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玄安帝在上早朝,本想着百無聊賴地走個流程就是,沒成想,今日這流程還出了點意外。
起因是朝中一老臣跪下求問:“老臣聞,陛下昨日從宮外帶回一少年。”
玄安帝拿了正眼看他,似笑非笑地托着腮坐在皇座上,等他繼續說。
場上一片寂靜。
那老臣似乎有些不敢說下去,於是小心地使眼色給另一位大臣。那大臣也轟然跪下,接上話,言:“是啊,老臣也聽說了,不知…陛下可是有意將那少年收入後宮?”
“是啊是啊,陛下後宮虛設三年之久,也該是時候了。”
玄安帝沒回他們,而是輕輕笑了下,他笑得不合時宜,頓時叫下面的文武百官緘默了。四周開始安靜起來。
“眾愛卿都聽說了?”玄安帝問。
下面戰戰兢兢地答是。
“聽誰說的?”玄安帝再問一句,下面頓時沒人開口了。
玄安帝背靠在龍椅上,手肘放置在扶手上,兩手交疊,置於胸前,一字一句緩聲道:“朕問你們,聽誰說的。”
“陛下恕罪!老臣們只是、只是擔心陛下後宮虛設,血脈不得繼承啊——”
玄安帝哪能不知道他們,這一個個老匹夫,前腳不知從何處知道他抱着安祁回到太和殿,後腳就該琢磨着自家女兒、雙兒有沒有機會入宮了。
“你擔心這個,那不若朕聽你管教?”玄安帝哂笑着,眼裏不帶一絲溫度。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老臣絕無他意!老臣對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鑒……”
話還沒說完,玄安帝打斷了他:“行了把嘴閉上,朕不管你們從何處得來的消息,但若是有人再提起此事,庭仗三十伺候。”
“退朝。”玄安帝支着腿起身,再不去看下面的朝臣一眼。
朝臣們恭送玄安帝走了之後,互相看着對方。
“林大人,你對陛下的私事那麼上心,莫不是琢磨着將家中那寶貝女兒送進宮去?”說話的人留着山羊鬍,身量不高,眼睛狹長,若是安祁在這兒定能認出這人就是安家的大老爺,如今在工部當官的安正山。
林寒楓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聞言只斜看了安正山一眼,諷刺道:“安大人又何必說我,你家那幾個兒女也到了適婚年齡了吧?還不着急呢?”
“林大人不知道,安大人前些日子說了,能和丞相府做親家,誰知丞相府更本就不屑於這門親,不知道安大人是做了什麼得罪丞相大人了,照我說,還是賠禮道歉的好。”
林寒楓聞之一詫,與那說話之人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唱起了戲,安正山在一旁聽得是怒不可遏,乾脆甩了袖子走人,眼不見為凈。
等回到安府,府中氣氛一如既往地凝固,他問小廝:“安祁那兔崽子還沒找到?”
“回大老爺,沒、沒找着。”
正殿上,他的夫人又和老二的夫人吵起來了,一個潑辣地大吼,另一個只像是委屈似地哭,弄得雞飛狗跳的,好不安生。
老夫人本來昨日就受了氣,又被好一陣鬧騰,憋着氣厲聲叫他們不要再吵了。
兩個人吵到情緒上來了根本就聽不見旁人說話,眼瞅着大夫人抬起胳膊就準備動手,安正山急忙制止了她,大吼一句:“鬧什麼鬧!傳出去像什麼樣子!”
這一嗓子吼得四周安靜了。
安正山狠狠鬆開大夫人的手,走到安老太太面前叫了一聲娘。
“正山,你去見丞相了嗎?丞相怎麼說?”老夫人一臉期待,扒着他的衣袖問。
安正山沉默着搖頭,他哪還有膽子去見什麼丞相啊?怕是沒進門就要被丟出來,還有別人說的那些話,更不敢去丞相府了。都怪安祁那個小賤人!居然被他跑了。
“父親,老夫人,我聽說養了安祁十幾年的那個奶娘的墓就葬在鄉下的,他當初與我們家做了交易的,如今他一走了之我們也沒必要再按照當時說好的來。”安落雲在一旁笑着說。
他這副樣子倒是讓安正山略一吃驚,他這雙兒生的好看,也是活潑乖巧懂禮的性子,現在怎麼……
“落雲說得對!安祁那小兔崽子跑了,那我們也不必遵守諾言,去!找人把那女人的墓挖開——我倒要看看,安祁究竟是真孝還是假孝!”安老夫人說著脾氣就上來了,看那副面目可憎的模樣,若是安祁在她面前,她都能打死他。
“母親,這傳出去怕是要落人口舌……”二老爺安亭山皺眉勸了一句。
怒火中燒的老夫人根本不聽勸,手一甩就叫人去準備了。
大伙兒左右相互看看,再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