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滾吶,貓咪不想打喪屍拯救世界,貓咪只想把電腦旁裝滿水的杯子推倒!
蘇蕉看着埃爾的屍體——如果那能夠被稱為「屍體」的話。
被仿生皮膚包裹的堅硬骨骼似乎畸變破裂了,有些骨骼破裂,甚至刺穿了皮膚,原本光滑的羊角也破碎了大半,他的手還朝着蘇蕉的方向伸着,而眼睛已經徹底失去了光亮。
蘇蕉站在原地。
剛剛,埃爾嘴唇蠕動,說得什麼,他看到了。
他說——對不起。
……
而范斯了踩在埃爾的屍體上,冰冷的手朝着他伸過來,是一個溫柔的,但不容拒絕的姿態。
蘇蕉望着埃爾破碎的樣子。
他想,失控者原來也會死去啊。
蘇蕉不是什麼很容易心軟的人,但別人對他不好,他記得,但別人對他好,他也記得。
埃爾幫他取藥劑,幫他逃跑,這些恩情,他都記得。
……
“倖存者。”
范斯了的語氣很冷淡,“為什麼哭?”
蘇蕉其實心裏沒有什麼悲傷的感覺,麻麻的,只是眼淚不知道怎麼的,一直在掉。
蘇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他其實不是一個太愛哭的人。
只是忽然有種,人間窮途,英雄末路的感覺。
當然,他不是什麼英雄,只是,這個時代,死的人真是太多了。
他甚至有些茫茫然。
他被賦予對抗天災的使命。
但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到底算是天災,還是人禍?
范斯了說:“你不該哭。”
遲遲得不到少年的回應,范斯了的手緩緩收了起來。
他冷冰冰的說:“你拋下失控者,選擇人類的時候,就應該預料到結局。”
范斯了走到一邊,把埃爾的屍體踢開。
他走到蘇蕉面前,捏住了他的下巴,“我們容不下背叛者。”
蘇蕉仰頭看他。
少年鎏金色的眼睛被淚水潤濕了,眼尾泛着紅,如同在白玉上塗了一層嫣然的胭脂色。
他臉上沒有很悲傷的感覺,甚至有些木然,靜靜的仰頭望着他,眼淚卻彷彿控制不住似的,不停的掉。
他臉頰瘦小,幾乎一隻手就能攏住。
范斯了伸出拇指,摩挲他的眼尾,想要把濕潤礙眼的眼淚抹凈。
但是太多了。
眼尾被摩挲的更紅了,彷彿出了血。
……
范斯了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他的手很快被淚水浸濕了,他定定的看了一會,捏着他的下巴,低頭靠近少年。
蘇蕉微微睜大眼,下一刻,他感覺自己的眼尾,被人舔了。
冰冷的舌尖滾過他的眼尾,舔過濃密的睫毛,最後甚至擦過他的眼睛,要把眼裏的淚都榨乾似的。
蘇蕉:“!!”
蘇蕉難受的想要掙扎,然而卻被摁的死死的。
……
范斯了擁有人類的味覺。
記載中寫,人類的眼淚是鹹的。
范斯了卻覺得這滋味很好,內心的慾望催促着他,想要更多。
但少年似乎被嚇呆了,除了一開始的掙扎,後面就不動了。
范斯了的動作停下來,低頭看蘇蕉。
他們靠得很近,就好像剛剛在進行一個戀人之間才會有的親吻。
范斯了想要更多的眼淚。
他聽見自己開口說:“還哭嗎。”
蘇蕉:“……”
蘇蕉搖頭。
范斯了似乎有些遺憾,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
蘇蕉別開眼,他感覺自己的淚腺都被榨乾了。
失控者懲罰背叛者的方式,真的獨樹一幟。
范斯了見蘇蕉不說話,他握住了蘇蕉的手,隨後蘇蕉聽見啪嗒一聲,什麼東西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蘇蕉低頭就看到了手腕上的金色羽毛小花環。
很精緻漂亮,也很眼熟。
蘇蕉想到了之前范斯了給他的金色羽毛花環,他沒有要。
這個跟那個材質似乎是一樣的,花環是金屬羽毛做的,卻很柔軟,不硌得慌,但蘇蕉自己扯了扯,也沒扯下來,雖然戴着很柔軟舒服,但顯然這並不是想摘就能摘的花環。
范斯了也沒解釋這是什麼,之後就握住了蘇蕉的手,拉着蘇蕉離開了小書房。
范斯了個子高,步伐大,蘇蕉被他拽着,走得有些踉蹌,他回頭看埃爾,攥着自己手的力氣就忽然增大了許多。
蘇蕉低低抽了口氣。
范斯了微微鬆手,冷淡說:“看什麼,走。”
蘇蕉低下頭。
范斯了帶着他離開了人類保護中心——路上蘇蕉一直低着頭,他看到了地上的斑斑血跡,一些碎屍,還有一些斷掉的手。
他沒有抬頭,卻非常難受。
但他這個時候,卻又流不出眼淚來了,於是這滋味又分外難過起來。
他忽然又茫茫然的想,薩拉失控要掐死科力的時候。
他有難過的想流眼淚嗎。
蘇蕉不知道。
沒人知道。
等走到門口,蘇蕉的腳步停住,不願意走了。
范斯了:“嗯?”
蘇蕉:“人……都死了嗎?”
少年沒有抬頭,聽起來很是艱澀。
范斯了的聲音冷冷的:“是的。”
“他們都死了,倖存者。”
……
蘇蕉覺得自己像一隻被恐怖的敵寇冠以珍貴之名的喪家之犬。
又或者是一枚喜歡着蚌殼的珍珠。
可是謀求珍珠的壞人們把蚌殼撕裂,奪走了珍珠還要把蚌殼在珍珠眼前砸得粉身碎骨。
壞人們再戴上善良的面具,溫柔的告訴珍珠,蚌殼一點也不值得。
也許珍珠沒有守護蚌殼的使命,珍珠只是珍珠,在誰手裏,都會是珍珠。
蚌殼那麼脆弱,活該要被人把珍珠搶走。
可能沒人在乎珍珠有沒有難過。
蘇蕉回到孵化基地后,消沉了兩天。
他不搭理任何人,也不吃東西,本來就瘦的小臉更是消瘦。
白慕靈急壞了,天天跟在他身後,上躥下跳,勸他吃一些東西。
蘇蕉也不聽,煩了就去打遊戲。
直到范斯了去看他,冷冰冰的跟他說,人類還沒死透。
“如果你再這樣下去。”范斯了說:“我不介意讓你成為真正的「倖存者」。”
……
他的語氣並不客氣。
蘇蕉也渾然當他不存在。
但顯然,人類還沒死透,這個消息對他還是有鼓舞作用的。
兩天後,蘇蕉開始作妖,不停的想辦法逃走——當然,這沒什麼用,基本跑不到孵化基地的門口就會被請回去。
而且蘇蕉還發現,他手腕上的這個花環可不是漂亮擺設,當他有次不小心跑太快摔倒的時候,這花環居然蔓延出了一道羽毛構成的藤蔓,噌的一聲陷入鋼牆,生生的擋住了他摔倒的趨勢。
蘇蕉意識到,這「花」似乎是活着的。
當然,也很可能有定位和監視的作用,類似手銬。
後來蘇蕉就開始拿菜刀,想把這花劈開,但是基本受傷的都是刀,豁口一個一個。
而且蘇蕉一旦有自殘的趨勢,這花環也會擋開。
蘇蕉上竄下跳折騰了幾天,沒啥用。
血腥神明的紅月力量類似血肉魔法,對人有用,對一堆硬邦邦的鋼鐵人,那就是毫無用處了。
……
其實蘇蕉也知道,當務之急是把智腦破壞掉。
當然,蘇蕉一開始確實是消沉了兩天,他時不時的會想起死去的埃爾,還有不知死活的科力,以及現在經歷了機械人叛變,應當是一蹶不振的人類群體。
他想,就算破壞了智腦,又能怎樣呢?
人都死了,任務失敗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去,更何況,破壞智腦真的有用嗎?
而且,一切其實都是科力的猜想不是嗎?就像一開始,蘇蕉覺得藥劑可以抵禦輻射,努力偷來了很多給人類,結果又是一場無用功。
總是這樣,在天災世界的時候,總是一場又一場的無用功。
好像所有的努力盡頭,都會遭遇變故,然後一切掙扎,都顯得可笑了。
後來蘇蕉嫌白慕靈很煩,他就說自己要睡覺,然後戴上了全息遊戲耳機,去打遊戲。
依然是那個貓貓遊戲,他還是那隻獅子貓,換了地圖后,大白獅子不見了。
他就自己一隻貓玩,也不一定非要做任務,只是隨便過地圖。
一隻小白貓行走在大街小巷。
這是一座被人類拋棄的孤城,還是喪屍版,蘇蕉一隻貓要躲喪屍。
蘇蕉鑽到一個破塑料桶里,躲開了四處巡查的喪屍,出來后發現毛毛上黏着五彩斑斕的顏料——那是個顏料桶。
蘇蕉更覺得煩了,把桶蹬開。
他爬上高處,把高處人家擺在窗檯的多肉,塑料瓶子,桶,花盆,全都推下去。
看見花盆嘩啦在地上裂開,蘇蕉終於有點快樂了。
白毛小獅子貓甩了甩尾巴,粉紅色的耳朵快樂的抖抖。
他又跑到一個荒廢蒙塵的辦公室,用爪子把水杯推倒——可惜這個地圖荒廢時間太久,水杯里沒水了。
水杯砸了鍵盤,隨後咕嚕嚕摔地上。
蘇蕉:“。”沒勁。
他準備跳下來的時候,卻不小心踩到了電腦的開機鍵,一直黑着的屏幕忽然亮了。
這個辦公室的所有電腦屏幕都亮起來了,跟鬼故事似的。
蘇蕉嚇了一跳,身上的毛毛炸成一團,竄到了辦公椅上,警惕的盯着電腦屏幕。
這時候,屏幕上開始播放一個類似pv的東西,蘇蕉這才後知後覺,可能是觸發這個地圖的主線任務了。
蘇蕉沒什麼心情做任務,但也懶得動了,也就瞄了兩眼。
主線pv的故事也很簡單老套,大概就是這曾經是一個現代化城市,有隻小貓咪因為調皮,掉進了冰庫被凍成了冰塊,扔進了存冰室,然後有一天喪屍病毒出現了,人類漸漸的都變成了喪屍,而在300年後,喪屍打碎了存冰室,小貓咪重見天日……
顯然這個小貓咪就是蘇蕉操縱的小貓咪了。
這個遊戲設計的沒什麼邏輯。
然而小貓咪的主線任務是——
“找到人類的倖存者,幫助他,在喪屍圍攻下,重建人類家園。”
蘇蕉:“……”
救命,這熟悉的稀爛劇情,當人已經很累了,為什麼當貓還要再來一遍!
滾吶,貓咪不想打喪屍拯救世界,貓咪只想把電腦旁裝滿水的杯子推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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