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第40章 第40章

周**Y**Q**Z**W**5****圍無辜的客人被嚇得夠嗆,紛紛往旁邊讓開,生怕被殃及。

劉澤楷的幾個哥們兒也不是什麼善茬,一時間看見兄弟被打,熱血頓時衝上來,不管不顧地和傅璟三動手。不斷有酒瓶、酒杯被摔下地,台上的DJ都傻了眼,連忙招呼保安過去解決。

傅璟三哪管對方人多勢眾,誰揍他他就揍誰,常年外打工的身體素質立刻體現出優勢,那些成日喝酒玩女人的廢物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踹開圍上來的人,臉色鐵青地一眼掃向劉澤楷,順手抄起別人桌上的酒瓶,跟要殺人似的快步往他那邊走去。

劉澤楷正揉着剛才被揍的地方,注意到傅璟三時,人已經站在他面前揚起了酒瓶。

“臭小子你想做什麼,你想做什麼!”

傅璟三連狠話也不撂,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眼瞧着就要往下砸。

老話說,會咬人的狗不叫,就是傅璟三這種沒有多餘話,上來就動手的人最可怕。他劉澤楷那群混混最多是動動手,而傅璟三那股氣勢,就是在大庭廣眾下把人殺了,也不無可能。

劉澤楷嚇得猛縮了縮脖子,以為自己今天這虧是吃定了;就在千鈞一髮時,擠過人群的保安眼疾手快地拖住傅璟三,連忙把他往後拉開:“鬧什麼,鬧什麼,要動手不要在我們店裏動手!”

無論誰都以為保安人員來了,這事應該算告於段落;可傅璟三絲毫沒放鬆,被人拖着還要往前沖,酒瓶被他緊緊抓在手裏,彷彿只要有一點機會,他都要砸在劉澤楷腦袋上。

但最後他沒得逞,好幾個保安一起把他架去了酒吧后場,劉澤楷和他的狐朋狗友也被“請”了過去。

砸壞的東西要賠,對其他客人造成的麻煩要賠,酒吧經理笑眯眯地通知他們金額,還溫馨補充道:“……或者報警處理也可以。”

“是他動手打我,我壓根不認識這瘋子!!”劉澤楷揉着臉道,“要賠也是他賠!”

“你們誰賠償,那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要賠償金。分配不和諧就請找警察處理……”

傅璟三在混戰中被人踹傷了腳踝,鼻樑還被揍了一拳,那人手指上的戒指在他鼻樑上留下了兩道很深的破口。剛才他一點沒知覺,現在才後知後覺痛起來。

劉澤楷還在和酒吧經理打太極,試圖說服對方先放他走,這錢該傅璟三賠。

兩個人的說話聲像蚊子叫似的煩人,他良久都沒說話,等到心煩意亂到達了頂點后,伸手從進口袋裏摸出一大把散着的鈔票——整鈔是還沒來得及存進公賬里的貨款,只有零錢是他隨身帶着用的。傅璟三飛快地數了二十張出來拍在桌上,再看向劉澤楷,兇惡道:“別再來找我姐,再欺負我姐我就殺了你。”

“你你你,你嚇唬誰呢你……”

他說完就走,忍着腳踝的痛走得飛快,絲毫不拖泥帶水。

酒吧經理和劉澤楷被他那瞬間爆發出來的戾氣嚇到了,誰也沒出聲攔。他就這麼快步走出去,剛出了正門便再忍不住疼地呲牙咧嘴停住腳。

他深深吸氣,也不知該回醫院還是該回家,便隨意找了個方向,有些跛地慢慢走。

來找劉澤楷也好,動手打人也好,他是氣上心頭不出氣不痛快。可真這樣有勇無謀地上去動手,劉澤楷是挨了打,他也沒討到什麼好。那股憤怒已經偃旗息鼓,他走着走着,陡然間有種做什麼都毫無意義的失落感。

他還得去取兩千塊出來補進貨款里,典型的傷敵八千,自損一萬二。

越這麼想,傅璟三越覺得自己蠢,卻又沒辦法回到半小時前阻止自己的衝動。他在熙來攘往的街上行走,路邊店鋪的歌聲和行人的交談都很熱鬧;唯獨他沉默且狼狽,因為腳腕而走得一瘸一拐,頭也埋得極低,不想被任何人看見他紅腫受傷的鼻樑。

傅璟三死要面子,從前是,現在也是,好像許多事情都已改變,唯獨這點保留了下來。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注意到迎面而來的男人;男人約莫也在看別處才沒注意到他,兩個人的肩膀猛烈地撞在一起。

——他從沒指望過和霍雲江街頭偶遇,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希望霍雲江和他山高路遠再別相見。

可就在這非常偶然的一瞬,他撞上男人的肩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闖進他的鼻息里。

那味道很輕很淡,像是深冬里依舊綠意盎然的長青木的味道。

傅璟三隻在那一剎那嗅到,轉瞬便消失不見。

他想起霍雲江,心不受控的悸動。

半秒的時間被無限拉長,原本他以為已經忘得差不多的往事如疾風驟雨,襲向毫無防備的他。和霍雲江想處時的點點滴滴,那些膩在一起的假日,夜晚涼爽的風,天邊漂浮的薄雲,斑斕的煙火……一切都被加快了速度,被打亂了順序,胡亂地閃現。

半秒后傅璟三回歸於現實,經過那人身邊,從頭至尾都沒抬起頭。

街道太嘈雜,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他聽不到那人有什麼動靜,是和他一樣繼續行走,還是停下回頭,又或者怒斥他兩聲。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霍雲江,卻知道只要自己回過頭,就能確認出結果。

他只能拖着滿身的狼狽繼續走,不想回頭,也不想知道結果。

這時候明明大學生都該在學校里,霍雲江不可能出現街邊——正如譚昕說的,他原本就不是本地人,無論是假期還是學期中,都沒有必要回來這裏。

他們的瓜葛早在高中的最後一個春日裏結束了。

男人站在原地,在川流不息的行人中彷彿靜止畫。他看着傅璟三狼狽地、緩緩地遠離,逐漸被其他人的身影掩埋。

他只是在行走,身後卻彷彿涌動着壯絕的、無垠的孤獨。

#

傅璟三頂着傷去醫院照顧姐姐,自然瞞不住他打人的事。

可比起劉澤楷的安慰,姐姐還是更心疼他,看着他那副模樣幾乎隨時要哭出來。傅璟三手忙腳亂地安慰了好一陣,一再保證他不會再跟人打架,才把姐姐哄好。

他也不知道他們傅家是不是祖宗做過什麼十惡不赦傷天害理的事,肺結核痊癒后再複發的幾率很小,他姐卻還是中招。這一次比上次更嚴重,雖然錢已經不再是最大的問題,但傅璟一的模樣太遭罪。

她幾乎連睡覺都睡不好,咳嗽的頻率高得離譜,甚至咳血。

那時候傅璟三真的慶幸他姐還有葉子這麼個閨蜜——他無法二十四小時陪護,還因為賣酒和碼頭兩份“事業”忙得不可開交,每天睡眠時間不到六小時。

葉子只要沒在上班,就一定陪在醫院照顧他姐。

可這次他姐的病兇險異常,他的擔憂焦躁日漸嚴重。

張乾坤聽說這事,特意買了水果過來探望,和他姐噓寒問暖了幾句后,把傅璟三叫到外面問具體什麼情況。

傅璟三瞧見他點煙的樣子,忽然說:“給我一根。”

“三哥你不是不抽煙嗎?”

“讓你給就給,怎麼那麼多廢話。”

“……知道你煩心,”張乾坤還真給了他,“喏。”

張乾坤抽的薄荷煙,涼得厲害;第一口進去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傅璟三被嗆得咳嗽不止,卻突然像是找到了某種近乎自虐的方式來排解他的焦慮。

張乾坤嘮嘮叨叨說了好一陣沒什麼用的安慰后,他忽然說:“我姐會不會死?”

一貫兇惡暴躁的他,在說這句話時竟像個小孩,模樣無助又可憐。

“……說什麼呢?”張乾坤哪受得了他的“三哥”這樣,連忙道,“不會的,肯定不會的,你姐人那麼好是吧。”

“……”

“要麼咱們去廟裏拜拜菩薩,我聽說大廟挺靈驗的。”

那時這句話如同救命稻草,他既不會醫學,不能幫他姐治病,也沒辦法代替他姐遭罪,去廟裏拜菩薩求上天保佑反而成了他唯一能為姐姐做的。

在日子忙得腳跟找不了地的情況下,傅璟三開着那輛破貨車,讓張乾坤陪着他上山,去了大廟。

他小心翼翼地按規矩上香火,跪拜行禮,虔誠得像多年佛教徒。

張乾坤瞧見他那副樣子,實在覺得心酸,剛出廟裏就來回說著“會好的”“很靈的”“到時候我再陪你來還願”。

傅璟三連“嗯”都懶得“嗯”,一路上沉默如啞巴,偶爾會點根煙,吐煙時像長長的嘆息。

他就是那時候開始抽煙的,突然之間就會了,突然之間就習慣在心煩議論到難以忍受時抽煙,從5mg的品種換到11mg也不過兩三個月。求神拜佛這事,理智上都知道是心理安慰;可等他和張乾坤從廟裏回來沒兩天,傅璟一的病開始好轉了。

這大概是個巧合,卻足夠讓傅璟三對菩薩感恩戴德。

自那以後,他每個月初一必定去廟裏上香。一開始是還願,後來逐漸變成害怕——他害怕哪個月他沒去,菩薩就不保佑他孱弱又笨的姐姐。

約莫一周后,傅璟一能出院了。

傅璟三接她回家,沉默不語地忙前忙后,將她在醫院穿過的衣服仔細消毒洗乾淨。他思前想後良久,在晒衣服時終於忍不住道:“姐。”

“嗯?”

“劉澤楷再來找你的話,你直接打給我。”傅璟三說,“真的,別和他在一起,他不是個東西。”

姐姐沒說話,沉默着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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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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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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