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蕭雲諫被送回去,在床榻上躺了一天一夜,這才悠悠轉醒,後背的疼意,讓他整個人都顯得陰沉了幾分。
她趴在床上,側頭望着跪在地上居陳,眼中寒光閃爍,“怎麼會這樣。”
他精心策劃了這一場英雄救美,本就是演給雁西看的,根本就沒有料想到,會突然生了變故。
“是屬下的疏忽,招攬的那些人,已經成了刀下亡魂,僥倖逃脫的二人,屬下一直試圖在聯繫,但是……並沒有收到任何回應。”居陳跪在地上,一臉慚愧的向蕭雲諫稟告。
做戲的人,都是他尋來的,可是他也不清楚,為何會有人真下死手,直至現在,他仍心有餘悸,若非沈隅及時出現,公子他……
一想到,最壞的可能,居陳在這六月天裏,竟生出些不寒而慄。
“滾。”這個答案,與不說有何不同。
蕭雲諫自是沒了耐心,呵斥了一句,微瞌雙目,顯然已經不願再打理居陳。
居陳頹讓退出,蕭雲諫揉了揉額鬢,試圖理清楚頭緒。
“哐當。”門外一聲脆響,卻是打亂了蕭雲諫沉思,蕭雲諫臉上露出不愉之態,便聽到平蝶驚愕的聲音傳來。
“雁西,你是雁西小姐対嗎?太好了!你……唔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似乎好像被人捂住,下一秒,推門聲起,雁西和沈隅的身形,相攜而來。
幾乎是在雁西映入眼帘的頃刻,蕭雲諫身上的精氣神就被抽離了一樣,怏怏的趴在那,好似只剩下了半口氣。
於此同時,雁西的臉上也是掛滿了擔憂的神色,她走到床邊坐下,神情複雜的看着蕭雲諫,“蕭大人,受累了。”
“不妨事,能護雁西無恙,我心甚安。”蕭雲諫微喘着揚起頭,望着雁西的眼眸中,只有眷眷情深。
雁西有些承受不住的挪開了視線,清了清嗓子,“蕭大人這話,可也対我那外甥女說過。”
外甥女?蕭雲諫呆愣了一會兒,這才醒過神雁西提的是鞠衣。
一抹尷尬之態,浮現於蕭雲諫臉上,“都到了這個時候,雁西又何必拿這話來噎我。”
“不提也罷。”雁西並未対此多做糾纏,但就在蕭雲諫鬆了心弦之際,雁西接下來的話,又將他的心高高提起,“対了,你那婢女剛剛瞧見我,一副極驚訝的模樣,可是認得我?”
是他疏忽了,他為雁西受了這麼重的傷,於情於理雁西都應該來看他一看,他百密一疏,居然忘記提醒平蝶和許莓,莫要在雁西跟前露出破綻的事。
心虛只停留了剎那,蕭雲諫已經找到了理由,“雁西誤會了,不過是你和鞠衣生的有些相似,她認岔了而已。”
“也是,若非年齡擺在那,我那外甥女說是我閨女,也不為過。”雁西煞有其是的點了點頭,換來卻是蕭雲諫的苦笑,都到了這個時候,雁西這嘴,還真是半點都不饒人。
不過,蕭雲諫可不打算在雁西跟前,過多的討論鞠衣的事。
他隨意的岔開了話題,直往雁西喜歡的話題上搭,倒是惹的雁西連連發笑。
只二人談的正興起之際,門驟然被撞開,平蝶直接跌了進來,而其身後,一身華服,滿臉怒容的廖氏,急匆匆闖了進來。
她聽聞有着和雁西同樣容貌的女子進了侯府,到了蕭雲諫的院子,她雖然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還是忍不住過來探個究竟。
“你,你不是死了嗎?”看到雁西的第一眼,廖氏就嚇的連連後退,她抬手指着雁西,就如同見了鬼一眼。
她前幾日才禮佛歸來,対於蜀京近來發生之事,知曉的不多,自然也就不知道雁西歸京之後的事。
“夫人,你認錯了,這是盛威侯的寧安郡主,她來蜀京還不到兩月之餘。”追在其身後的許莓,沒有絲毫的猶豫的接口道。
她的伶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貼心。
不過,対於現在的雁西而言,這份貼心來的並不是時候。
雁西站起身來,走到廖氏跟前,她挑了挑眉梢,“怎麼,我活着,讓侯夫人很為難嗎?”
蕭雲諫投來警示的目光,以及許莓的提醒,讓廖氏有所清醒,她定了定神,恢復了侯府夫人應有姿態,“抱歉,是我將郡主錯認了。”
“哦,是嗎?”雁西不太相信的應了一聲,偏頭望向蕭雲諫,“蕭大人,這一個認錯也就罷了,兩個,還是這侯府最尊貴的夫人,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你難道不需要給我個解釋嗎?”
蕭雲諫默然,這讓他如何解釋,難道要說,她失憶前就住在這個院裏,而她之所以會失憶,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雁西,其實這很好解釋。”蕭雲諫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是他更怕自己的遲疑,讓雁西窺破其中的不堪。
他掙扎着起身,想要給雁西一個解釋,可力不從心之下,竟讓他直接跌下了床榻,重重摔落於地,背上的傷,再度崩裂,將裏衣襯的血紅。
“公子……”
“諫兒……”
驚呼聲中,蕭雲諫瞌合了雙目,頭一歪,便昏了過去。
場面頓時一陣兵荒馬亂,対於蕭雲諫這種緊要關頭就裝死,雁西早已領教,她一臉遺憾的告辭,並不打算參與其中。
蕭雲諫傷上加傷,於府中連着休了半月有餘,這才堪堪癒合,也不知他是如何與鞠衣解釋的,兩府之間,竟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這倒是歇了雁西看笑話的心思。
不過,蜀京在這半月之內,可謂是瞬息萬變。
寧霓雲隨行的車仗,走走停停,終於到了蜀京。
聖皇早已枯朽的身軀,再也堅持不住,於六月的最後一個夜晚,撒手人寰,喪鐘響徹整個蜀京,七月的破曉黎明,蜀京城內已然掛滿了白綾,哀重的氣氛蔓延。
但聖皇還未入土安息,太子已着龍袍,於太廟登基,改國號於新。
皇后與三皇子雖不甘心,可傳位聖旨字字皆真,盛威侯又於側虎視眈眈,原本歸屬於他寧太傅,景國府,甚至梁致一併倒戈,已無回天之術,他們只能俯首稱臣。
國喪之期,不得婚嫁,蕭寧兩府原本定在八月的婚期,只能推遲,這倒正如了蕭雲諫之意。
“你這傷才好,便陪我閑逛,當真無事。”雁西打量着蕭雲諫依然有些蒼白的臉色,帶着幾分擔心,開口問道。
“我雖是文官,但強健體魄之事,也時時施為,這點小傷,早已不礙事了。”被雁西相邀而出,已足以讓他竊喜萬分,餘下的那點兒未愈之傷有算得了什麼。
“那就好。”雁西這才鬆了口氣,“我本來是請了二兄一道為大兄擇生辰之禮,若非二兄臨時有事,我也不必拉着你一道出來了。”
“雁西能第一個就想到我,當真不勝榮幸。”蕭雲諫連忙言道,“只不知這禮物,雁西心中可已有決斷。”
“這正是讓我為難事。”
雁西一臉頭疼的模樣,衝著蕭雲諫攤了攤手,“你應該知道,我回到爹娘身邊的時候不長,和二位兄長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並不太清楚他們的喜好,而且対蜀京,我不過是初來乍到,這禮物之事。只能多多儀仗蕭大人了。”
這樣啊!蕭雲諫瞭然的點了點頭,思量間,心中已有了決斷。“既然這樣的話,雁西便先隨我來。”
“那就有勞大人了。”見蕭雲諫將事攬下,雁西也露出歡喜的神色來。
得此答案,蕭雲諫領着走訪了幾家常去的鋪面,只可惜都未能讓雁西如願。
他們才剛離了店鋪,欲往下一家而去之際,一個驚疑中帶着不敢置信的聲音從二人背後響起。
“阿諫,你…你為何會與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