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是顧玄琢?
風雪聲刮在她耳畔,將她耳尖凍得麻木,洛霏霏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愣着沒立時回頭。
直到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有烏皮靴踏過雪面的窸窣輕響。
洛霏霏猛然回眸,看到顧玄琢的一瞬,眼眸陡然生出欣喜明亮的神采。
“霏霏,我回來了。”顧玄琢站在雪面上,張開雙臂,沖她彎唇。
灶房裏,蘇嬤嬤忍笑的聲音傳出來,洛霏霏也不管。
縴手捉在裙擺兩側,稍稍提起些許,大步朝他跑過去,重重撞入他懷中。
聞到他身上熟悉的衣香,也沒看到他哪裏受傷,洛霏霏懸起的心終於踏實下來。
“侯爺再不回來,我可回金陵去,不等你了。”洛霏霏環住他勁瘦挺拔的腰,吸了吸凍得發紅的鼻尖,仰面望他。
她身上穿着杏色綉紅梅的襖裙,與發間紅寶石芍藥花簪相得益彰,襯得她雪白小臉又嬌又艷。
只她剔透的耳尖凍得發紅,看起來又有三分楚楚可憐的情態。
顧玄琢含笑抬手,用溫熱的掌心捂住她冰涼的耳廓。
“你若走了,我也帶上年禮投奔岳父、岳母大人去。”顧玄琢聲音壓得低。
可他俯低身形,抵着她眉心,聲音那樣近。
即便耳朵被他掌心遮住,洛霏霏也聽得清楚。
登時,她耳尖不冷了,隱隱開始發燙。
“不理你了,我去同哥哥說,明日便回去。”洛霏霏鬆開他的腰,紅着臉便要走。
今日哥哥沒出門,應當是在外院溫書,她舉步便朝院門方向去。
剛抬起一隻腳,忽而被人懶腰抱起,雙足都離了地。
顧玄琢竟將她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朝正屋去:“我剛回來,你便要走,沒良心的小娘子!”
說話間,長腿已跨上兩級石階。
洛霏霏腹部抵在他肩頭,冬衣厚實,倒不覺得疼。
只是他步子邁得大,行動間,她身形搖晃着,身前綿軟不可避免地壓在他后肩處,着實羞恥。
“顧玄琢,你放我下來!”洛霏霏縴手撐在他後背,稍稍支起身形,語氣急迫又彆扭。
廊廡下,顧玄琢手扶廊柱,跺了跺腳,將靴面上的積雪清理掉。
隨即,扶着廊柱的那隻手,順勢在洛霏霏臀上輕拍一下,嗓音戲謔:“扭什麼?不怕掉下來么?”
說話間,他當真猛地傾了傾身。
身形往側邊滑,洛霏霏本能攥住他身上錦衣,緊緊扒在他身上。
顧玄琢朗聲笑着,邁進門檻。
臉朝後,洛霏霏親眼看到他足跟一轉,嘭地一聲將門扇合上。
進到屋內,光線暗下來,洛霏霏莫名察覺到危險氣息。
經歷過一些親密之事,她自然知道那心慌意亂的感覺從何而來。
坐到便榻上時,她竭力鎮定着,往後退了退,抬眸望着虎視眈眈逼近的人:“我哥說,如今齊太妃又想把持朝政,侯爺不用先去忙么?”
正是最容易出亂子的節骨眼上,他怎的還這般鎮定?
“不差這一時半刻。”顧玄琢抬手撫了撫她臉頰。
他動作溫柔輕緩,不動聲色凝着她紅潤嬌艷的唇。
洛霏霏洞悉他的預謀,氣息無端亂了一分。
一時間,她腦中想到的,竟是臨行前,她主動去親他的那一回,喉間驟然生出一絲異樣的郁澀。
事實上,顧玄琢只是盯着她瞧,動作還算正派,深邃的眼眸里卻似藏着一隻蟄伏的獸,叫人心慌。
“我今日來,有三件事想與你說說,一件不好的,兩件好的。”顧玄琢指腹蹭過她穠麗的眼尾,慢條斯理問,“霏霏想先聽好的還是不好的?”
莫非蕭虎的案子,還牽扯到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洛霏霏心間旖旎的情愫消散幾分,倚靠軟枕,柔聲應:“先說不好的吧。”
就像用膳一樣,她愛吃肉葷,不喜素蔬,從前阿娘逼她吃的時候,她總是先把碗裏素菜吃了,把最愛吃的留在後頭。
這樣,用完膳,她心裏記着的,便是喜歡的味道。
“四皇子正奉命清算蕭虎一黨,凡是收受過賄賂的,皆有發落。”顧玄琢頓了頓,正色道,“洛大人也在其列。”
他神情端肅,洛霏霏有些被他嚇着了。
登時一慌,匆匆立起腰肢,朝他傾身,抓着他衣袖問:“旨意可下來了?那朝廷打算如何發落我爹爹?”
“這便是我要告訴你的好消息之一。”顧玄琢抬手,將掌心覆在她手背上。
大手將她小手包裹,溫暖熱意源源不斷鑽入她細膩的肌理。
洛霏霏仰面望他,眼神狐疑。
“四皇子道,洛大人不堪擔大任,當將其品級。但念在其性情耿直忠厚,臟銀藏於家中未動分毫,為給皇帝祈福,從輕發落。特調其入太常寺任寺丞,以觀後效。”
言畢,顧玄琢長指順着她細滑的手背,移至她腕間。
長指緊緊扣住她雪腕,霸道地將人扯入懷中:“吏部調任文書已下,洛大人不日便要入京赴任,你已不必回金陵去了。”
太常寺?倒是更適合爹爹的性子。
且是京官,不知多少人搶破頭想往京城來呢,確實是好事。
“是侯爺的手筆吧?”洛霏霏抬眸望他一眼,依在他身前,纖細的指描繪着他錦衣上的暗紋,“那還有一個好消息呢?”
“自己看,在衣襟里。”顧玄琢捉住她在衣料上游移的手,按在心口。
登時,洛霏霏腦中想起上回顧玄琢誆他的情形。
哼,又想故技重施?
她坐正身形,嗔他一眼:“侯爺不想說,我便不問了。”
說著,作勢要起身。
又被顧玄琢扣住纖腰,拉回懷中:“替你賺銀子的事,你也不好奇?那可是一大筆銀子,能抵上侯府大半身家。”
嗯?還有這種一夜暴富的好事?
洛霏霏愣了愣,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內心兩個聲音拉扯着。
一個說,天上不會有這等掉餡餅的好事,即便有,沒道理顧玄琢自己不要,反而給她。
另一個則說,萬一是真的呢?若不儘早抓住,好處被顧玄琢得了去,她與顧玄琢之間的差距便更大了。
洛霏霏想了想,最差的結果,不過是再被他騙一回,摸回去罷了,又不少塊肉。
更何況,他手感還挺好的,她也不吃虧。
“你若騙我,我可再也不信你了。”洛霏霏柔柔威脅。
顧玄琢俊長的眉微微揚起,含笑睥着她。
終究抵不過引誘,洛霏霏抬起手腕,纖秀皙白的指覆在他衣襟交疊處。
她指骨透着微微涼意,小蛇似地往裏鑽,隔着薄薄中衣,又輕又柔地撫過他結實的胸膛。
頭頂傳來一聲異樣的悶哼,洛霏霏指尖顫了顫,正好碰到紙箋的觸感。
當即捏住那紙箋,迅速從他衣襟里抽回手。
紙箋竟有些眼熟,又不像是銀票。
說起來,大晉也沒這麼大額的銀票,能抵大半個侯爺。
她稍稍側過身,展開一看,傻了眼。
“訂婚書?!”不僅是訂婚書,還是寫着她與顧玄琢名字和生辰八字的訂婚書!
可生辰八字,她從未告訴過顧玄琢。
除非……
“你去金陵,見過我爹娘?”洛霏霏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凝着顧玄琢。
“是,岳父、岳母大人親口同意,把你許配給我。”顧玄琢接過她手中婚書,小心折起,極珍視地又塞回心口位置。
“怎麼可能?我阿娘竟沒問我,直接就同意了?”洛霏霏一張小臉,滿是驚詫。
“因為,我拿着祖父、祖母寫下的求娶文書,並帶着能抵大半個侯府的聘禮去。”顧玄琢溫聲解釋,雙臂環在她腰間,下頜輕輕抵在她肩窩處,細細嗅着她頸間馨香,頗有些無賴道,“若霏霏要悔婚,我是要賠一大筆銀子的,自然得好生抓在手心裏,不叫你跑掉。”
他語氣聽起來,有幾分玩世不恭。
可聽到求娶文書四字,洛霏霏便明白,他是帶着最大的誠意去向爹娘求親的。
難怪阿娘會同意。
“哪有你這樣的?”洛霏霏心口微燙,不知該用怎樣的詞句來形容他的做派,頓了頓,羞然吐出一句,“也太心急了。”
“晚膳我叫蘇嬤嬤做一盤你最愛吃的芙蓉肉,擺在你面前,只許看,不許吃,如何?”顧玄琢沒直接應她,而是說出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洛霏霏惱了,一邊掰他扣在腰間的手,一邊道:“你不許,我便不吃么?我偏要吃,你能奈我何?”
難不成,她夾起來,顧玄琢還能從她嘴邊搶了去?
言畢,她面上露出驕傲又得意的神色。
掰開他指骨后,那得意之色更濃。
可下一瞬,她慌了。
顧玄琢竟將剛移開的指,搭在她頸間珠扣上。
在她愣神間,他已靈巧地剝開兩粒。
他的手並不冷,可她襖裙下包裹住的雪肌玉骨,更熱些,那指尖觸上她肌膚的一瞬,便顯得有些涼。
“顧玄琢,你別……”洛霏霏嗓音微微發顫,慌忙去扯他的手。
“秀色可餐,卻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霏霏應當懂得。”顧玄琢嗓音貼在她耳畔,低下去,磁沉繾綣,“上回不是大大方方許我摸回來么?今日怎的小氣了?”
聞言,洛霏霏愣了愣,顧玄琢竟將她比作好吃的芙蓉肉?
愣神的一瞬,她手上力道下意識鬆了些許。
那虎視眈眈的長指,輕易便侵入衣襟,隔着薄薄艷麗的秀障,霸踞新的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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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對,今天還會追加兩更,是時候晒晒存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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