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修羅場◎
南嘉的臉瞬間紅透了。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提起來這種話題?
論不要臉程度,裴行妄絕對可以榮登第一名。
如果只有他們兩人,他說什麼她都能原諒,可偏偏還是當著第三個人,南嘉忍着暴打他一頓的想法,將全身的戾氣往下壓。
南嘉沒理他,用眼神狠狠剜他一眼。
小姑娘乖乖巧巧,向來好脾氣,裴行妄幾乎沒見過她怎麼生氣,此刻,莫名有點享受,哼笑一聲。
裴行妄傷口也塗好葯了,她現在非常想下逐客令,可阮一舟在場,她也不太好意思。南嘉倒是不害怕暴露,阮一舟的人品她還是信得過的。
兩個男人在場,走任何一個都可以。
南嘉就不指望裴行妄了,畢竟在場就他臉皮最厚。
至於阮一舟……他過來送燒烤,按照往日來說,應該送完了就離開的,今天也很反常,竟然直接在沙發上坐下了。
還順便將那杯南嘉倒好的水喝掉了。
南嘉:“?”
求求你們二位,倒是走一個啊。
這個場景太尬了。
她乾巴巴地介紹完二人身份之後,不打算理會裴行妄了,乾脆也坐下來,跟阮一舟說了聲:“謝謝。”
阮一舟淡淡點頭,直接站起來,跑去廚房輕車熟路拿了個盤子過來,將燒烤放到了盤子裏。
別說,他買的還不少,三個人都夠吃。
裴行妄往前走了幾步,雙手撐在沙發上,黑髮黑眸,對阮一舟笑得有點兒囂張:“大晚上的買燒烤?不好消化知道么。”
男人側顏曲線硬朗,眼瞳黑入深淵,淡淡的嗓音發出來,有種高高在上指點江山的意味。
雖然阮一舟不太想理會,但似乎說的有點道理。
阮一舟:“啊,不好意思,我光記得南嘉白天說想吃,下班回來看到就打包了。”
裴行妄冷颼颼地笑:“她胃不好你不知道?”
阮一舟被噎住了。
南嘉也愣了。
她的胃在國內一直很好,出國之後飲食習慣大變,後來胃功能就紊亂了,不過一直在積極調整,目前狀態還好,不過她比之前注意多了。
裴行妄又是如何知道的?
阮一舟沉默。
南嘉主動緩和氣氛:“沒事兒我是真想吃,你放好,我一會兒就吃。”
說完,明目張胆挑釁似的看了裴行妄一眼。
裴行妄嘖一聲,笑得又欠又囂張,像是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不許吃,給老子扔了——”
“或者,”男人跳起唇角,掀眸淡淡打量着阮一舟,“讓他帶走。”
南嘉:“……”
阮一舟也看不慣裴行妄散漫囂張的態度,坐直了些,臉色沉了沉:“這位先生,我想你沒資格管我女朋友吧,我女朋友想吃就讓她吃,請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
裴行妄嗤笑一聲,眼神帶着點警告意味:“嘖,不懂得關心對方,也配有女朋友?”
他黑眸如深淵,彷彿極為不屑。
“還有,”裴行妄翹着二郎腿,揚了揚眉,用下巴點了點南嘉的方向,“你對她了解多少?”
“她不喜歡男人頭髮太長,”男人弔兒郎當地笑着,如數家珍,“這位阮先生,你的頭髮該剪一剪了。”
阮一舟尷尬地笑了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裴行妄繼續道:“她洗澡水溫喜歡偏低,三十二度,你知道嗎?”
男人揉了揉眉心,嗓音依舊懶散,一點兒也不因此害臊。
南嘉忍着暴打裴行妄一頓的衝動。
這才剛對他有改觀還沒多久,他講話就這麼過分。
裴行妄淡定地睨了南嘉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不健康的東西,眸色偏暗,骨子裏的蔫壞擋都擋不住。
南嘉咽咽口水,她要忍,等阮一舟走了再好好算賬。
阮一舟坦蕩地迎接裴行妄的目光,無所謂笑笑,像是隔空與他宣戰:“這位裴先生,我沒有觀察女孩子私隱的習慣,你說的我的確不知道。”
裴行妄的臉肉眼可見地暗沉下去。
南嘉抿嘴笑起來。
阮一舟這話懟得真棒!不動聲色地將裴行妄定位成了變.態,偏偏他還沒辦法反駁。
這還沒完,阮一舟笑得溫和有禮,慢悠悠道:“還有一點,我女朋友她非常討厭吃草莓奶糖,您上次送她的那些還在柜子裏扔着,您如果喜歡,今天將它們帶走吧。”
*
裴行妄走之後,南嘉如釋重負,倒在沙發上舒了口氣。
阮一舟有點不好意思:“南嘉,我忘了你胃不太好了,貿然買這些……”
“沒事兒,”南嘉撈起一個串吃起來,“我今天正好沒吃飽,還得多謝謝你呢。”
“如果今晚我講話有不對的地方,我先跟你道個歉,”阮一舟永遠都這麼斯文有禮,“你這個前男友太囂張了,你一個人孤立無援,我特地留下來想着幫幫你。”
“下次如果他還來騷擾你,你給我打電話就行,我們離得近。”
阮一舟眸色透着堅定。
南嘉格外抱歉。
剛才她還想着讓阮一舟先走了也行,只想着結束這個尷尬的局面。可人家阮一舟也是實打實的為她好,是她的想法太自私。
“話說,你怎麼看出來他是我前男友的?”
在國外,她也只提過寥寥幾句前男友的信息,沒有提過名字。
阮一舟摸摸她的頭:“你說過他是歌手,為人張狂,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一般人了,嘉嘉這麼優秀,喜歡的肯定不會是普通人。”
南嘉的心跳了跳,阮一舟居然叫她嘉嘉,有點兒不習慣。
兩個人都比較有分寸,從未突破過朋友的邊界。
他客觀評價:“這傢伙雖然性格不討喜,但是有一說一,業務能力還是很能打的。”
“不過我看着他有點危險,我怕他對你有什麼不利,南嘉,你要不要考慮搬家?”
南嘉搖頭:“他沒那麼壞的。”
南嘉不太喜歡在被人面前提起裴行妄,而且阮一舟對南嘉的工作了解也不多,因此南嘉並未將他們已經合作的事情告訴阮一舟。
裴行妄不壞,他們當年分開存在誤會,南嘉也沒說。
在阮一舟眼中,估計裴行妄就是個拋棄她的大渣男,才想着為她報仇,多說了幾句。
今晚的事情要不要告訴阮一舟?是裴行妄及時出現救了她,她考慮再三,到底沒說,免得阮一舟為她擔心。
兩人吃了點燒烤,還剩下不少,南嘉本想再吃幾串,阮一舟怎麼都不讓她吃了,好像真把裴行妄的話聽到心裏去了。
分別之前,阮一舟猶豫了下,神態有點緊張:“南嘉,你不喜歡頭髮長的男人?”
南嘉哭笑不得。
“阮一舟,你這頭髮不算長,我說我不喜歡頭髮長的,指的那種扎小辮的男人……”
阮一舟這才放心,溫柔地笑了笑,與她告別了。
不過下次再見面,南嘉眼尖地發現,阮一舟居然理髮了。
將頭髮剃短,兩側露出發青的鬢角,輪廓更加硬朗,多了幾分男人味。
其實他原本頭髮真的不長,不過南嘉也懶得對別人的打扮指手畫腳,就沒多說什麼。
從這之後,南嘉開始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沒過幾天,南嘉獨自看了場電影,從電影院出來,恰好收到阮一舟發來的消息,他給她發了兩張照片,分別是兩串不同風格的項鏈。
阮一舟:【哪個好看?】
南嘉對首飾什麼的不感興趣,看了一眼,覺得下面那個藍色寶石的更漂亮一些,乾脆回復道:【第二個吧。】
南嘉要了一杯奶茶,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繼續發消息:【第一個更清純俏皮,第二個相對來說更性感活潑,你之前不是說她比較大膽性感嗎?應該更適合吧。】
這個項鏈一看就不便宜,再加上阮一舟說自己要追那個女孩,所以她直接代入了那個女孩的角度。
阮一舟:【我沒說要送她】
阮一舟:【我是想送你】
南嘉疑惑,之前送的一些小禮物她願意接受,反正不貴,她找個時間還了就是了,可這個項鏈實在是太貴了,超過了普通朋友的範疇。
南嘉:【我不要,這太貴了】
阮一舟:【已經買好了】
南嘉:【那你要不就送她?】
她本來就對鑽石珠寶沒興趣,也真的不想再收阮一舟的東西了。
阮一舟:【我後來想了想,那天晚上,我似乎講話也不太有禮貌,想着買個東西賠罪,南嘉,別有任何心理負擔地收下吧。】
南嘉還是不想要。
可人家話說到這份上,她竟然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拒絕。
阮一舟又發來一條消息:【你放心,我也給她買了,不過不是這兩款。】
到最後,南嘉還是死活沒同意。
跟阮一舟見面之後,她打了這個珠寶店的電話,非得退了。
這件事才終於結束。
不過,南嘉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似乎有些事情的發展走勢已經超過了她的想像。
月底,是許唯一和沈念余的訂婚宴,兩家都是安湖人,按照安湖的習俗來辦。
訂婚宴流程比較簡單,也沒請太多人,只有雙方最近的親人,還有雙方的朋友,林林總總加起來也就幾十人。
這天,南嘉一大早就去許唯一家裏了,還請了個化妝師,給許唯一畫了個美美的妝容,許唯一緊張地握着南嘉的手:“嘉嘉,我怎麼覺得我有種要當新娘子的感覺啊!”
許唯一臉上化了淡妝,鼻樑嬌俏可愛,臉頰紅撲撲的。
“明年才是真正的新娘子。”閨蜜倆雙手交疊,坐在卧室里等着沈念余來接她。
這些年,他們感情最為穩定,五年戀愛長跑,再加上沈念余如今已經二十七歲了,也到了結婚的年齡,雙方父母催得急,他們才決定訂婚。
沈念余對許唯一百依百順,二人感情蜜裏調油,許唯一說她永遠不會遇到比沈念余對她更好的人了。
“嘉嘉,”許唯一笑得很甜,“你也要談場戀愛呀。”
這一刻,南嘉有點恍惚,時光彷彿拉回六年前,她跳級念高三,許唯一是第一個接納她的人,她喋喋不休,南嘉還誤會她是情敵。
她們蹦蹦跳跳一起成長,體育課坐在台階前聊天,放了學一起排隊買奶茶。
南嘉將自己的少女心事分享給她,許唯一負責出謀劃策。
一轉眼,小姑娘長成了大姑娘,都快出嫁了。
南嘉低眸“嗯”一聲,微笑地眨眨眼睛,又看到許唯一扯了扯領口:“哎呀沈念余馬上就來了,那個裴行妄應該跟他一起來吧??”
畢竟不是沈念餘一個人來,雙方都有親友團。
“不會的,”南嘉立刻說,“他今天在海城有唱見面會,時間排得很緊,趕不過來的。”
許唯一“呀”一聲,警惕道:“嘉嘉你變了啊,你怎麼對裴行妄的行程那麼了解?”
南嘉突然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只是因為她前段時間重新拾起了那個微博賬號。
那個賬號都關乎於裴行妄,有好多裴行妄的老粉,她隨便刷新一下就能看到裴行妄的行程,然後就記住了。
至於為什麼要重新使用那個賬號。
南嘉自己也不知道。
還沒來得及解釋,外面一陣喧鬧的聲音傳來,雙方家長說說笑笑,放鞭炮的動靜震天響,大概五分鐘之後,許唯一站起來,自己的卧室門被敲響了。
按照安湖的習俗,許唯一應該端一杯甜茶給自己的未婚夫。
許唯一清了清嗓子:“請進。”
沈念余穿着正經的西裝,容光煥發,還打了領帶,跟平時很不一樣,許唯一這是第一次看到他正兒八經的模樣,捂着嘴笑了。
許唯一紅着臉為他奉上一杯甜茶。
沈念餘一口氣喝掉,將害羞的女孩攬在懷中,低頭親了一口。
送完了聘禮,接完了未婚妻,幾輛車一同到了酒店,接下來就是訂婚的正式程序了,沈念余請來一個司儀,進行了簡單的主持,南嘉在台下鼓着掌,熱淚盈眶地看着沈念余單膝下跪給許唯一戴上戒指。
等明年他們結婚,她也會成為伴娘。
不知為何,南嘉有點羨慕。
如今是快節奏的社會,走不到最後的情侶太多了,這樣始終如一、順順利利、雙想奔赴的愛情又有多少呢?
連她也沒運氣碰到。
南嘉在心裏說,唯一,你要幸福啊,一定一定要永遠永遠幸福下去。
訂婚流程走完之後,就到了吃席環節,大家笑着鬧着,南嘉跟別的朋友聊着天,沈念余與許唯一挨個桌子敬酒,氛圍熱鬧。
南嘉手機響了。
一看是阮一舟的電話,她二話不說就出去接了。
南嘉有個小習慣,她有點輕微的電話恐懼症,阮一舟非常清楚,平時有事情也是微信與她聯繫,一旦打來電話,就說明有十萬火急之事。
她剛接通,還沒說話,阮一舟焦急的聲音隔着電流傳過來:“南嘉,你現在有時間嗎?”
“有。”
雖然南嘉現在在參加訂婚宴,但是她胃口不大,吃得也差不多了,即使她中途離開,許唯一那邊也不會在意。阮一舟對她一直很不錯,她更願意選擇幫助他。
“沈安若現在出了點事。”
沈安若就是阮一舟喜歡的女孩,也就是他后媽帶來的女兒。
阮一舟長話短說:“她跟一個男生談戀愛,好幾年了,兩人吵架了,但是她剛查出來懷孕,今天就突然決定去打胎,她性格一向衝動,你能不能幫我攔住她?”
沈安若的男朋友出差了,阮一舟也出差了,正在趕回來的路上。生怕來不及,先讓南嘉過去擋一擋。
這件事還是小梔一個最親密的網友告訴她男朋友的,然後男朋友又拜託了阮一舟。
“你們爸媽知道這個事嗎?”
“他們很傳統,壓根不知道沈安若同居的事,所以我不敢讓他們知道,現在我最熟悉的朋友也只有你在安湖,你能不能幫幫我?”
南嘉一口答應下來:“我可以幫你,你告訴我哪個醫院。”
這件事十萬火急,掛斷之後,南嘉什麼都沒說,回了宴會廳將手機塞到包里,拿着包就快步走起來,在路上用手機打了車。
*
裴行妄來到訂婚宴現場,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正說說笑笑。
沈念余喝得滿臉通紅:“呦,兄弟,你居然趕來了?”
裴行妄單手插兜,從褲兜里摸出一包煙,點一支叼在嘴裏,漫不經心道:“南嘉呢?”
男人下頜線條優越,或許也不止下頜,他身體的處處線條都好看到過分,漆黑的眸子環視了周圍一圈,單身的女孩看到他,害羞地低下頭,還以為他在看她們。
“你來參加兄弟的訂婚宴,二話不說就問別人?”
裴行妄把玩着打火機,掀了掀薄薄的眼皮,嘖一聲。
沈念余站起來,往四周看着:“咦,剛才還在呢,怎麼不見了……”
沒人知道南嘉去了哪裏。
這時候,一個男方家的親戚帶來的小女孩小聲說:“我剛才去廁所,碰到南嘉姐姐了,她接了個電話,去醫院了。”
裴行妄皺了下眉:“醫院?”
“南嘉姐姐好像說懷孕了……”
這一句話如驚雷落地。
手裏那支煙即將燃盡,灼燙到了裴行妄的指尖,他渾然未覺,而剛剛過肺的煙,裴行妄遲遲沒吐出來,臉色肉眼可見變得陰沉,如烏雲壓頂一般窒悶下來。
裴行妄手握成拳,顯露出青筋出來,二話不說就往外跑去。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2-2811:48:41~2022-02-2819:03: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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