷尬的，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同班同學，尷尬加倍了屬實是。
“來都來了，就陪我聊會天唄。”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打斷了小肆華退卻的意向，姬夢雲倒是坦然，隨意的席地而坐，揮了揮手，表示讓小肆華也坐下來。
小肆華已經是緊張到沒法清楚的思考了，只是一味的硬着頭皮向下接了。
“嗯…好，好的。”
於是姜肆華略帶一絲僵硬的坐了下來，想說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能打破這個僵局。
“對了，肆華，你喜歡我什麼呢？為什麼想要我成為你女朋友呢？”
雖然說小肆華並沒有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姬夢雲也是心知肚明的，抱着僥倖的心理，嘗試着讓對面的這個男生說一些真心的話。
“因為…我…喜歡你…只是喜歡。”
“沒有了？沒有別的原因了嗎？”
小肆華沉默了好一會，姬夢雲也沒有打擾他，看的姜肆華倒是緊張起來了，約莫是過去了兩分鐘，小肆華才說出了話。
“嗯…有的，我的生活就像是一本流水賬，千篇一律的記載着一些毫無意義的文字，甚至大多時候都是一成不變的，開心的時候沒人可以去一起分享，傷心的時候沒人可以聽我傾訴，經常想找人說些什麼，卻又無人可說，直到我遇見了你，願意聽我傻乎乎的說著，可以說是因為有你，升華了我的這本書，後來，慢慢的，這些事情我也只想和你說。”
小肆華一個人坐在地上望着黃昏，一點一點，慢慢的說著，尷尬的感覺也隨之拋之腦後了，回過神來，看向姬夢雲，發現姬夢雲抱着雙膝，望着小肆華，嘴角淡淡的微笑着。
“還有嗎？”
“嗯…有。”
“是什麼呢？說出來聽聽。”
“你…你很漂亮。”
聽完這句話，姬夢雲開心的笑了起來，暗淡的環境中小肆華注視着的姬夢雲彷彿自帶亮光，已然變成了他眼裏唯一的存在，姜肆華全心全意的看着前面這兩位的發展，暗暗想着，想必此刻小肆華的精神世界裏已經不存在着任何東西，只剩下眼前的姬夢雲，看着這番景象，姜肆華突然有了些迷茫的感覺。
“你笑什麼，我說…我說的是真心話，我真的很喜歡你，我…”
姬夢雲的笑聲把小肆華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勇氣又淹沒過去，說話都又帶點結巴。
“我知道啊，肆華，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嗯…好，什麼問題？”
“那你聽好了，假如你要挑一個人做你女朋友，你是選擇你喜歡的，還是喜歡你的。”
“嗯…我喜歡的，你…你呢，姬夢雲。”
“我？嗯…不告訴你。”
“哦…，好吧。”
“肆華，你為什麼不繼續問呢？”
“你不願意說，我也不能強求啊。”
姬夢雲看着眼前這個憨憨的男孩，認真的想了一下。
“以後，等以後，到時候有機會我再告訴你吧。”
“好…好的，那我們約定好了。”
“哼…誰跟你約定了。”
“啊…行…好的吧。”
小肆華不免得露出失望附加着一絲尷尬的表情，姬夢雲還是抱着腿，頭架在腿，認真的看着小肆華，兩個人安靜的坐着，時間緩慢的流逝，小肆華恨不得可以讓時間靜止，一直都在這一刻。
“嗯，好的，約定好了，以後肯定會告訴你的。”
“真…真的嗎，那約定好了。”
姬夢雲看着眼前傻笑的男孩，用着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著：
“好，如果真的還有機會的話。”
“夢雲，你剛說什麼？”
“沒，沒什麼，走吧，不早了，明天要考試呢。”
“嗯，好的。”
姜肆華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腦海中的記憶也終於契合，這是他真實的經歷，可是，怎麼會忘了呢？難不成真的是那場車禍的後遺症？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還沒等姜肆華想明白，姬夢雲此刻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便是要走，小肆華卻還是坐在地上，頭垂了下去，一言不發。
突然小肆華抬起頭，聲調都濃重厚實了幾分，認真且肯定的問到：
“我們會在更高處見嗎？”
姬夢雲回過頭來，笑了笑，略微的思考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回答道：
“肯定呀，走吧。”
姬夢雲向著小肆華走了過來，彎腰抵出了兩隻手，小肆華也貌似決定了什麼，抬起了兩隻手，伴隨着姬夢雲輕輕一聲：“嘿。”被姬夢雲拉着站了起來，微微抬頭，目光再次對視。
那天的黃昏很美很美，黃昏時的殘陽真是一絕，這凄美的殘陽將自己融進了晚霞，凄美卻又略帶決絕的晚霞點綴着黃昏的憂愁，姜肆華無暇顧及這絕美的壯闊景象，只因自己對面站着的，便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兩個人相望着，空氣彷彿也被這黃昏染成了黃色，然後兩個人默契的轉身，一起離去……
若此夕陽無限好，莫談只是近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