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言梁被逮回家后,從一種煎熬來到另一種煎熬,輸錢輸大的時候他就在擔心老爸火會有多大,這直接影響到他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生活舒適度。
他被勒令在家不準出去,家裏幾雙眼睛盯着他,言梁坐等右等,不停抖腿,他看了看時間:“我爸不是說下午會早點回來么,怎麼還沒到!”
能不能給他痛快一刀啊,這麼等着可真折磨人。
“少爺,我剛替您問了問老爺的助理,說是工作上還沒處理完,今天事情比較多。”
言梁回來的時候在飛機上睡在車裏也睡,沒心沒肺睡得很飽,這會兒根本睡不着,本來他以為要等着挨罵,就讓伍小忘回他自個兒家去,免得自己挨訓的模樣被他瞧着,太丟臉,結果老爸半天不着家,言梁聞言已經坐不住了:“那我不是得在家裏等一天!?”
“少爺,”那人為難道,“老爺說了,他回來前不讓你出門……”
言梁不耐煩“嘖”了一聲,他當然知道,這些人也不敢幫他瞞着言利,要是忤逆言利,他更火大就糟糕了,所以哪怕言梁萬般不情願,也只能等着。
“那我不出去,我把人叫家裏來,總行了吧。”
言梁說著拿起手機,其餘人自然是不敢反對。去澳門的時間除了偶爾出去喝點酒玩點一夜刺激外,身邊陪他的就伍小忘一個,還真有點想念其他的美人,言梁不是喜歡在一棵樹上弔死的人,他翻了翻通訊錄,這種時候不好把幾個人帶屋裏,那叫一個就夠了,他最終定在一個名字上,把電話撥了過去:“喂,寶貝兒,想我沒,我從澳門回來啦!”
那頭言利陪監管部門的工作人員坐到他們下班,議題存疑的點還沒能完全掰扯清楚,明兒還得繼續,言利面上笑着與他們客氣告辭,握着手說辛苦,心裏則已經把他們與沈鈺和言進揉到一起,當球拍了好幾遍,他今天的計劃已經被全盤打亂,全拜他們所賜。
言利出了他們的辦公室,盤算着今晚要叫上哪些人一起加個班,務必保證明天把這些點都給摘清了,從電梯下來,言利還沒能走出大門,就見迎面走來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官,言利本以為他們是找別人,正想着讓各路,卻沒想到兩人直直走到他面前停下,並向他出示了警官證。
不僅如此,他們倆還出示了逮捕證。
看到逮捕證的時候,言利瞳孔一縮,就聽警官森然開口:“言利,現懷疑你涉嫌謀害言清文雪蕙夫婦二人,現將拘捕你回局進行下一步調查。”
正是該監管部門下班的時候,他們監管本就是要與這些公司的人打交道,言利這張臉對大伙兒而言都不陌生,也知道他是大名鼎鼎言氏集團的總裁,沒想到言利在他們這兒被捕不是因為財政等問題,居然涉及人命!
而且言清這個名字,一聽就是言家的人啊!眾人紛紛駐足,遠一些的沒聽到警官的話,已經開始在周邊找人詢問,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言利身後該跟着他們公司的兩個員工,員工的嘴已經張大到可以塞鴨蛋,言利在身邊員工驚訝的目光下神色不變,十分冷靜道:“警官,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證據會告訴我們到底是不是誤會,現在,請跟我們走一趟。”
警官說著,亮出了手銬,言利看着手銬,深吸口氣,到底沒讓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太難看,他抬起手,平靜道:“我要聯繫我的律師。”
警官將冰冷的鐵銬扣在他手上,銀色的金屬閃着肅穆的光澤,警官道:“當然,你有請律師的權力。”
言利今日的行程總是出乎他的預料,就像他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帶着手銬,被兩名警官拘着出面前的大門,上的也不是自己舒適的車,而是車頂閃爍着警燈的警車。
言利猜到了,必定是言進找到了周欄成,居然還是先他一步找到了,難怪今兒出席會議的是沈鈺,不是什麼生病也不是什麼玩得下不來床,言進肯定是得到誰給的消息,然後連夜去逮人了,看樣子不僅逮住了,周欄成還出賣了他。
周欄成這個蠢貨,如果不花錢送兒子出國,或者再等等,等言進疑心結束,他本來不用過躲躲藏藏的日子,老實在國內裝下去,言利也未必會動他。看樣子這個賊精的人確實膽大包天,藏着對他不利的證據,那他追殺周欄成決定沒錯,只可惜慢了一步。
上車的時候言利抬頭看了眼天,腦子裏只想着一句話,不是悔恨自己下手晚了,而是當初言進要是跟着他們一起死了,那該多好。
就在言利被捕前,言進在警局配合了調查,當年的事故重新立案,做了個初步的筆錄后,他暫時可以回家,等待下一次通知,沈鈺一直陪着他。剛到警局時,有後勤人員泡了茶水端上來,言進嘗了一口后道:“抱歉,能給我來杯濃茶么,我想提提神。”
後勤人員忙不迭點頭,表示很能理解,給言進換了杯漆黑漆黑的茶水上來,用紙杯端着,溫度合適后,言進一口悶了,茶葉是一般的茶葉,加上量大,茶水味道朝中藥靠攏,一口悶下去,又苦又澀,舌根都被澀到麻木。
做筆錄的警員正依規詢問到關係:“請問你與死者言清、文雪蕙的關係。”
言進覺得每說一個字,字裏都帶着舌根漫上來的苦氣,時隔多年,他又在警局聽到了父母的名字,當初的案件是民事,如今重立,案件變為了刑事,而他父母已經在墓園裏躺了許多年,其中一名兇手卻若無其事享受了這麼多年。
周欄成在別的審訊室中,言進的筆錄走完后,警員讓他先回家,看着言進的臉色,儘管他父母已經過世多年,警員不知怎麼也說了句:“節哀。”
說完警員似乎才察覺有些不合適,下意識補了句抱歉,言進搖搖頭,他眼瞼垂了垂,眼神看着沒那麼鋒利了,出警局時,他聽到身後有警員交流,說去申請逮捕令,好去帶言利到警局。
言進整個人精神高度繃緊持續了十幾個小時,從黑夜到白天,熬夜本來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這次的情緒太重了,太重了,壓着他一直喘不過氣,並不是十幾個小時而已,是他十餘年的執念。踏出警局門口的時候,他不防被陽光晃了眼,眼前一花,腳下竟是跟着一踉蹌。
但他沒有摔倒,沈鈺拉住了他。
沈鈺一直在他身邊,一抬手便能碰到他,言進站穩,勉強朝他笑笑:“沒事,眼晃了一下。”
沈鈺拉着他的胳膊:“你需要休息。”
言進:“你後來不也沒睡?”
“嗯,”沈鈺並不反駁他,“我也想休息會兒,你陪我?”
車子開回去要半小時,言進坐在車裏時並不敢睡,這會兒睡着,他怕到家前直接睡死,到時候叫不醒。因此他斷斷續續和沈鈺說著話,並不讓自己睡過去。
“還得告訴安安,之後再通知,她也要去警局,我,我以前說過不會讓她再哭,這次估計難了,但她要是哭起來,除了哥哥,也有男友借她肩膀了。”
言進語速不快,沈鈺聽着,時不時以同樣的語速說兩句:“等事情結束,我們再去祭拜一下爸媽吧,兇手伏法,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言進緩緩點頭:“是啊,是得再去,把事情說給他們聽。”
沒有堵車,半個小時不長不短,等到家后,王叔上前,還未開口,沈鈺輕輕朝他搖了搖頭,帶着言進先到了卧室,他給言進鬆掉衣裳,言進道:“不說一起休息?”
“你先睡,我下樓和王叔說一聲晚飯的事,馬上就回來。”
沈鈺下樓,倒不是說晚飯的事,而是讓王叔別擔心,今天有大事發生,想必王叔已經察覺到了,方才言進回來時神情又不對,得和王叔說一聲,讓他放心,至於事情詳細,等言進醒來再說也不遲。
兩句話的時間,等沈鈺再回到房間時,卻發現言進已經睡熟了,他髮絲蜷在額頭前,眉頭還輕蹙着,沾着枕頭就睡著了,只是睡得不安穩。
沈鈺輕輕靠近,伸手在他眉心上點了點,並沒有吵醒他,但也沒有讓言進的眉心鬆開,沈鈺於是也鬆了衣服,鑽進被窩裏躺下,他替兩人蓋好被子,然後主動貼過去,一隻手臂搭上言進,察覺到熟悉的氣息,言進睡夢裏下意識伸手將人攬入懷裏,這已經成了他的一個習慣,沈鈺又靠了靠,主動落進他懷裏。
懷中抱着熟悉的人,或許他終於察覺了安穩,沈鈺瞧着言進的眉頭終於鬆開,呼吸也放平緩了,心底這才緩緩嘆出一口氣。他其實不累,也不想休息,但他還是陪着言進躺下了。這件事裏,除了安安外,沒人敢說跟言進感同身受,而累人的事都被他這個當哥哥的全部扛下了,現在,就先好好睡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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