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125章

第125章 第125章

“是我。”

面帶錯愕的姑娘如今接在他懷裏,不小的重量牽扯着後背的傷口,周衍忍着痛極細微地蹙了一下眉,雖然他表情收得極快,但還是被敏銳的許棠一眼捕捉到了。

“抱歉抱歉,我這就下來。”許棠似乎想證明自己並不是有意貪戀帥哥懷抱,從周衍懷裏掙脫的時候便非要彰顯一把不屬於自己的矯健,扯着他胳膊借力來了個弱雞版的鷂子翻身,沒想到結結實實帶着周衍傷口一拽,當場就把人拉跪下了。

她奇異的腦迴路這會子胡亂竄着,一下搭上了惦記着疫症的那根弦,眼見這面前這位手腳全乎的年輕人一扯就病歪歪地倒下了,她第一反應這人不是染上了疫症吧?

倒霉催的周衍見着眼前的罪魁禍首不僅沒來扶他,還連跳着一退三步,顫顫巍巍問了一句,“你、你有病么?”

“咳、咳咳咳——”周衍一口老血憋在心頭,心想我沒病都差點給你氣出病來,背後的傷口偏生痛得還沒緩過勁來,眼前黑一陣白一陣,他只好保持着半跪的姿勢同她理論。

“許老闆多日不見,問候人的方式還真是別開生面,不知許老闆說的是哪種病症?”

“疫、疫症。”

周衍緩過勁兒來,也不顧自己雪似的白袍子,靠牆依着坐下了,嘴角扯出一個極淺的笑問道:“方才那官差說的我也聽到了,同是驛站裏頭出來的人,我都沒顧忌許老闆是否染病就前來相救,怎的許老闆這時候倒怕起我來了?”

許棠自知有些不佔理,但還是辯解道:“我是沒染病的,但是周公子你就不知道了!”昨夜她入了驛館之後便沒出過房間,今早也是最後一勾出來的,接觸的驛站人員一隻手都數得過來,若是連她都中招了,那整個驛站怕是難以倖免。

眼見周衍還是一副不甚相信的模樣,許棠想起驛館小廝給她說的癥狀,抬手就把領口扯了扯,漏出一段白皙的脖頸還有鎖骨下小片光潔的皮膚,道:“人說這得了疫症鎖骨下頭的皮膚就會氣紅疹,你看我這兒沒有吧!”

許棠自證清白,卻忽然發現眼前的人彆扭地撇開了頭,這才反應過來此舉對於當朝的男子來說,確實是有些……開放了。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從前弔帶短袖都穿慣了,也沒把這脖子下頭的肌膚當做私隱藏着掖着。

她心虛地瞥了一眼周衍微微泛紅的耳朵尖,歸整好衣領,道:“反正我沒有就是了,就問你信不信吧。”

周衍這才轉頭,仰臉沖她無奈笑了笑,“許老闆這般,我是不敢不信了。不過方才你進來時,應當也是瞧見了,按這紅疹的說法來看,我也是不曾沾染疫症的,許老闆若是不信,可以再驗一遍。”

許棠想起方才進門瞧見這人裸着個背在院子裏頭立着不曉得在幹什麼,晃眼一看的映像當中,好像是沒見着什麼駭人的紅疹。

“不驗了不驗了,我信你便是。”她腦子一轉,“那你方才在院中是做什麼,怎的我一拉你就跪下了,身子虛成這樣,也不怪我懷疑你吧。”

周衍一哽,風輕雲淡說了兩個字——“上藥。”

“上藥?你受傷了?那你葯呢?”

周衍還是淺淺笑着,許棠卻莫名覺得他說話的時候多了些隱約的咬牙切齒,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院子當中孤零零一個小藥瓶滾在地上,周圍是灑落一圈的白色粉末。

“被某人拍得震天響的動靜嚇掉的。”

“不、不至於全撒了,你別動,我這就幫你撿回來啊。”許棠一個小跑折返,手心捧着那小小的藥瓶遞到周衍面前,“裏頭還有點,你還用么?”

背後的傷口方才用勁撕扯開,這會子黏膩的觸感怕是又出血了,周衍看了看眼前人,道:“要還是要的,只是方才用勁撕扯了傷處,若是許老闆不介意,還勞煩替我上個葯。”

許棠方才大大剌鎖骨都扯給人看了,這會子再裝作扭捏就有些說不過去了,畢竟人也是為了接住從牆頭上掉下來的她才受的難,她便乾脆利落地應了。

“那你轉過身去,把傷口露出來,這點葯我都給你撒上去么?”

許棠語氣稀鬆平常,倒是周衍被她這般的坦蕩自然弄得有些沒底了,他褪去上身衣衫,默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還算遒勁有力的軀體,道:“嗯,有勞許老闆,都撒上去吧。”

“嘶——”周衍一轉過去,許棠就瞧見那殷紅血水滲透的後背衣衫,似那紅梅鋪血一般駭人,她對着那自肩胛骨而下三寸長的傷疤隱隱抽了一口冷氣,“你這怎的傷得這樣嚴重?”

葯沫覆及傷口,周衍緊了緊下頜,忍過一陣刺痛才回道:“來京都的路上遇到了山匪搶盤纏,想逞能來着,就成這樣了。”

許棠這才回過味來,方才看見眼前這人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不一樣了,但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這下聽到他捨不得盤纏逞能同山匪對上負了傷,這才咂摸出了一點異樣。

前兩回在雲川城碰見他的時候,那一副天之驕子名門世家的氣質實在是令人過目不忘,如今再見風姿雖說依舊卓然,只是那些外露的意氣鋒芒都斂了大半,憑添了些經久歷事的滄桑。

滇南城周家一倒,想來這同周詢沾親帶故的侄子,也受了不小牽連,許棠一想到此,變多了半分感嘆時遇不濟的惻隱之心。

“那你此行來京都是要做什麼,身上可還有錢?”

周衍理好身上的衣服,才緩緩轉正身來,大大方方道:“家道中落,來京都投靠遠房親戚討個差事。錢財雖說大都被那山匪討了去,如今在隔所關着,吃住官家都包了,倒也不用操心。”

“也是。”許棠摸摸鼻子,“我扶你去坐着吧,總在這牆根邊上靠着也不是一回事。”許棠起身,對周衍伸出手來。

許棠方才爬牆摸了一手灰的掌心就這麼攤在周衍面前,他微愣片刻,又自嘲般輕輕笑了笑,從前在滇南城好說歹說也是有着百花追隨的世子,怎的一個姑娘對你伸個手還嚇住了。他伸手,寬大的掌心握住面前女子小小的手,借力從地上站起身來,還未立穩,眼前的人就已經十分自然地把他的手搭到了自己肩上。

他平日可拉滿弓可舉重劍的手,這會子隔了薄薄的衣料搭在女子纖瘦單薄的背脊上,竟也是萬般不自在。周衍搭着許棠的肩,深一腳淺一腳往小院檐下放置的竹椅走去,就想找些話題來掩蓋自己莫名就燒起來的耳朵。

“許老闆,你同我見過的那些姑娘,很不一樣。”他也沒說如何不同,也沒想到自己對着她隨口而來便輕易走漏了心聲。

“哦?如何不同,不在意這些男女大防么?”許棠的輕笑的聲音從他耳邊很近的地方傳來,撓得周衍有些不自在,他沒有否認。

“你是病人,需要幫助,僅此而已,就算是我店中小廝受了傷,我也同樣會這麼做,你不用過意不去。”許棠想着眼前這個畢竟是要同院相處半月的人,也樂得聊上兩句,也不至於後面的時日太過尷尬無聊。

小廝是么?周衍暗自忖度了一番,被許棠安安穩穩放到椅子上后,便沒再說話。

“你就別動了吧,看你那傷口一時半會兒還止不住血,我去瞧瞧房間收拾一下。”許棠放下包袱挽起袖子,這一處院子雖說比旁的大些,但攏共就左右兩件屋子,當中凹下去一處房間只有后牆,連了一處敦實的土灶,瘸腿的桌子靠在牆邊,一旁還有一人高的柴堆,現下每日飯食有人送來,用來生火燒些熱水也還用得上。

兩間屋子臨時搭了小的可憐的木板床,褥子和被子都是薄的可憐的灰絮充的,雖說現下已是春末夏初的日頭,可京都畢竟在北方,比不得江州和雲川那般氣候,夜裏要不生些火,估計是難熬。

周衍的破竹椅就放在堂屋對院的正中間,許棠從東邊屋子拎床單出來的時候撲撲抖他一臉灰,從西邊屋裏拎被子出來的時候又撲撲抖他一臉灰,他還想問許棠是不是對他有什麼意見的時候,抬頭對上她花貓一般的臉,倒是先沒忍住笑出了聲。

“喂,你笑什麼?”

周衍就着漫天眯眼的灰塵咳了半天,道:“我笑我自己堂堂八尺男兒,如今還要勞煩許老闆照顧,實在羞愧難耐。”

許棠本這照顧病患的熱心腸,本沒覺得什麼,倒是眼前人三番兩次的道謝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哎,你說這些,舉手之勞不必掛齒,說起來我還不曉得你叫什麼名字呢,正是介紹一下,我叫許棠,你呢?”

“周行水。”周衍藏了心思,化了個諢名。

“舟行水,還真有意思,扁舟不就是行水嘛。”許棠想着有趣,嘟嘟囔囔擰了帕子到井裏汲水,水桶一拎上來瞧見晃晃悠悠的水面里自己一張大花臉,這才回過味來方才人是笑的什麼,帕子一扔,叉着腰氣勢洶洶。

“周行水,方才你笑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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