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親吻
對於沈錦容來說,這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早晨。她按照生物鐘準時七點醒來,坐在床上發愣了一會兒,看看手機上的備忘錄,自己今天要去哪個校區、要處理什麼事情、要開什麼會。
她把散落在兩頰的頭髮別在耳後,伸了個懶腰,看到自己上午九點在市中心有一個會議。沈錦容嘆了口氣,又重重地躺了下去,把臉埋在被窩裏——
“不想上班!”
五分鐘之後,她的鬧鐘響了,沈教授從床上一躍而起,慢吞吞地走到衛生間開始洗漱。放假結束之後,她每天的日常都是如此,家、單位、奶奶家,這幾條路她連開車都開煩了。
晏何什麼時候回來呢?
沈錦容慢吞吞地刷牙時,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這麼想。晏何之前說元宵節可以回來,可現在斯別蘭多發生了地震,她回來的日子會延期吧?
溫熱的水拍到臉上時,沈錦容迷濛的大腦才堪堪清醒了一些。她換好了衣服,今天的會議需要她發言,她便畫了一個淡妝,正歪着頭戴耳飾時,聽到門鈴響了。
這個時候會有誰來?
沈錦容一愣,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她只戴上了一個耳飾,覺得有點彆扭。扭頭去看時間,發現現在才早上八點出頭。
敲錯門了吧?
沈錦容不記得自己點了外賣或是買了什麼東西,可這時,門鈴聲又響了,她皺起眉,踩着拖鞋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透過門上的貓眼朝外看去。
一束花?
沈錦容歪了歪頭,只有一邊的耳飾讓她感覺腦袋失去了平衡,她清了清嗓子,問門外的人:“找誰?”
門外的晏何偷偷笑了一下,她故意把聲音壓得低沉:“您好,送花兒的,有人給您訂了花。”
沈錦容眨了眨眼,門外也確實有束花。她猶豫了一下,打開了門:“是誰訂——”
晏何抱着一大捧玫瑰,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身後放着自己的行李箱。
沈錦容猝不及防地被塞了滿懷的花,她瞪大眼睛,大腦還沒能處理好眼前的景象。晏何?等一等——晏何不是在國外嗎?她——她怎麼回來了?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明明前兩天還看到晏何在斯別蘭多報道,現在怎麼就——
“姐姐,我回來了。”
晏何臉上帶着笑,陽光落在她的身後,明亮的有些刺眼。沈錦容傻傻地看着她,張了張口,卻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我可以進去嗎?”晏何歪了歪頭,笑着問。
沈錦容抱着花側開身子,乖乖地讓開了路。
晏何失笑。沈錦容抱着一大捧紅玫瑰的樣子太漂亮,紅色玫瑰的反光落在她的臉上,像是染上了一層紅暈,這片紅色又悉數映在她的眼底,和她眼中原本就有的光亮融為一體。像日出,像玩下,彷彿融合了一切時間最美好的事物。
“你……”沈錦容像是有許多話要問,可當她對上晏何的眼睛,這些問題就都不重要了。她把懷裏的花放在茶几上,沖晏何張開了雙臂,眼底的笑意溫柔又寵溺:“過來,抱抱。”
晏何於是便抱住了她。
“姐姐……”
她的懷抱還如同從前一樣溫暖,只是卻瘦了很多。在抱住的一瞬間,晏何的腦海中閃過了許多詞語想要來描述此刻的溫存,可是卻沒有一個詞、一句話足夠描述她的滿足。
她只有在此刻才覺得心終於找到了歸宿。
“我可以親親你嗎?”晏何在她耳邊這麼問,她的唇和沈錦容垂下的耳飾挨得很近,略微冰涼的銀飾蹭到了她的唇瓣,痒痒的。
她們結束了這個擁抱,沈錦容挑起眉看她,笑盈盈的,就連那顆淚痣都帶着溫柔的笑意:
“親自己女朋友不需要提前預約的。”
晏何便吻了上去。
這是久違了的吻——
久到在等待的時候,晏何幾乎以為自己要永遠失去沈錦容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晏何的不專心,沈錦容輕輕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唇舌交纏之際,抽空說了一句:“專心點啊。”
“小朋友。”
最後這三個字彷彿成為了導火索,將晏何徹底點燃。她的手撫上了沈錦容的腰,帶着她朝後退去,緊接着,沈錦容只感覺到了一陣天旋地轉,緊接着,她就坐在沙發上了。
晏何跨坐上來,她坐在了沈錦容的大腿上,膝蓋則是跪在了沙發上。她一隻手扶着沈錦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姐姐。”
“沈錦容。”
“沈錦容。”
在她一聲聲叫沈錦容的時候,吻也開始偏離了方向,她顫抖着吻上了沈錦容的眼睛,吻去了她的淚水,又在她的淚痣上虔誠落下一吻。
直到嘗到唇間的酸澀時,沈錦容才意識到,晏何哭了。
於是氣氛便從曖昧變成了慌張,沈錦容手忙腳亂地給晏何擦眼淚,可卻怎麼也擦不完。
“地震的時候,我幾乎以為我見不到你了。”晏何哽咽着,她的聲音聽着委屈極了:“我那會兒剛把給你的明信片寄出去,我還想,難道明信片上的話是我對你說的最後一句話嗎?”
沈錦容也紅了眼眶,她把晏何抱在懷裏,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長發。晏何的頭髮變長了,原本到肩膀,現在已經到了更靠下的位置。她柔軟的髮絲在自己的手臂上摩擦着,痒痒的,又有種奇妙的感覺。
她的小朋友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了。
沈錦容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她第一次遇見晏何的場景,那個時候她早就注意到了小朋友似有若無的視線,當然也注意到了她和自己對視時肉眼可見的慌張。可那時小朋友只是小朋友,現在卻完全不同了。
“傻瓜。”
沈錦容低低地說,卻不知道是在說她還是在說自己。
“那麼危險還去報道,有沒有受傷?”
晏何靠在她懷裏搖頭,沈錦容只感覺到了她的動作和呼氣時濕熱的感覺:“沒有。”
“我收到明信片了。”沈錦容指了指桌子上就在玫瑰花旁邊的信封。她沒有捨得打開,想等着晏何回來的時候一起打開它。她不知道晏何對自己說了什麼話,卻也想把這些話珍藏起來當做紀念。
“看了嗎?”晏何抬起頭去蹭她的下巴。
像只小貓。
沈錦容搖搖頭:“還沒有,等你回來一起看。”
晏何的臉便紅了,想到自己在明信片里寫的內容,她不好意思起來,低下頭扯了扯沈錦容的袖子,小聲說道:“能不能等我不在的時候再看?”
就——坐在女朋友身邊看她看自己寫給她的小情書真的很尷尬好不好!
沈錦容挑起眉,笑得意味深長:“這樣呀?”
晏何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此時有束陽光落在晏何的髮絲上,黑色的髮絲不一會兒便有了更高的溫度。沈錦容把手覆蓋在那縷髮絲之上,看到陽光短暫駐足在自己的手背上。
她說不清楚,到底是那束不同於其他地方的光亮給她帶來了溫暖,還是晏何的到來給她注入了暖流,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內心也因為晏何的存在而變得熾熱。
小朋友黏在她的身邊索吻,又抱着她不停說著自己想她。沈錦容抱着她呼嚕毛,清晨的溫存在此刻顯得彌足珍貴。
那——究竟是什麼打破了這片溫存呢?
晏何想,可能得怪沈錦容的秘書。
沈教授的秘書給她打了電話:“沈總,您在路上堵車了嗎?”
沈錦容如夢初醒,她瞪大眼睛,這才注意到已經九點十分了,她狠狠揉了一把身邊小狗的腦袋,語氣還保持着平靜:“是的,不好意思,我可能要晚到一會兒。”
乖乖趴在姐姐懷裏的小狗也知道她遲到了,她坐在沙發上看着沈教授忙忙碌碌地收拾東西準備出發。趁着沈錦容換上高跟鞋的時候,晏何笑起來:“姐姐,你少了一個耳飾。”
沈錦容又嗔她一眼,慌慌張張跑到卧室里去戴另一邊耳朵的耳飾——怪不得她剛剛總覺得不對勁。
“你乖乖在家哦!我中午就回來!”沈錦容在晏何的腦門兒上重重親了一口,接着便慌張離開了。
晏何靠在門邊跟她告別,瞧着沈錦容坐上電梯,她莫名有一種——自己是妖妃、蠱惑着君王不早朝的那種妖妃。
她關上門,對着旁邊的玻璃照了照自己現在的模樣——
哦豁。
唇上全是姐姐剛才留下來的口紅印兒,額頭上也有一個大大的口紅印。於是她便想到了在維也納的時候,姐姐在臨走之前也是這麼吻自己的。
告別吻嘛,她都懂。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那個時候她想的是,自己和沈錦容可能不會再見第三面了,可這會兒她想的卻是——
中午和姐姐一起吃些什麼呢?
晏何笑起來,她走到鏡子前面,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臉上的痕迹擦了乾淨。
她現在可不是一年以前患得患失的小狗了,她現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小狗翹起尾巴,把自己的行李箱推到一旁,看了看姐姐冰箱裏還有什麼菜,就收拾收拾出門買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