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瞧瞧弟弟們這語氣，妥妥資本家做派。
但……說實話，聽着還挺誘人的。
好在秦朗牢記自己無產階級身份，沒被資本家的糖衣炮彈擊倒，他雙眉一蹙，俊臉一沉，義正言辭道：“我想去當演員，是做一份工作和事業。讓你們砸錢圓我演員夢，你們自己說出來不覺得好笑嗎？”
秦子麟小聲咕噥：“現在娛樂圈資源咖多着呢，你不砸別人也砸。”
秦朗覺得自己這個當大哥的，有必要糾正弟弟們不正確的思想，繼續道：“別人怎麼干我管不着，但對我來說，既是對演戲的不尊重，也是對其他演員的不尊重。再說了，我想拍戲讓你們倆個孩子砸錢，算什麼事！”
兩個一百多斤三十多歲的孩子，被噎得臊眉耷眼，面面相覷。
秦朗又說：“如今不比從前，網絡這麼發達，你們大哥我條件也不算差，如果想做演員，我有信心不像從前那樣出不了頭。”
雙胞胎對此深以為然。
子麟就是搞IT的，對網絡再熟悉不過，他點點頭：“大哥說得沒錯，如今想走演藝路的途徑確實比之前多了很多，大哥無論長相還是才華都是千里挑一的，肯定能靠自己走出來。”
這話秦朗愛聽，揚眉一笑道，“不瞞你們說，我這次去影視城，立馬就拿到一個露臉的角色，整整在兩集中有露臉。而且導演說下部戲，最少讓我當男三號。”
秦朗這兩天確實為這事很開心，實在是因為他當快四年替身，除了被泥水糊花的時候，一次正經的臉都沒在鏡頭露過，這兩天終於對着鏡頭過了一把癮，還被導演誇，心情怎可能不舒暢？
他拿了酒瓶，給自己和兩位弟弟杯中斟滿，爽快地舉起酒杯：“子麒子麟，你們現在都有出息了，大哥很開心。但不管是2002還是2020，大哥的人生才開始，我得努力去嘗試，靠自己適應這個新世界。”
子麒子麟兄弟倆聽了又是一陣感動，不愧是他們的大哥，兩人異口同聲道：“大哥，不管你做什麼，我們都永遠支持你。”
秦朗心情大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今天在影視城忙了一天，原本就有些疲憊，又與鐘意喝了兩杯啤酒，這頓晚飯一吃完，是徹底的酒足飯飽，懨懨欲睡。
隔日一早，秦朗是被催命一樣的微信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拿過手機，看了眼屏幕，是鐘意。
一面揉着腦袋，一面摁下接通。
“鍾哥，這麼早？什麼事？”
那頭的鐘意急吼吼道：“老弟，你紅了你知道嗎？”
“什麼鬼？”
鐘意：“不是，你不會自己都不知道吧？”
秦朗：“我該知道什麼？”
鐘意：“你等等，我給你發過來。”
說罷，掛斷通話，片刻后，一個視頻連結發過來。
秦朗坐起身，將連結點開。
看到裏面那一腳踢開假樹，拯救過路少女的古裝男，不正是自己么？
什麼玩意兒？
那頭的鐘意，噼里啪啦又發過來幾段語音。
“這視頻全網上百萬轉評，都微博熱搜了。”
“好傢夥，你這戲還沒播，人直接先火了。”
秦朗不太理解地問：“一條視頻而已，有什麼意義嗎？”
他雖然了解現在網絡發達，但確實還不懂一條視頻火起來的意義。
鐘意再次和他連了視頻，一張發麵饅頭臉，在屏幕里激動道：“你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這些都是流量，是熱度，你知道在流量為王的時代，這對於一個要進演藝圈的人意味着什麼嗎？”
秦朗搖頭：“不知道。”
鐘意一臉地恨鐵不成鋼：“難怪我說你這形象，想進演藝圈，應該早就小範圍火了，怎麼都不至於查無此人。原來你是真是什麼都不懂啊。老弟，干這行，不懂網絡可不行。”
秦朗：“正在學呢，但還是想知道一條視頻對我的演藝事業，有什麼意義？”
鐘意長嘆一聲：“意味着機會和資源。我跟你說，現在全網都在找你呢。”
“找我？找我做什麼？”
鐘意道：“媒體和營銷號找你蹭熱度，經紀公司找你想簽你。我跟你說，都已經有公司找到我這裏來了。昨天不是說你最好找個經紀公司嗎？現在機會正好，如果看到合適的，我把他推給你。”
秦朗也覺得自己該簽個公司，有公司才算正當工作。
最好能有五險一金。
自己單打獨鬥去影視城跑劇組，跟個體戶似的，太不穩定。
於是點頭：“行，那有合適的，你推給我。”
掛了微信，秦朗又點開自己那視頻。
還是不明白，一條被人無意間拍下發上網的視頻，跟自己演藝事業能有什麼關係？
沒辦法，2002年還沒有網紅和流量為王的概念。
紅是明星的專有詞，要紅就得拍戲唱歌有作品。
他看了會兒，不甚在意地關掉。
與此同時，涅槃文化的辦公室。
老闆邱月正在對兩個手下大發雷霆。
“這都一夜了，你們還沒找到人？你們怎麼辦事的？”
“邱總，我們一早就聯繫視頻拍攝者，他說就是無意間拍下的，與視頻中的男生完全不認識。而且也確定了，除了這個視頻，這個男生沒在任何社交媒體出現過。”
“是啊，太奇怪了，看他模樣應該是在影視城拍戲。一個要走演藝圈的男生，長得這麼帥，怎麼可能在此之前，網絡上沒留下一點痕迹。”
「而且昨天熱搜從中午掛到半夜，一個所謂的’知情人」都沒出來爆料過，也沒有任何公司認領，直到現在身份都沒扒出來。這跟之前那些忽然因為一張照片視頻走紅的網紅，完全不一樣。”
邱月揉了揉額頭：“你們說的這些，我是不知道嗎？我要的是你們馬上給我找到人。你知不知道，現在娛樂公司，見到流量就跟蒼蠅見到腐肉一樣，立馬湊上去。我不想這麼一個好苗子，被破爛網紅公司搶走。”
說罷，單手用力在桌上敲了敲：“我們公司開張半年，半年啦，我才遇到這麼一個有潛力的。我都以為內娛真的完蛋了。我跟你們說，這個人我必須簽。他是在影視城出現的，你們去聯繫正在影視城拍攝的劇組，撐死二三十個劇組，還怕找不到個人？”
兩個手下恍然大悟，趕緊抱着電話去幹活了。
邱月重重坐在沙發上，又舉起手機，將看過不知多少遍的視頻點開。
遠離內地娛樂圈五六年，年初從國外回來重操舊業。
她喜歡一手將素人捧成巨星的成就感，也相信自己有眼光和能力。
所以回來這幾個月，她一直在到處搜索有潛力的新人。
然而一個入眼都沒有。
她是真懷疑內娛要完蛋了。
直到昨天看到這則熱搜視頻，這古裝男孩無論是五官，還是氣質，妥妥是現下最難得的正小生類型，而且顏值完全吊打現在古裝劇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主。
至於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因為她劇刷得少，不能把話說太滿。
她將視頻暫停，眯眼望着上面那張英俊面孔。
好奇怪，明明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但她看着這張臉，總有種看老照片濾鏡里美男的感覺。
而且……
邱月挑起眉頭，這個年輕人，莫名勾起了她一段少時的回憶。
她從小是個追星族，小學就追四大天王小虎隊，上了大學，乾脆三天兩頭跑影視城去追星。有段時間，她粉上了林睿，找各種機會去探班。
林睿沒見到幾次，倒認識了他的替身。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還有替身比本尊長得帥的。
不僅比林睿帥，甚至比當時大部分當紅的男演員男偶像都要帥。
加上那個替身性格特好，幫她拿過不少明星簽名，兩人很快熟起來。
還互相打趣取了綽號。
她叫對方「秦老大」。
他叫自己「春花妹」。
對方真的就像一個溫暖的大哥哥。
只是那樣無憂無慮的日子，沒持續多久，秦老大最後一次當替身出了事。
後來她進了影視公司做了經紀人，就暗暗想，一定不讓有潛力又熱愛這行的年輕人被埋沒。
她也確實創造了一個有一個造星神話。
而且她捧的人有個共同點，全都是出身普通沒有任何背景的孩子。
只是，她再也沒遇到一個「秦老大」。
掐指一算，已經過了十八年，其實她已經不太記得「秦老大」具體的模樣，只記得他有一張無可挑剔的臉，以及爽朗陽光的性格。
而視頻里這個男孩，讓她有種久違的熟悉感。
她很確定，這個男孩就是自己這些年一直想要尋找的，一個像「秦老大」那樣的人。
她長長舒了口氣，自顧地笑了笑，將手機息屏。
黑色屏幕里映照出一張幹練優雅，但不再年輕的臉。
春花妹已人到中年。
秦老大卻永遠年輕。
作者有話說：
秦大哥：唉呀媽呀，都是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