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各自手段、天泉白璧

133 各自手段、天泉白璧

從龍門殿歸來后,成為天一水閣內門弟子的江川便忙於修鍊,研習新得的小神通之法。

“這真傳試煉竟如此簡單。”江川放下了白衣童子送來的玉簡,神色微松。

其中對修為並沒有過多要求,只要築就道基,成為內門弟子,都可參加這所謂的試煉。

而根據弟子自身的功訣屬性不同,六殿試煉也並不相同,各有偏重。

例如北玄殿,以水行功訣見長,更有《九河玄功》這部上乘玄功作為鎮殿法門,設下的真傳弟子試煉,便側重於控水、御水等諸般手段。

而像是東蒼殿精修木行功訣,其真傳試煉還要考校弟子對於靈植、靈草方面的知識。

乾元殿更是古怪。

不僅要求參試弟子身具龍氣,還要考校弟子對統御、王權這類帝王學說的心得。

相比較之下,北玄殿的試煉是顯得如此純粹、簡單,基本只要在水行功訣上下過功夫,都應該不成問題。而對於修鍊《魚龍寶卷》的江川來說,更是不在話下。

但,問題也正好出在這裏。

據玉簡中記載。

北玄殿每年通過試煉的弟子很多,能獲得真傳弟子名額的卻是寥寥無幾。除非自身功行已達到真傳弟子的要求,至少有金丹之境,根據金丹品級的高低,通過宗門長老設下的考校,直接從宗門獲得真傳弟子的身份,然後再選擇加入六殿。

而修為僅有築基卻參加六殿真傳試煉的弟子,更像是將這場試煉當做展示自己的平台。

賭自己在試煉上,表現優異,會被某位開闢別府的長老看重,收為門下,直接授予真傳弟子身份。

江川便是如此。

不過,他與別人不同的是,早已好運地得到了執掌流雲府的曲風徽許諾。

只要通過真傳試煉,便能獲得本府剩下的真傳弟子名額。

此時江川也知道了流雲府的真傳名額是何等珍貴。

哪怕在失去了法相長老坐鎮,這個真傳身份只能保留一甲子,但只要他在這六十年中成功凝丹,便再無失去之虞。

相比其他人苦苦修鍊,從而得到宗門認可的方法來說,這條途徑容易太多。

“所謂的試煉,也只是獲得了成為真傳弟子的資格,具體能否成為真傳弟子,還需要看個人手段、福緣,甚至是運氣。”江川若有所思。

如此一來,他心中幾乎可以斷定,那名叫做常眀的內門弟子,絕對會來與他為難。

雖然這稱不上什麼生死之爭,但成為真傳弟子后,獲得的修鍊資源,足以對往後兩人的修鍊道途造成極大的影響。

“那麼,常眀又該如何說服曲師兄,讓他收回對我通過試煉的許諾呢?”想清楚關鍵所在後,江川搖了搖頭。

不論對方有什麼手段,讓曲師兄收回許諾,但只要他在試煉以及對方接下來的招數中,不斷佔據上風,相信以曲師兄的性格,定會給予一個公平的判定。

“這道‘明鏡觀照法’來得正是時候。”江川想到了【觀運道人】前輩所傳的小神通。

此法極為玄妙,需將自身以入微之境打開的心之力量,觀摩成一面晶瑩剔透的無瑕寶鏡,以此照出敵我破綻,比他原本對入微之境的粗淺運用更為精妙。

如果看出破綻后,再搭配上以速度取勝的《刺蚊劍訣》,甚至是《碧水陰雷劍訣》,必能達到一擊決勝的結果。

更讓江川怦然心動的是,除去以上的能力外,若能輔以外物,洗鍊雙目、錘鍊神魂,甚至可直接觀人氣運。

“不愧是觀運前輩所傳的法門。”江川讚歎,照這麼發展下去,他也有成為“半仙”的潛質了。

與玉蛟交待幾句,江川再次沉心修鍊起來。

......

觀瀾閣中。

“侄兒已向李義發去信符,不過目前仍未得到回信。”常眀白凈的面孔上略有疑惑。

“不必再問了,我已從府主那裏知曉,淳于射潮在不久前歸來,而李義自己也向值守鑒世閣的長老告假。”常雲真人揮了揮袖。

事關自家侄兒的未來,他當然記在了心裏,從上次常眀離開后,就一直在設法打探。

“原來如此,前些日子就有傳聞,玄羿長老射殺妖師六將之一,前往鎮海關為弟子洗清罪名,想不到如今竟已歸來了。”常眀恍然,心中原本升起的疑慮消失不見。

師兄歸來,李義作為師弟,自然要一同拜見並為之慶祝。

“那該怎麼辦?”常眀臉色難看。

不能查清江川的背景,他便無法做出與之相應的佈置,只能眼睜睜看着真傳弟子名額,被對方輕鬆拿走。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舔着老臉,為你去求一求府主了。”常雲真人沒好氣地看着自家侄兒,嘆道。

常眀目露驚喜,接着又有些擔心,問道:

“萬一觸怒了府主,大伯你以後在這流雲島,可待不下去了。”

到時候連管事之位,說不定都要被拿走。

聽出侄兒的關切,常雲心中點了點頭,面上卻是不顯,沉聲道:

“我雖在真人助力下,僥倖凝結金丹,但也不過丹氣三轉,凝成下等的七品金丹,未來突破元嬰亦是無望。還不如趁着人情尚在,為你搏上一搏。

“至於這主事之位,府主也早有另尋他人執掌的心思,我此次請求以主事之位交換,他必定會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那萬一呢?”常眀權衡之後,忍不住問道。

真人生前為法相大能,對於諸般外物不太看重,是以對流雲府中的雜事並不關注。但輪到曲風徽執掌流雲府時,卻是另一番態度。

其不僅換掉了跟在身邊的隨侍童子,還派了兩位副管事前來觀瀾閣輔佐常雲。

但常雲又怎能不知對方心思。

說是輔佐,實則是在找他把柄,以便日後取代。

“除去主事之位外,我還有此物在手。”常雲右掌一翻,一枚玉令出現在了掌中。

“流雲令。”看到此物,常眀再無半分憂色。

此乃真人為還人情親自所制的令牌,手持令牌之人前來流雲島,只要提出不違真人行事的要求,都可得到滿足。

有此物在手,曲風徽定然會答應下常雲的請求,否則就有“忤逆”的嫌疑,這對即將得到北玄殿主重用的曲風徽可不是件好事。

但此物一出,便象徵著常家兩人,與流雲府最後的人情都要斷去了。

常雲神色果斷。

常眀心中惴惴不安,但想到成為真傳弟子后的情景,便點頭認同下來。

“此事就拜託大伯了。”

......

摘星樓中。

在常雲道出來意后,曲風徽沉思片刻,搖頭拒絕。

“常雲真人擔任主事,乃是先父之意,若由我另換主事,事情傳揚出去,門中上下會如何看我?”

常雲沒想到,剛一開口便遭拒絕,想了想后,只能咬牙從袖中取出玉令。

“還請府主看在真人情面上,能答應老僕之請。”

見到此物,曲風徽眼光微動,從席位上站起,來到常雲面前,雙手接過玉令,打量片刻,問道:

“的確是先父之物,但真人可是想好了?”

常雲面色堅定,說道:

“還請府主成全。”

曲風徽仰首望向窗外,此時驕陽被雲層遮蔽,好似燦燦金霞鋪開,長嘆一聲,說道:

“有此物在,真傳弟子名額並非不能賜予常眀。”

如此輕易就得到答允,常雲不僅沒有欣喜之色,反而心中一警。

“但是......”

緊接着他就看到,曲風徽從袖中取出了一面與之一模一樣的玉令。

“那江川也是手持玉令而來。”

常雲神色怔住,頓時傻眼。

這未免太過湊巧了一些。

流雲真人生前僅制過兩面玉令,此時竟然同時出現。

那麼曲風徽應該答應誰呢?

或者說是,相互抵消?

那這面玉令豈不是白白浪費。

“還請府主看在老僕......”常雲本不欲以人情相求,但此時終究無可奈何,看到曲風徽將兩面玉令收起,只能用出最後的手段。

話未說完,就被曲風徽揮手止住。

“真人可知,江東流的來歷?”

對於此事,因李義不在鑒世閣,常雲並未打聽到。

“真人隨侍先父身旁,自是勞苦功高。但江東流出身,也與先父大有關聯,若按輩分來算,此子還算是先父不知多少代的徒孫。”曲風徽解釋道。

徒孫?

但流雲府除去曲風徽外,流雲真人並未教授別的弟子。

難不成......

常雲心思一動,想到了流雲真人的來歷。

據傳流雲真人在拜入天一水閣前,曾執掌一家小宗門,若是江川也出身這家小宗門,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難怪此子曾言,是在長輩的安排下,進入流雲府的。

想明白了江川的來歷,常雲鬆了口氣。

此子並沒有什麼大的來頭。

那就不用擔心,會得罪什麼大人物了。

不過,除去玉令之外,兩方的人情,此時也算是互相抵消。

一來一去,常雲竟發現,自己無聲無息間,就少了兩張底牌。

望着對面那道幽深目光,常雲心中哀嘆,只能用出最後的手段。

在袖中取出數枚玉簡,遞到了對方身前。

“此是往日觀瀾閣中一干修鍊資糧調度進出的賬目,還請府主收下。”

曲風徽面色微變:

“真人可知,此物意味着什麼嗎?”

如果觀瀾閣的修鍊資糧有人動過手腳,憑藉賬目,只需比對下去,便能查出誰有問題,甚至包括常雲自己。

“老僕壽元無多,無力承擔管事重任,還請府主另尋能人,答應老僕之請。”

常雲算是徹底豁出去了。

曲風徽沉吟許久,點了點頭,說道:

“看在先父之面上,我答應可以收回許諾給江川的真傳名額。

“不過......”

常雲目視對方。

“為了公平起見,等兩人通過門中試煉后,可在止戈台上比試一場。

“勝者可為本府真傳,如何?”

心知這是曲風徽最後的底線,常雲拱手應下。

“老僕回去后,便將觀瀾閣諸事移交給兩位副管事。”

“去吧。”曲風徽揮了揮手。

自此之後,常雲在流雲府,就再無半點人情了。

常雲深深一拜,轉身離去。

“白衣,去將此事前後因果告知江師弟。”

......

聽風小築。

江川送走了白衣童子,回到亭中,看向了玉蛟。

“這姓曲的小子是拿你當刀使啊!”玉蛟做出結論。

整件事情並不複雜。

從全局看來,明顯就是常家兩人,被曲風徽牽着鼻子走,為得就是耗去往日流雲真人留下的人情,以及那觀瀾閣的主事之位,好重整島中勢力。

不過這麼一來,江川的真傳弟子名額,倒看似不太穩當。

江川摸着下巴,琢磨起來。

“你在想什麼。”蛟龍玉雕蹦到了江川眼前:

“煮熟的鴨子可能飛了,心有不甘?”

“沒有。”江川搖了搖頭:

“只是沒有想到,曲師兄看似溫和,實則也是頗有手段。”

這副模樣實在是無法與先前致歉時的模樣聯繫起來。

“嘿嘿,天一水閣雖然是正道九宗之一,但這等大門之中,可從來不缺齷齪事。

“姓曲的小子親爹亡於海妖之手,想要保下一位法相大能留下的種種資源,沒有點手段怕是早都被人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玉蛟並不見怪,反而讚歎道:

“此子修為不俗,又頗有手段,以後你在這天一閣中,倒是不必擔心會受人欺壓了。”

反正怎麼看,對江川來說都並非壞事。

“再說了,這小子看似公平,不是還給你送來了此物么。”蛟龍玉雕落在了由白衣童子送來的袖囊上,耗損法力,活動開兩隻小爪子,在袖囊上扒拉起來。

不多時,一枚巴掌大的白玉璧出現在了眼前,看似平平無奇,但在觸摸到時,卻能感覺到那股驚人至極的水靈氣。

“天泉白璧,靈階下品靈物,乃是天泉湖獨有特產。”

此物煉化后,對修有水行功訣的修士來說,堪比任何能精進修為的靈丹妙藥。

提起天泉湖,玉蛟都忍不住羨慕,道:

“徐州多湖澤,其中靈氣最為充裕的共有七處,天泉湖名列其一,專出水行靈物。

“說起來,天一水閣雖在九宗排名最末,但就憑一家獨佔七大湖澤中的四處,足以看出其實力底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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