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穿越
跟隨青年男子走過一片迴廊,來到正院當中,韓雲這才發現,這家宅子不僅大,假山園圃也是應有盡有,氣派直逼古裝劇里名門世家的豪宅了。
莫非親爹這是在蘇州租了一整套園林?
搞得這麼氣派,到底是想幹啥?
韓雲越來越覺得事情超乎想像了,就他家那點兒家底,別說租下這一整套豪宅了,估計在這裏租個門面都費勁。
更別說同時給自己娶向古心這麼個天姿國色了。
難道……
韓雲正準備再次陷入沉思,帶路的青年男子卻停了下來,指了指假山掩映處的一處小亭,說道:
“少主,到了。”
韓雲眼隨手指,抬頭看去,只見小亭綠池依傍,柳綠花紅,時有鳥鳴相伴,果然是一派好景色。
亭中端坐一中年男子,白面紫衣,鬚髮飄然,隱隱一種仙風出塵之氣,應該就是家主無疑。
韓雲恍惚覺得:
這人好像在哪兒見過,但肯定不是自己親爹。
猛然醒悟,這不就是自己昨晚喝了酒頭后,隱約看見的那個紅袍男子嗎?
這怎麼連爹都是雇的?也太不合理了吧!
拾步進亭,紫衣男子眼神不動,只從嘴裏蹦出一句招呼:
“坐。”
不是來請安嗎?坐就行了?還以為得三拜九叩呢!
韓雲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點頭稱是,抬腳對向而坐。
男子輕拂面前石桌上的棋盤,伸手示意:
“執黑。”
韓雲立即明白,男子這是要跟自己對弈圍棋,執黑的意思就是讓自己先走。
不過,這玩意兒自己不會啊!
韓雲很快就橫下心來:
反正又不是在賭錢,我就按五子棋的套路跟你玩一把。
再說,就算是賭錢,我兜比臉都乾淨,看你好不好意思。
想完,拿起一枚黑子,就放在棋盤正中。
這時,正站在身後的向古心,忍不住輕輕碰了他一下。
韓雲會意,把棋子從棋盤的橫豎線中間的格子裏,挪到了交叉點上。
紫衣男子先是一愣,隨即讚歎道:
“天元開,霸氣!”
言畢,跟上一子。
二人你一步我一步,不多時,韓雲便停了手,指着已經連着斜列的五顆棋子,說道:
“我贏了。”
紫衣男子眉頭一挑,終於抬頭向韓雲看了一眼,也跟着停了手,問道:
“辰兒近日,是否身體抱恙?”
辰兒?是在叫我嗎?
這是幹嘛?輸了轉移話題嗎?
韓雲沒回答,因為他心中充滿疑惑:
莫非向古心手帕上所繡的歸海辰,並不是自己腦補的什麼情敵,而就是自己?
自己不能叫韓雲了?得叫歸海辰了?
未及多問,亭外鵝卵小徑上,款步走來一名風韻婦女,身後還跟着幾名雙平髻女孩兒,該是丫鬟。
婦女走來,先是微微屈膝,向紫衣男子行了個禮,然後徑直走向韓雲,臉色三分慈愛,七分憂愁,問道:
“辰兒受苦了,近日身體恢復如何?”
身體?韓雲又是一頭霧水,不覺扭了扭腰,也沒感覺身體有啥不舒服的啊?
又想到紫衣男子剛才也問了自己是否身體抱恙,眼前二人為何都是一副詢問病情的模樣?
紫衣男子不等韓雲回答,趨步上前,一手便抓住韓雲手臂。
韓雲大驚:
抓我手幹啥?這人到底什麼取向?
只見男子伸出兩指,搭在腕上細細診脈,片刻,轉頭對着婦女搖了搖頭。
婦女哀嘆一聲,頹然坐下。
看着眼前一幕,韓雲覺得實在蹊蹺,思慮片刻,自己現在的形勢,肯定不是親爹搞得什麼國風蜜月,說不定……
可能,或許,大概,應該是……穿越了?
一想到穿越,韓雲先是也算坦然,有人穿越落地成盒,有人穿越父母雙亡,自己倒還好,漂亮媳婦兒、名門大家、父母雙全,這樣的開局,也算是大順風了。
不過,既如此,自己剛才所認為的親爹,在這裏肯定就不成立了,眼前之人必然才是自己的父母。
猛然間,韓雲又想到了什麼,大步走開,扒着欄杆向池中望去。
池中只見一副瘦俏白凈的臉頰,劍眉英目,和紫衣男子幾分相似。
韓雲不自覺的摸了摸,的確有古裝美男的氣質。只是不知是衣服所襯,還是本身如此,有點兒弱不禁風的感覺。
一切還好,不論是長相還是出身,韓雲還算是頗為滿意。
對於一般的穿越男主來說,自己的真實身份應該視為秘密,絕不會隨意外泄。
然韓雲並不想做一般的穿越男主,也不想瞞下這個秘密。
“……兩位!”
韓雲自知應該稱呼父母大人,但實難開口,嚅嚅許久,終於說道:
“有件事兒不知當不當說。”
這句話形同道德綁架,既已開口,別人肯定不能回“不當說便別說”,那就沒意思了。
不過,對於韓雲沒給自己叫爹,紫衣男子卻並未在意,而是伸手示意:
“且說。”
韓雲不再踟躕,朗口道:
“我應該不是兩位的兒子。我本名叫韓雲,河北武安人士,郵政編碼056000,車牌號冀d打頭。”
“只是不知為何,我會附於令公子身上,不僅娶了媳婦兒,還莫名其妙喝了口酒頭。”
言罷,韓雲就靜靜等着,不出意外的話,面前這二位一定會像看精神病兒一樣看他。
意外的是,兩人並未過多驚訝,紫衣男子更是蹙起眉頭,喃喃說道:
“又是穿越?我兒實在命苦,果成穿越體質。”
呃?
這什麼情況?
什麼叫“又是穿越”?什麼叫“穿越體質”?難道這個歸海辰的身體,以前也有過被人穿越的經歷?
紫衣男子頓了一頓,直視着韓雲說道:
“也罷,既然又是穿越者,來的都是客,我也不會對你多做隱瞞。”
來的都是客?兒子的身體都被人霸了,當爹的卻挺想得開!
“我兒歸海辰,出生便有奇脈,在我歸海家年輕一代最有潛力。怎奈幼時坎坷,總角之年即被穿越,穿越者自稱大明二世,皇位被叔父所奪,故而鬱郁不得志,整日飲酒笙歌,浪費了聚靈蓄基的絕佳時日。”
“其後,我兒二度被穿越,穿越者自稱美利堅汽車大王,名亨利神特,翦奪我兒身體后,不思修靈練氣,卻整日沉迷商道。雖修道無所為,卻憑一人之力,為我歸海家掠來大把基業,也算是福禍難評。”
“三年前,我兒三度被穿越,穿越者自稱天下第一好漢,名齊王李元霸。我原以為所謂‘齊王’,弈棋手談必有手段,卻不料此廝不但不諳棋藝,還是個莽撞無能之輩,只知逞凶毆鬥,竟無半點心機,被人斷了靈脈,散了修為,落得廢人至今。”
語畢,紫衣男子負手靜立,亭中頃刻鴉雀無聲。
韓雲已然左臉抽搐,心裏跟翻江倒海了一樣:
怪不得!自己都沒提穿越,紫衣男子就第一時間瞭然了這個概念,敢情人家早已累積了大量經驗,見過不怪了。
還有,歸海辰這孩子,從小都遭了什麼罪啊?來來回回被人穿越,加上自己這回,都第四次了,與其說是“穿越體質”,倒不如說是“公交車體質”。
此外,真不知道眼前這位當爹的是怎麼想的,自己兒子被人當衣服一樣穿來穿去,他還能淡定如此,果然……佩服!
韓雲忍不住問道:
“公子的身體被人三番五次穿越,您心裏就沒啥波瀾嗎?”
紫衣男子聞言,竟然朗聲笑道:
“無他,只當是多養了幾個兒子罷了!”
瞧人家這胸襟,韓雲心裏只剩下五體投地了。
倏然,紫衣男子傾身問:
“敢問,你又是哪位?是什麼業界大佬?還是世家望族?”
這句話把韓雲給問住了:
自己既非出身名門,也無特殊異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窮三代,實在是沒啥可誇耀的。
見韓雲無言可對,紫衣男子難掩失望,轉口又問:
“名諱總該有吧?”
“有的,韓雲。我剛才已經說了。”
“好!那按舊例,以後我還是呼你辰兒,你還是呼我父親。這位是你母親。”
韓雲一臉黑線:你都沒打算改口,為啥還又問了一遍名字?多此一舉。
不過很快,韓雲就反應過來另一件事了,紫衣男子~父親?剛才說的話,屢次提到什麼“靈脈”、“修為”。莫非,自己所處的這個世界,是一片修仙大陸?
韓雲也算是個修仙迷,要真是這樣,那可就太對胃口了。
身份的疑惑解開,韓雲覺得心底一片放鬆,招呼向古心一同坐下,又示意父親坐了下來,開口便要問所處之地的詳細。
怎料這位父親對他倒更好奇,搶了話頭便問:
“辰兒,你的那個世界是什麼樣的?可否一談?”
韓雲無語:我的那個世界?貌似已經跟主線無關了吧?這爹問這個幹啥?
不過既然被問,韓雲還是答了出來:
“我所處的那個世界,科技高度發達,人類已經登上了月球。有個姓馬的還搞起了火箭回收和星鏈技術,估計是沒安啥好心。前些天倭國有個人遇刺被殺,據說用的是噴子,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噴子還能殺人。”
這回輪到這位父親無語了:科技?月球?火箭回收?噴子?這說的都是些啥玩意兒?
“那麼辰兒,你所處的那個世界,修為最高者為觸達何界?有否破靈界聖者?”
韓雲及時止住話題:
“不說這個了,要不,你還是給我介紹下,咱這個世界,究竟屬於啥形勢吧!”
父親負手,目光逐漸渙散,鏡頭也從亭子上移,掠過藍天之上的一行飛鳥。
靜等許久,韓雲見仍未回答,便輕輕咳了一聲:
“你倒是說啊!”
父親一見旁白沒出現,只好自己開口,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