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宮宴（二）
她也不知大長公主為何會如此不喜歡她，她從不曾得罪過大長公主。
就算是與江北麟的婚事，也是江北麟退的婚，她才是受害者。
想不通便不想，秦宜歡低頭不語，有太皇太后在，大長公主不敢造次的。
果然，大長公主只能忍下心頭怒氣，暗罵一聲死老妖婆。
本來還想附和兩句的朝雲郡主，見大長公主都觸了霉頭，也不好上前了。
“你給我安分些，少去招惹秦家那個。”陳王妃哪裏不知道自己女兒心裏想什麼。
“你也見到了，太皇太后這般抬舉她，你少給我作死。”
魏朝雲本打算作罷，被陳王妃如此一說，她極不服氣了。
憑什麼她貴為郡主，要讓着那秦家女？就算是太子見她，也得叫聲小姑姑！
憑什麼她嫁不出去，所有人都對她指指點點，秦宜歡被退婚，卻半點事沒有？
還被太皇太后這般抬舉！她憑什麼？
魏朝雲低頭不知和宮女說了什麼，宮女點頭退下。
魏朝雲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番衣袖，帶着幾分冷笑的看了眼秦宜歡。
秦宜歡正乖巧的聽太皇太后說話，並未注意到。到是另一人注意到了，江家二房嫡女江雨寧。
江家與秦家不同，秦家不曾分家，但江家長房為嫡出，二房為庶出。早在十幾年前就分家了。
雖兩家依舊住得很近，但到底不一樣。江家二房是享受不到鎮國公府一切殊榮的。
所以秦宜歡與江家二房也無甚交情，與江雨寧也就點頭之交。
江雨寧見朝雲郡主似乎不懷好意，她猶豫着，最後只是皺皺眉頭，當作沒看到罷了。
吃得差不多，按照慣例，得去觀望台觀夜景。
太皇太后畢竟年紀大了，有些體力不支。
“阿蓉留下來陪陪我，咱們都一大把年紀了，就不要和小輩們去湊熱鬧了。
歡姐兒去好好玩兒，不要拘着。今兒皇帝請了戲團，你們小姑娘最愛看的。”
太皇太后說完，便讓秦老夫人陪着回了後宮。一眾女眷則跟隨皇后前往觀望台。
這觀望台是皇宮最高最大的閣樓，站在上頭可縱觀整個京都全局。
“母親，今兒怎麼不見大姐姐？”秦宜歡走到周氏身邊小聲問。
今晚她見到楊家其他女眷都在，卻不見她大姐姐，心裏難免有些擔心。
周氏用手帕遮住口鼻，小聲道：“你大姐姐有了身子，不方便過來。”
秦宜歡有些驚喜，“原來如此。”
打心底替秦宜蘭高興，秦宜蘭嫁的是楊閣老嫡長孫，進門三年了，肚子一直沒有動靜。
她那婆母是個心思活絡的，若不是當初求娶她長姐時，答應了三年內不會納妾，指不定要給大姐夫塞多少人。
幸好如今三年期末滿，大姐姐又有了身孕，想來日後在楊府也要有底氣些。若是一舉得男，便更好了。
想到這裏，秦宜歡多少有些惆悵，自己未來的路，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
“你今晚且多悄悄，若心儀哪家小郎君，便悄悄告訴母親。
我聽你四哥哥說，國子監祭酒嫡次子不錯，是個踏實上進的。你待會兒多注意着點。”周氏小聲囑咐秦宜歡。
秦宜歡卻有着心不在焉，眼神不自覺往前方瞧。
周氏也注意到了，抬頭便見一群人簇擁着皇帝走來。
而在皇帝右手邊不遠的，便是江北麒。
周氏皺眉，側身擋住了秦宜歡的視線。
有些嚴肅道：“你是忘了我的話？”
秦宜歡低頭不語，周氏有些氣急，卻又十分無奈。心頭隱隱有些擔憂。
“好了，我也不多念你，你去與姐妹們一處玩兒罷。”
秦宜歡點點頭，目光四下搜索了片刻，找到了兩位姐姐和周嘉靈的身影。
見女兒小跑離開，周氏不由無奈的搖搖頭，嘆口氣。
“大嫂也不必太過憂心，歡姐兒向來是懂事的，出不了什麼岔子。”秦三夫人寬慰周氏道。
只是她們不知道，越是乖巧的，有時候倔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秦宜歡與幾位姑娘一起入座，周氏沈氏王氏去了閣樓另一邊，各家夫人待在一處，未出閣姑娘又在一處，男子又單獨一處。都是分開的。
她們這些家眷離帝后遠得很，幾乎看不見帝后的身影。
帝後身邊陪着的，大多是股肱之臣、王孫貴胄等。
如此到讓秦宜歡這種小姑娘放鬆了不少，這觀望台視野開闊，正好瞧見長街繁華。
“快看！放煙花了！”有人驚喜的喊道。
“嘭！嘭！嘭！”
秦宜歡偏頭，天空正綻放着一朵朵好看的煙花，絢爛多彩，耀眼奪目。
台上有戲團在唱戲，樓外熱鬧非凡，煙花燃放，卻是如此和諧美好。
秦宜歡餘光見二姐姐秦宜霜眼神獃滯，有些心不在焉，悄悄挪到她身邊。
捏起兩個手指，扯扯秦宜霜的衣角。
她歪頭問道：“二姐姐再想什麼？”
秦宜霜回神，淡淡笑了笑，“歡兒，你說北地現在是不是也在放煙花？”
秦宜歡一頓，她想，二姐姐大概是想三叔，還有……她的未婚夫，她伸手握住秦宜霜的手。
“二姐姐莫擔心，三叔他們一定也在看煙花。說不定等過些日子，他們就回來了。大哥來信不是說北地戰亂快結束了嗎？”秦宜歡笑容甜甜，眼裏充滿了星光。
秦宜霜心頭有些苦澀，她也想像歡兒一樣無憂無慮，單純的過一輩子。
“歡兒，我有些累，你替我和大伯母說一聲，先回府了。”秦宜霜慢慢站起來，緊了緊身上斗篷。
秦宜歡拉住秦宜霜的斗篷，“姐姐這幾日是怎麼了？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講講，至少心裏舒坦些。”
其實秦宜霜的變化，她有感受到。
秦宜霜噗呲一聲笑。
“我能有何事？小丫頭片子，看你的煙花吧，我受了些風寒，還沒好罷了。我先回府，你好好玩兒。”
秦宜霜的身影漸漸遠去，下了閣樓。秦宜歡皺眉，轉頭見一宮女正朝自己走來。
“四姑娘，我家主子請您御花園一見。”宮女低頭恭敬的說。
秦宜歡打量了眼前的小宮女片刻。
“你家主子是誰？”
秦宜歡是單純，卻不是傻。當然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不認識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