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受傷的馬桶

第一天去到掃地老人面前報到，源規特意起了個大早。

從衣櫃裏翻找出準備了好幾年的精薄白棉布上衣、透氣精良棉紗黑長褲，棉布紗白腰帶圈三圈，腳蹬厚底功夫黑鞋，源規一副小說中傳統的武術之人打扮出現在掃地老人面前。

“前輩。”恭敬地作揖。

掃地老人，即是楚錢，看着面前傻不溜秋的源規，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傻子哪裏弄來的上個世紀的老衣服？

“以後，就叫我一聲楚師傅吧。”收個小弟代替自己搞衛生也行吧，楚錢這兩天想了很多，原本年輕的時候，他也是傭兵團里赫赫有名的，出色地完成過不少雇傭任務，可現在他年紀大了，手腳不利索，他被敲打了很多次，如果他的工作沒有辦法完成，估計他能繼續呆在傭兵團里的時間就不多了。

剛好這時候源規撞到了他面前。

雖然人長得眉清目秀，身子骨有點弱，但勝在腦子不太靈光，絕對是聽教聽話的。

“楚師……”源規問安的話還沒說話，就被一道軟糯的女聲橫空打斷。

“爺爺，你在嗎？”回過頭，門口邊上出現了一個俏麗小巧的身影。

看到是自己的孫女，楚錢愉悅地笑了起來，“小金魚，過來。”

名叫小金魚的女孩眨眨眼，彷彿沒有看到佇立在一邊正在行禮的源規，直接從大門哧溜地小跑進來，撲進了楚錢懷裏。“爺爺~魚兒好想你~”

“乖魚兒，你這次出任務一走就是三個多月了，爺爺也很想你。”

楚喻是楚錢的親孫女，目前是傭兵團的二線成員，外表長得人畜無害的模樣，但論身手在傭兵團里能夠達到一線的水平，只不過目前還沒達到晉陞條件，無法參加晉陞考核。

“爺爺，我這不是一回來就馬上來看你了嗎。”楚喻乖巧地撒嬌。

兩爺孫說了兩句貼心話后，楚喻的視線落到源規身上，“爺爺，你這裏什麼時候來了新人呢？”

“這是源規，剛來不久。源，這是我的孫女，楚喻。”

源規恭敬地給楚喻打招呼，“喻小姐您好。”

“您好，源。以後爺爺要拜託你幫忙照料了。”楚喻對着源規微微一笑，她無法經常在爺爺身邊照料他，爺爺又不答應跟她爸媽一起生活，寧願自己住在傭兵團提供的小宿舍里，整天不知道在搗鼓什麼東西。

源規鄭重地點頭，自己的師傅，尊師重道是必須的，但是沒想到師傅居然有一個好看的孫女，按照他從古典里查到的，師傅的孫女，往往跟師傅的弟子是青梅竹馬，長大以後順理成章地結為夫妻，共同接掌師傅的衣缽，將門派發揚光大的。

想到這，源規的耳根一熱，再次偷偷看了楚喻一眼，嗯，師傅的孫女還是挺可愛的。

“滴——滴滴——滴——”一陣急促的警報聲突然響起。

“噢，我的隊友在呼叫我了。爺爺，我晚點來陪你吃晚飯哈。”楚喻看了一眼手腕的銀色手帶，纖長的手指按了按兩個按鈕，停下了警報聲。

“你去忙，老頭子我自己能照顧自己的。你出任務才是要小心一點，別磕磕碰碰弄傷了。”楚錢揉了揉自家孫女的頭頂，語氣都是滿滿的寵溺。

楚喻回身抱了抱爺爺，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等到楚喻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楚錢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源規身上，“楚喻雖然年紀比你小，可她已經是二線傭兵了。”別以為他剛剛沒有注意到源規看着楚喻害羞的小表情，

先讓小子知道不能打他孫女的主意才行。

源規這個小菜雞。

源規聽到楚錢的話，神色一肅，“喻小姐天資聰穎，厲害。”師傅這番話明顯是提醒自己，要想將來可以娶到楚喻，必須加倍努力修鍊才行，只有追上楚喻的步伐，甚至比她更強大，才能夠得到師傅的青睞和認可，不然憑什麼娶到楚喻，繼承師傅衣缽？

源規再次在自己的人生奮鬥記錄本上，記了一筆小目標：奮鬥練功，娶楚喻，繼承衣缽。

“好了，閑話到這裏，目前的你身子素質還不行，沒辦法開始修鍊的，你先從雜務開始吧，把基礎的體能提升了，才能開始修鍊功法。”楚錢已經想好了，先讓源規干三個月雜活，回去把倉庫里那本《新時代廣播體操》封面撕了，再撕走幾頁，剩下的弄成一本破爛秘籍給他，估計足夠讓他練上個半年的了。等到楚喻出任務回來，有時間就指點他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

楚錢對自己的安排覺得十分滿意，暗暗點頭，等過了半年再說吧。

楚錢曾經也是一名傭兵，他當然知道如何鍛煉體能的，雖說現在讓源規負責打雜，也的確是可以讓他提升體能的，他給了源規一套沙包護具，讓源規戴在手腕腳踝上。“先從負重鍛煉開始吧。”

源規從古籍中知道，負重鍛煉在修仙煉體中是基礎得不能再基礎的，他也試過自己去工地里挖了一堆沙子回來，讓艾美給他縫製成沙包綁在身上，但是除了得到一身酸痛的肌肉，什麼效果都沒有。但現在楚錢給他的沙包護具，跟他自己製作的不一樣，護具是軟皮質的，沙包是一小包一小包地放置在護具的分隔袋裏，可以自行調節沙包的數量。

“先用三個沙包的。”楚錢開口提點他。源規這個傻瓜，一上來就迫不及待把10層沙包的護具戴身上，這麼弱雞的身板就不擔心一下子負重過高直接骨折了嗎。

源規聽話地把3層沙包袋塞進護具里，再把護具戴上，護具“咔噠”一聲自動綁定，任憑源規怎麼活動都固定得牢牢的。

“你先戴着這個重量的護具一個月吧，適應了，我再告訴你增加上去，逐步提升。”楚錢說。

源規暗暗感嘆，師傅不愧是師傅，跟他自己亂抓瞎就是不同。

“謝師傅。”源規恭敬行禮。

“以後我會將每天修鍊內容告訴你，記得，循序漸進，穩紮穩打，不要急躁。”楚錢再次開口。

第二天開始，源規的“修鍊”正式開始。

早上起床，先慢跑五公里，然後再洗簌收拾去傭兵團打卡。

打卡完畢，上午要完成八線傭兵的日常：搜集三十份星垣砂、五十份無尾鼠尾巴和十包狗泥。這些都是傭兵基地日常維修需要的材料，也是底層傭兵每天要完成的任務。根據完成程度，換算成傭兵們的薪水。

五線傭兵才能開始接賞金任務。

一直以來的源規，日常任務完成度只有60%，每月拿到的薪水也是夠用的程度，沒有被傭兵團從傭兵身份上除名。如果連50%都沒有，就只能被派去後勤部、倉儲部、洗衣局等老弱病殘崗位了，薪水勉強夠餬口而已。

今天又是為了完成日常而東奔西跑的一天。

“源，你今天來遲了。”丁猛是源規的小隊長，要督促小隊隊員任務完成度。以往源規都會提前十分鐘打卡的，今天幾乎是踩點到。

“猛哥，早。我沒有遲到吧。”

“那倒沒有，不過差一點點了。”

“我會注意的。”今天戴着護具慢跑，比原來慢了差不多三十分鐘，連早餐都來不及吃就趕來了。

源規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明晃晃地告訴他自己有多弱。

看來明天應該想辦法蹭一下隔壁花小容的電雞才行。

在任務欄前領到今天的任務標籤牌，源規和大部分低級傭兵一樣，前往個人的儲物櫃裏拿上傭兵裝備，再把任務標籤牌通過電子槍掃描進裝備上，收集材料的時候就可以直接統計回收。

日常任務里，狗泥和星垣砂的收集並不難，只是耗時長，難度只有二星，無尾鼠尾巴還難一點，三星的難度，因為無尾鼠身形敏捷靈活，比較難捕捉，但它尾巴的皮毛是建築物外層防水必不可少的材料。

源規和花小容雖然不是同一個小隊，但不妨礙他們達成合作關係，一人負責狗泥，一人負責星垣砂，剩下再一起捕捉無尾鼠。

“源小規，情況有點不對。”源規還在收集星垣砂的時候，突然從通訊器里傳來花小容的聯絡。

“怎麼了？”源規停下了收集的動作。

“今天到處都沒找到無尾鼠的蹤影。一夜之間，都消失了。”花小容將往常他們捕捉無尾鼠的地點都跑了一遍，不要說無尾鼠的身影，連一根鼠毛都沒有找到。

“怎麼可能？”他們的日常任務，每一名低級傭兵就需要交五十份的無尾鼠尾巴，這片大陸上幾十萬的無尾鼠，居然一夜之間蒸發無蹤，比一夜間通通被殺光還要離奇。

“還要沒有任何痕迹留下，從來沒有試過發生這樣的事的。源小規，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第一時間上報？”花小容覺得毛毛的。

“肯定要報啊。”無尾鼠都沒有了，怎麼交任務？這鍋肯定不能自己背。

“那行，先掛了。”事不宜遲，花小容馬上打給了他的小隊長，“蕭隊，我有情況要給你彙報……”

…………

花小容掛線后，源規覺得無尾鼠離奇消失這個事，印象中他好像從古籍里看到過有類似的情況，可是自己現在茫無頭緒的。

帶着心事，源規一收集到足夠的星垣砂就馬上趕回去基地上交，轉身跑去找楚錢。

“師傅。”源規先給楚錢問安，“師傅，弟子有事想問你。”

“怎麼了？”楚錢剛剛從後勤部清點倉庫回來，正打算喊源規下午過來幫忙洗基地的廁所，結果中午這小子就跑來了。

源規把無尾鼠的事給楚錢說了一遍，“師傅，你對類似的事情有印象嗎？”

楚錢的確是傭兵團里年紀最大的，所見所聞豐富，聽到源規這麼一說，馬上想起，書籍中記載過類似的事件，最近的一次是發生在163年前，北歐大陸一夜之間數十萬的垂耳鷹消失無蹤，沒有任何痕迹，過了一個月後，在數千公裡外的納倫斯山脈，驟然出現了一道空間裂縫，數名異星系生物通過空間裂縫來到了藍星，只用了短短十天，就將南半球的近八成的生物都給滅絕了。

要不是當時聯邦政府將派駐在M996星雲的S級異能者召回來，將異星系生物給消滅掉，估計不出一個月，藍星就成為一個死星了。

後來聯邦政府深入調查，才知道藍星歷史上有過不少同樣的經歷，但是出現的時間、地點等都是無從預測。

楚錢大概講了一下給源規知道，概括來說，就是這樣子的異狀意味着接下來會在藍星上再次出現空間裂縫，不知道裂縫打開以後會出現什麼狀況。

“裂縫會在哪裏出現也不知道嗎？”源規怯怯地問，好歹知道大概位置，提前想辦法把裂縫給堵住啊。

楚錢搖搖頭，“聯邦政府也沒有辦法掌握到規律。不過你的同伴已經將情況上報了，接下來的事就跟我們無關了，交給上面的人去處理吧。”空間裂縫什麼的，走狗屎運都不可能遇上，楚錢讓源規將虛無縹緲的東西從腦海里刪除，指派他去清掃廁……去鍛煉肉體。

源規拿過一邊的工具桶，轉身就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從一層清潔到六層的廁所，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對於戴上了沙包護具的源規來說，一個半小時的肉體鍛煉還是有難度的，前面三層還好，源規的體力還是能夠應付，但到了第四層開始，源規後背的衣服就被汗水浸濕了一片。

終於到了第五層，源規輕輕錘了錘酸軟的后腰，深呼吸一口，再次蹲下開始清掃。

“啪嗞————嗞”空曠的廁所里傳來輕微的電流聲，以及一股空間波動。

除了發現頭頂的氬光燈閃了閃以外，源規並沒有任何感覺。

“燈壞了？不可能吧……”氬光燈會壞的幾率只有千分只三，可是壞掉的時候會有刺激性的氬霧噴湧出來，腐蝕掉接觸到者的皮膚。源規心想怎麼也不會讓自己遇上的。

“啪嗞————嗞”電流聲越來越大，源規終於察覺到空間裏的異樣，因為他看到面前正在清洗的馬桶產生了異樣的漩渦，洶湧的水流正從馬桶往外涌。

源規立馬站起來，驟然間他看到金色火花閃過，整個人就失去知覺地軟倒在地。

空間波動散發的靈壓隨着馬桶的水噴涌而出，將整個馬桶衝散得支離破碎，潺潺流水瞬間浸濕了躺在地板上的源規。

馬桶破碎造成的巨大聲響引起了警衛室的警戒，當兩名巡邏警衛來到五層的衛生間時，入目的是破碎不堪的馬桶、散落的清潔工具、衣衫不整躺倒在水潭裏的源規，以及源規身邊的一隻銀白色的小貓。

警衛眨眨眼，這是將馬桶給爆了么？

不然怎麼會出現面前的慘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