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活就是這樣，看似平靜美好，卻隨時會像老天爺一樣，說變臉就變臉。

周穗和紀崢的感情本就不牢靠，年紀輕輕被父母安排通過相親見了幾面便結了婚，婚後便生育了孩子。周穗一直對婆家有意見，初時忍着不說，慢慢地，向丈夫抱怨幾句，後來開始頻繁地吵架。老夫妻總在不經意地挑撥夫妻二人關係，嫌周穗沒有生齣兒子來給家裏長臉，紀崢維護自己的父母而不替周穗考慮，讓周穗傷心不已，日漸脾氣暴躁。被公婆給氣受無處發泄時，便把矛頭指向了曉芝，認為是曉芝的到來造成了她現在的生活狀況，是曉芝讓她受了這些氣。

一日，曉芝不知做錯了什麼，被母親周穗吼着趕出了門外，要她跪在門口反省。曉芝一聲也不敢出，在寒冬臘月里光着身子跪在門外，小小的身軀凍得發抖，害怕地也不敢哭。因為周穗還在屋子裏摔打着東西，嘴裏指桑罵槐地罵著人。

紀崢回來后，看到孩子在門外跪着，和周穗又大吵一架。他知道周穗厭倦了帶孩子，日常的爭吵也是因為孩子和父母。為了避免整日的爭端不斷，就找了村裏的幼兒園，讓曉芝和一群大孩子一起上學。

在曉芝上幼兒園的第一天，紀崢一路將她送到了離幼兒園100米的地方。但曉芝從小都沒有離開過家，出去玩也是父母或爺爺奶奶帶着，這下獨自去陌生的地方要面對什麼，曉芝都不知道，對小小的曉芝來說，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未知更是可怕的。但是紀崢體會不了曉芝的恐懼和無助，所以在面對孩子哭鬧着不去幼兒園的時候，一開始還輕聲哄幾句，但很快便沒了耐心。看孩子走了幾步又折返了回來，哇哇哭着不願意去幼兒園，紀崢踹了一下曉芝，企圖打罵使她聽話自己走過去，可孩子哭的更厲害了。紀崢狠了心地嘴裏咒罵著，腳上又踹了幾下，推她去學校，轉身就走了。曉芝知道了自己不去爸爸打她也不會帶她回家，哭着抹着眼淚，一步一回頭的看着爸爸的背影去了幼兒園。

幼兒園都是些大孩子，家裏也稍富裕些，所以在面對曉芝這個突然加進來的小孩子也沒有想帶她玩兒的心思。父親雖然交代過和自己家住得近的那幾個孩子放學的時候一起回家，但是一到放學，他們一群人跑得很快，自己在後面被一個大大的書包怎麼跑也趕不上。看他們玩的那麼開心，曉芝也不敢說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不和她一起玩，學校的老師也沒有很親近。

上課的屋子裏擺着很多積木，曉芝在那裏等着媽媽來接她，手裏握着鉛筆在寫作業。不多時，老師和媽媽都進來了，曉芝以為可以走了，可是他們都在曉芝旁邊坐了下來。

“曉芝，你的作業還沒寫完，你要趕快寫完才可以走。”

曉芝抬眼只看到女老師的西裝，不敢抬頭看老師的臉，轉頭看了看媽媽，媽媽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低頭把老師今天教的拼音字母，一個一個挨着將下半頁寫滿了，媽媽才帶着她回了家。後來，曉芝就沒有再去幼兒園，曉芝也不明白才去了幼兒園幾天，就可以留在家裏了。不過，她也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待到曉芝8歲的時候，人還是木訥的一臉懵懂的樣子，像個小啞巴，也不怎麼說話。這時候，曉芝已經是一年級的留級生。

又是一個夏天的傍晚，周穗在收院子裏晾着的衣服，曉芝從屋裏出來，抬頭看着黑壓壓地天空，彷彿馬上要壓下來，讓人喘不過氣。

“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你管他什麼時候回來？！”周穗低着頭一臉陰鬱地斜睨着曉芝大呼小喝道。

今天周穗又去學校接她了，因為她寫字太慢，全班只剩下她一個坐在那裏寫生字。等她寫到最後一個字時，老師一把拽過她的生字本，“寫的那麼慢！”罵罵咧咧地走了。

曉芝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工工整整的頁面在頁尾被最後一筆劃了長長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