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紀羽晨看到熱搜,知道謝期年車禍,已經是幾天後了。
和來家裏看自己的紀羽晨說明車禍的狀況和腦震蕩已經不嚴重,謝期年卻忽然聽到了電子門鎖響起的開鎖聲音。
感覺心臟下意識地緊了緊,對紀羽晨匆忙說了句「別出來」后,他疾步走向玄關。
正對了上打開門走進來的韓亦程。
幾天不見,韓亦程沒什麼變化,眉眼依然帥氣,清雋的氣質也並沒有被他有點明顯的黑眼圈影響。但他的臉色確實是謝期年早已預期的低沉壓抑。
而在看到玄關的位置出現的一雙明顯不屬於謝期年的男鞋,他眼底瞬間閃過的凜光讓原本就銳利的眼神更加尖銳了。
薄底,高定,倒是挺有品位,也挺有錢。韓亦程冷哼一聲,看着謝期年:“上了熱搜還不算,還讓那戲子登堂入室?”
“阿程,我們能不能冷靜地談一談?”謝期年開了口。
同時一個清朗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來:“哥哥,你在哪?”
韓亦程臉色一變,推開謝期年快步走進客廳,和正走出廚房,向玄關而來的人對了個正臉。
謝期年也快步走進客廳,擋在了韓亦程和紀羽晨之間。
韓亦程臉色更差了,他抬手去拉謝期年:“你讓開。”
紀羽晨也臉色一沉,高聲道:“別碰他!”
“你有什麼資格……”
“阿程。”踏前一步,謝期年擋住和紀羽晨劍拔弩張彼此怒視的韓亦程,“我有話跟你說。”
謝期年堅決的態度讓韓亦程暫時安靜了下來。雖然仍然是一副隱忍待發的不痛快模樣,他轉身看紀羽晨,語氣堅決:“你先回去,我和他有事情要解決。”
紀羽晨猶豫一瞬,終於還是在謝期年堅持的目光中點了點頭。他瞥了眼韓亦程,還是不放心地說:“你別太劇烈運動,如果不舒服隨時打電話給我,我會馬上過來。”
說完,他越過韓亦程徑直走向玄關,肩膀還有意無意地撞了撞韓亦程。
韓亦程眼裏閃過一絲複雜情緒,手動了動,又放下了。他抿着唇,定定地看着謝期年,深色眸子裏除了氣怒,竟還有幾分委屈和凄楚。
韓亦程是易怒而又肆意的,但謝期年也知道,他這樣的表象下有多敏感。
門被關上的聲音傳到客廳,韓亦程一字一句地問:“他到底是誰?”
“李悅心來找我了。她通知我,你們要訂婚了。”謝期年看着韓亦程,“她說,是你讓她來的。”
“對,這不重要。”韓亦程不以為然,又緊蹙眉心,“他到底是誰?”
謝期年搖搖頭,極淺的笑了:“你覺得讓李悅心來找我不重要。那麼他是誰就更不重要了。”
“李悅心來是特意向你解釋我和她訂婚是商務合作,我和她之間不會有任何曖昧。”韓亦程說,“她來給你一個解釋,你是不是也該給我解釋?你撞車怎麼是楚星言去處理的?你夜不歸宿,還掛我電話,關機,你打算不提嗎?”
謝期年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甚至臉上依舊帶着極淺笑意。
那笑讓韓亦程心裏漸漸有了慌的空虛感。他想也不想地用雙手緊緊按住了謝期年肩膀:“七七,你怎麼越來越不聽話了?”
“我為什麼要聽話?我又不是你的私有財產。何況,你也不聽話呀。”謝期年的笑深了些,眼裏的溫度卻冷下去,“我說過吧?訂婚,麻煩你第一時間親自告訴我。”
“我有什麼辦法?韓東洲下了最後通牒。我特意讓李悅心來向你解釋,還不夠尊重你嗎?”
“你覺得,讓她來通知我你們訂婚是尊重我?”謝期年笑出了聲,“韓亦程,你的尊重太與眾不同了。”
韓亦程壓住被謝期年此刻的笑容惹出的慍怒:“你要什麼樣的尊重?你說,說出來我都能做到。”
似乎早就料定了韓亦程會是這樣的反應和回應,謝期年依然笑了:“你總說什麼都可以給我。可是一直以來,你干涉我的工作,控制我的生活,你不覺得,這很自相矛盾嗎?”
“怎麼矛盾了?”韓亦程露出確實不解的疑惑,“我是在保護你,有錯?”
“我們的問題可能就在於此。你不能遇到不順你心意的事情,就用感情去壓制,去扭轉到你想要的結果。這是某種意義上的剝削。”
韓亦程不可置信地看着謝期年,眼神苦澀而震驚:“我剝削你?我恨不得把我所有的都給你,結果就換來一句剝削?我們的問題是這個嗎?我們的問題是你越來越……”
“越來越不聽話?越來越不受控制?”謝期年打斷韓亦程,“你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麼我不聽話不受控,我們的關係就會出現問題?”
韓亦程怔住了。
謝期年的睫毛落下一片陰影:“我累了。阿程,我們分手吧。”
他聲音很輕,卻炸得韓亦程的身體劇烈一抖,倏地收緊了手臂。
忽然增加在雙肩的力道讓謝期年的呼吸措不及防地錯了節奏,他不由得連連咳嗽起來。
韓亦程立刻鬆開了手,卻不依不饒地說:“我們要結婚,分什麼手?你和我分得開?”
謝期年退後一步,脊背貼着冰冷牆面:“分得開。”
韓亦程又逼近過來,環住謝期年的腰,讓他緊貼着自己,姿態和眼神都無比固執:“分不開。你愛我,我也愛你,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分開。我和李悅心訂婚也好,結婚也好,和我一生一世的人都只是你。”
“可是,這樣的一生一世,我不想要。”
“我要。”韓亦程顫着聲,“你陪我。”
感覺到韓亦程跳動的心臟,謝期年嘆了氣:“阿程,人不可能永遠隨心所欲,而又稱心如意。”
“我隨心所欲過?韓東洲說如果我不和李悅心訂婚,就讓韓修齊和她訂婚,也把手裏的股份轉給韓修齊。韓修齊如果成了李氏的女媳,我還有什麼選擇?你為什麼一定要最讓我難受的事情上跟我矯情?”
謝期年微微仰頭,清亮眼睛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看着韓亦程:“阿程,你決定訂婚的時候,有一秒鐘想到過我嗎?”
韓亦程不解:“這不就是和簽個合同一樣嗎?”
謝期年無奈諷笑里多了幾分苦澀:“說得也是。那就永遠都不要想了吧。”
“謝期年!”韓亦程被謝期年從來沒有的不軟不硬的態度逼得終究不耐了,他把謝期年圈得更緊,感覺謝期年細瘦的腰在自己臂彎里存在,才稍稍安心,又放緩了聲音,“你真的這麼難受嗎?”
被韓亦程緊緊圈住,謝期年的臉貼着韓亦程的側頸,那脈搏跳動的頻率和熱度都很真實,卻又有種隨時會變成虛無的荒謬,謝期年說:“李悅心說,她也有男朋友。”
“我不知道。”韓亦程壓根也不關心李悅心那邊的問題,“是她提出訂婚的商業合作的,她男朋友怎麼了?”
謝期年說:“他們也分手了。”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
“不,是一樣的。”謝期年很平靜,“他有尊嚴,我也有。”
“這和尊嚴沒有關係。”韓亦程鬆開了緊緊圈住謝期年的手,放鬆身體,把他徹底摟在自己懷裏,“就算有關,為了我,你現在受一點委屈不行嗎?我一定補償你,嗯?”
“那為了我,你能受點委屈,放棄你爸爸的股份嗎?”
韓亦程沉默了。
謝期年又淡淡笑了:“我很累,你能先走嗎?”
韓亦程搖頭:“你別找借口逃避,我們說清楚。”
“我真的頭暈。”謝期年說,“我那天撞車,腦震蕩。”
韓亦程身體又是一僵。
謝期年沒有管他的反應:“我剛出院沒幾天,醫生要我靜養。你不信可以看診斷證明和病歷。”
“我沒有不信你。”韓亦程鬆開了謝期年。
他抬起手,一把把謝期年橫抱了起來。
快步但平穩地走進卧室,他小心地把謝期年放在床上,額頭抵着謝期年的額頭,滿是自責:“七七,我那天對你發脾氣……對不起。”
“沒事。我習慣了。”謝期年側躺在枕頭上,閉上了眼,“我真的很想睡,你走吧。”
“不。”韓亦程上了床,從背後環抱住謝期年,“我只是不能失去豐瀚國際。你不喜歡我訂婚,我再去想想辦法好不好?”
謝期年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緘口不言。他只是想起李悅心離開時,他問李悅心而李悅心沒有回答的那句話:“你們不想失去的東西,就一定比我們重視的東西珍貴嗎?”
謝期年沒有回應,韓亦程也只得低聲輕哄:“你好好睡一覺,睡醒了,我就把問題解決了,然後我們按既定行程去結婚。”
謝期年眼睛緊閉,睫毛微微顫抖,蜷縮着身體,讓自己當做身邊一切都是虛空。
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韓亦程已經不在卧室里了。
謝期年下了床,走到客廳。
頭暈的狀況已經緩解了,呼吸着早上有些清涼的空氣,有種神清氣爽的感受。
但看到餐桌上放着的外賣盒時,那種神清氣爽又被昨天複雜到已經打了死結的情緒壓住了。
那是韓亦程愛喝的附近那家粥鋪的海鮮粥。放了許久,粥的表面已經微微結塊,海鮮在滾熱時特有的鮮香成了冷卻后的腥,謝期年面無表情地端起已經冰冷的粥,走進廚房,手一松,連外賣粥盒一起扔進了垃圾箱。
手機在粥落入垃圾箱的瞬間響起來。
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謝期年依舊面無表情,直接掛斷了。
等他走出客廳,打算和陶穎穎聯繫一下時,手機又響起來短訊的聲音。
呈現在鎖屏界面上只顯示一行的短訊,赫然八個字:我是韓亦程的爸爸。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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