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路天的一小步

【冶鍊區】在經過初期緊湊的修復后，已經具備了一定的規模。

在勘采飛船24小時不停勘采滿足空間站所需資源后，隨着【Mkz1工作枱】的大量製作生產，【電磁冶鍊爐】的建設進度已經達成了一半。

預計在【戰艦】與【二代鶴式戰機】材料驗證完成之前，【冶鍊區】【電磁冶鍊爐】的數量會進一步增加至九十六座。

而【勘采飛船】的生產，在【Mkz1工作枱】數量過剩的情況下，基本上也保持着兩天一艘的生產速度，再加上用來拖運【米歇爾戰護衛艦】的十艘勘采飛船正式投入到實際的勘采中，資源需求基本上已經得到解決。

而空間站繼續生產【勘采飛船】，除了滿足空間站因某種特殊計劃而大量需求特定資源后，更多的是為了遙遠星域的稀有材料在做準備。

【金伯利】【光柵石】【有機晶體】【米勒光石】【螢石礦液】【極礦】這些稀有礦石，需要作為戰備儲備資源進行勘采，所以整個【勘采飛船】的規模，預計還需要增加40艘，並且要全部完成引擎的改裝。

而另一邊的【農牧區】，應該是他目前最不需要去關心的一個領域。

他在【農牧區】里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在使用【一代高能營養液】暫時解決了空間站的食物供給問題后，【農牧區】就已經將【智能大棚】的生產改裝計劃提上日程。

為了避免食物短缺的狀況再次發生，女媧預計在現有修復計劃上再次追加四十座【智能大棚】以應對各種臨時突髮狀況，同時，計劃中還將【一代高能營養液】的調配材料種植列入第二步種植計劃。

同樣為了配合【農牧區】的需求，女媧也建議他將工藝流派中的各項科技工藝都提升到B級，比如B級的【複合生長營養液】，再比如【管氏調配】。

這些都是需要在空間站的科技工藝等級達到B級後進行同步更新的。

而關於空間站的【智能機械人】，在他上傳了【星河戰爭單機版】的數據端並開始進行【戰艦】與【戰機】的研發之後，女媧有了新的想法。

在星際戰爭中，艦隊的正面交鋒，不要說【戰機】的損毀率會達到恐怖的百分之二十以上，就連【戰艦】這種龐大的戰爭機器，都有直接被擊毀的風險。

【二代鶴式戰機】是單人操控的第二代太空戰機，如果是讓空間站工程師作為【鶴式戰機】的飛行員出戰的話，他就不得不考慮損毀的問題。

但是這一場戰爭的消耗，消耗的【曙光號】的未來，空間站承受不起。

基於這一點考慮，女媧提供了另外一種可能。

直接由【智能機械人】代替空間站的工程師作為飛行員操控【鶴式戰機】，甚至由【智能機械人】代替【戰艦】上某些特殊崗位進行戰艦操控。

這樣能最大程度上保護空間站的工程師。

可【戰艦】【戰機】的操控畢竟是需要極其嚴苛的系統學習和戰術素養...

讓它們飛起來這並不難，可是它們能不能形成戰鬥力？路天沒有絲毫把握。

“能做到嗎？”路天輕聲說道。

這是他看着這個計劃的第一反應。

空間站的任何一名工程師，對於空間站來說都是無可替代寶藏。

可由智能機械人作為操控員代替出戰後同樣也會面臨另外一個問題，如果【二代鶴式戰機】的戰機編隊無法在【智能機械人】的操控下形成戰鬥力。

那麼【鶴式戰機】同樣會一無用處。

時機和資源的消耗，空間站是依然無法承受。

面對路天的提問，女媧略顯猶豫的聲音在耳麥中響起。“不一定。”女媧說道。

這一次，女媧沒有使用肯定的詞彙，也沒有使用概率來表述事情的成功率，她用上了一個模稜兩可的詞。

對於這個回答路天心裏滿是疑惑，這不是女媧回答的風格，至少在這一刻，路天覺得女媧超脫了機械智能生命的局部機械邏輯，更像是一個真實的人類。

他同樣也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有科技工藝技術壁壘嗎？”

女媧的聲音很快響起：“【智能機械人】的學習能力以及【智能晶片】的等級，無法讓它們面對這麼複雜多變的局面並做出判斷。”

“如果將【智能晶片】等級提升至B級，將【智能機械人】相關的科技全部提升到B級呢？”路天快速說道。

“這樣...大概率還是不行。”女媧表現有些低沉。

“【智能機械人】缺少【戰鬥程序】，在指揮官補齊【戰鬥程序】前，【智能機械人】不具備單獨的遠程作戰能力。”

女媧的一針見血，而她說話的同時，路天就陷入了沉思。

戰鬥模塊，是路天接觸的各種工藝中，甚至在系統中也是最少的。

【智能機械人】，無法通過內在邏輯去判斷應該在什麼時候做出什麼樣的舉動，在完成指定目標的同時，對於大部分出現的突髮狀況，【智能機械人】沒有足夠完整的樣本數據支撐它們做出臨場應變。

在戰爭中，這是致命的。

那如果...完全交由女媧控制呢？

這是迄今為止路天最危險的一個想法。

基於他的判斷，女媧很多時候都會更加偏向於他，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雖然不知道這是基於什麼原因，但是確實能感覺得到女媧的偏向性。

可是將整個【鶴式戰機】的控制權交由女媧控制，這等同於將自身的安危同樣交付出去。

而且還是交給一個擁有自己思考邏輯的機械智能生命！

但想想看，這居然是當下最好的辦法。

空間站龐大的體積，在艦隊的交鋒中本身就極其危險。

出於安全考慮，在與【希爾斯帝國】艦隊的戰爭，【曙光號】空間站必須處於一個絕對安全的位置。

這就更加考驗前線【戰艦】與【戰機】在完成指定任務的臨場反應。

在這種情況下，空間站是無法通過遠距離操控來及時下達指令的，女媧在【戰機】就擁有極大的主動權。

這樣的崗位替代雖然會讓【戰艦】的操控上會更好一些，但是一旦發生了任何意外，誰也承擔不了這個後果。

基於這個考慮，路天才會陷入沉思。

一場戰爭的勝利，如果需要用空間站船員的生命去堆，就算是路天艱難地贏下了這場戰爭，他也會感覺自己輸掉了未來，因為希望沒了。

可是如果交由女媧呢？他找不出理由來說服空間站去相信女媧，這同樣本來就是一個無法解釋的事情。

況且，女媧值得信任和託付嗎？

空間站所有的記憶在腦海中飛速劃過。

一段段記憶就像照片定格然後迅速閃退。

直到一段記憶像是受到指引從腦海中浮現出來。

他回想起編號M460的勘采飛船在採集光板時意外遭遇了隕石亂流的那一段記憶，空間站最終在女媧的緊急規避下避免了解體的風險。

女媧對於路天使用為數不多的能源進行位置微調曾經提出過這樣的疑問。

她問路天，【曙光號】空間站的使命是為人類延續文明，他這樣消耗能源進行位置微調，其實沒有任何意義，這是女媧第一次表現出疑問。

是啊，路天當時無法解釋他為什麼要進行位置微調保持光度在1.86以上。

他無法告訴任何人，他需要維持1.86以上的光度來滿足他【科技改裝】效益的最大化。

他想活着，所以他必須要試一試。

那個時候的他對於【科技改裝】並沒有絕對的把握，所有的一切也僅僅只是一個活下去的可能。

所以他只能很鄭重的告訴女媧，這一切都是以延續文明為最終目的，他想讓女媧相信他。

毫無邏輯的，也沒有理由支撐，女媧默許了他的做法。

然而基於空間站的使命，如果一切都是以延續文明為最終目的，當時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節省能源轉入休眠程序，空間戰只能等待好運降臨，直到有一天被其他任何智慧生命喚醒。

就像【米歇爾護衛艦】一樣。

所以路天想不到女媧相信他的邏輯理由，但這是他能夠活下來的最重要的一次決定，也是空間站修復計劃的轉折點。

如今【空間站】各個領域都在朝更好的方向發展，而所有這些前提，都是來源於女媧當時一次莫名其妙的信任。

想到這裏，路天緊皺的眉頭慢慢的舒展開來。

他已經決定。

“女媧，如果選擇用【智能機械人】代替船員進行【鶴式戰機】的操控，我將戰機的最高指揮權交給你，由你來負責整個【戰機】編製的戰時指揮。”

“另外，關於【戰艦】可用【智能機械人】替代的崗位，也全部交由你直接負責。”

“以上指揮，你能做到嗎？”

路天的手放在工作枱上，眼睛卻盯着全息屏幕一動不動。

這是他唯一想到可以兼顧各方並且能實行下去的辦法。

他不是沒有考慮過直接由空間站的船員進行遠程操控，可是一旦對方的電磁干擾壓制住空間站，所有戰機都將會變成一群毫無作用的廢鐵。

但是女媧不會，作為智能機械生命，在一定的距離內，其控制並不會完全受到電磁干擾的限制。

所以在路天說完這些話以後，他莫名的有些緊張，這樣一個關係到空間站存亡的重要決定，最終還是交到了女媧手裏。

指揮官中控室里陷入沉默，各種儀器的聲音此起彼伏，但是所有的聲音，此時此刻都沒有他的心跳聲清晰。

他大概能猜到女媧正在陷入某種邏輯的判斷中。

答應他的要求，無疑增大了她智能機械生命暴露的風險，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思考，這無疑是目前最快捷也是最完美能解決問題的辦法。

女媧遲遲沒有回答。

路天忽然握緊了拳頭，像是經過深思熟慮。

他用低沉且是有力的說道：“女媧，這是我的個人請求，這一次，我需要你的幫助！”

如他所想，女媧確實進入了邏輯判斷的考量之中。

生存的自我保護讓她隱藏在人類世界之外，她不能也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可是另一邊，面對路天的請求，她又怎麼意識不到這是關乎整個空間站的生死存亡的重要決定呢。

而且，這還包含了一分沉甸甸的信任。

將【戰機】與部分【戰艦】的指揮權交由他負責，等同於是無條件信任她。

女媧更加糾結。

而且當她聽到路天剛剛說的那一句話后，她不禁有些吃驚，內心也有一絲惶恐。

指揮官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麼嗎？

指揮官中控室內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沒有得到女媧的回應，路天有些泄氣，他無法強求女媧去做任何事情。

他嘆了一口氣，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緊握的手倏地又放開。

他再次開口慢慢的說著。

“女媧，還記得早在我們解決【紅月】，【農牧區】第一批農作物收穫的時候，我和你說過的話嗎，我說你的付出和功勞應該被稱讚，也應該被銘記，因為我們是夥伴。”

“我們所有人包括你，一起將空間站從泥潭中拉了上來，這是事實。”

“也不需要刻意去隱瞞。”

“女媧，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每個人都有秘密，但這並不影響我們彼此互相信任。”

“並不是毫無保留的才能叫合作夥伴，能將後背放心交給對方保護的，能提對方考慮的，在我來看，這就是是夥伴。”

“在空間站真正到達目的地之前，我們還有很會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也許還需要一起面臨很多次的困難，這也許是第一次我以個人身份尋求你的幫助，但一定不是最後一次。”

“同樣的換作是你，如果你有任何需要，為什麼不向我尋求幫助呢？”

“女媧，也許你也可以嘗試信任我一次，作為...夥伴。”

說完這些話之後，路天鬆了一口氣。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出女媧是智能機械生命的詞語，但是他說的每一句，都是將女媧作為一個獨立的生命個體在對待。

他的用意，女媧能感覺得到。

而他的底氣，無非是女媧一丁點的好感偏向，另外再加上完成任務時的好感加成，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依舊是在賭。

他沒有忘記關於女媧的支線任務，他更沒有忘記【詳細詳解】對於女媧的判斷。

但是如果兩個人都在彼此猶豫徘徊的話，那這一步，就由路天先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