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前輩你那樣說的話，很容易被他太太誤會吧……”

“誤會什麼啊，”真沐氣惱道，“我就是故意的，做錯的是他，我有什麼義務替他隱瞞么……喂，你不會是在同情他吧？”

“我怎麼會！我討厭他還來不及！”

他們倆上了車，但真沐喝了酒，徑直坐上了副駕駛，將鑰匙扔進了單澤川懷裏。

婚宴尚未結束，只有他們倆提前離席，沒打算給林長旭多留一點面子。

單澤川將鑰匙插上，扭頭看了看真沐。

對方剛才的餘裕不剩多少，臉上的煩躁顯而易見。單澤川目光一掃，接着便欺身過去靠近真沐。

真沐感覺到他的氣息遽然靠近，霎時間慌了神。

單澤川每次在親熱前都會問他行不行，哪怕只是牽手；今天怎麼這麼大膽了？結果下一秒，單澤川的手就蹭過了他的頸窩，準確無誤地扯出安全帶的插片，替他繫上：“前輩在生氣么，前輩又不喜歡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顯然，單澤川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這樣的動作會帶來誤會。

真沐完全搞不懂他是懂裝不懂，還是真的純情笨蛋。

他甚至有種被逗弄了的感覺，愈發覺得不爽。就在電光火石間，真沐在他縮回去的前一秒扣住了他的脖子，遞上自己的唇。這個吻一沾即走，只在單澤川嘴唇上留下些溫潤的觸感。

“前輩……”

“開車，我回去睡覺了。”

“現在還是白天誒。”

“白天我不能回去睡午覺嗎。”真沐道，“還是你要跟我一起睡呢？”

真沐都已經做好看戲的準備了——單澤川肯定會臉紅、結巴，再幽怨地說自己欺負人。

但真沐猜錯了。

單澤川：“真的嗎！可以嗎！前輩我……”“不可以！”他看着駕駛座上的人一臉興奮的表情，甚至覺得單澤川是不是有雙重人格，一摁下開關就會變成變態的那種，“快點開車。”

“好吧……”單澤川沮喪地抿着嘴，踩下油門。

——

去林長旭的婚禮這天，單澤川的開心來得後知後覺，他送真沐回家之後回了自己家，坐在沙發上刷自己的微博時，才突然讀懂在婚宴上的點點滴滴。

他能感覺到，前輩喜歡他，不管多或少，但一定是喜歡的。

然後他就刷到了單澤雪的微博，看見她轉發了真沐的微博。

@九月雪：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沐：分享圖片【圖片.jpg】

那張沒有配文字的照片，是柔和燈光下的一束白玫瑰。它們在花瓶里，被擺弄得很好看。單澤川只一眼就想到那天被真沐嫌棄的玫瑰，他匆忙查看微博發佈時間，然後確認了。

真沐是喜歡他的。

隔天許久沒再關心單澤川的瞿先生打了個電話來，讓他去事務所領新的工作。他才剛進瞿先生辦公室的門，對方就熱情洋溢地說：“你來啦！”

“瞿先生好……”單澤川撓着頭髮笑了笑，“才發現都好久沒來事務所了……”

“那是啊，你那邊不是才完工么。”瞿先生道。

他對單澤川一直很好，單澤川同樣感激他——要不是瞿先生看好他，他大概早對這行、對自己失去信心了，現在都不知會淪落到哪個工地上攪水泥。

單澤川點着頭，自然地在沙發上坐下，瞿先生轉身去泡茶，順便說：“《暗殺星》明年一月開播……其實就是下個月。”“好快啊……”單澤川說，“那《缺氧》呢？”

“那個還要段時間。”瞿先生說，“恭喜你啊，現在算是躋身新生代里的第一梯隊了。”

“誒？！”

“以後都不用擔心接不到活啦。”

燒水壺“嗚嗚嗚”地響起來，開水冒着氤氳白汽倒進杯子裏，將茶包沖得沉沉浮浮，逐漸變得橙紅。瞿先生端着茶過去，遞到他面前，接着道：“首先呢，《以愛》的第三季、第四季打算一起錄製一起發售了，時間定在明年春末。然後《叢牙》要開聲優見面會了，在下個月十七號。”

“呃，見面會？！”單澤川正小口吹着氣，差點被這個勁爆消息燙到嘴，“……啊那個我肯定不行的，我還從來沒……”“我知道啊，”瞿先生笑眯眯道，“都有第一次嘛，不是很正常么。”

《叢牙》的話，那真沐前輩不是也會出席？！

想到他，單澤川就忽地穩住了心神。好像只要有真沐在，他就有用不完的勇氣、耗不盡的力量。但瞿先生下一句就打破了他的幻想：“四個主役出席，到時候有什麼不懂的，你也可以請教一下他們。”

“誒？只有四個去么……”

“是啊。”瞿先生也不知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還是隨口撞上了，“製作組本來是打算請真沐的，但是真沐說沒時間推掉了……呀，真沐在的話，門票就肯定能賣光了。”

“這樣……”“還不止這樣。”瞿先生早給他準備得很周全，他說著起身去辦公桌上抽出了兩份文件，擺在單澤川面前，“這個是工作計劃，具體安排和時間，我都幫你列好了；這個是新的BLDrama，不過這次呢，你的角色有點變化。”

“誒？”單澤川霎時間想起那次艱難的受役，汗毛都快立起來了，他哭喪着臉道，“不會又讓我受役吧……”

“不是，”瞿先生醞釀了兩秒，彷彿這話有些不好開口似的，“我新簽了個孩子，才十九歲，我想讓你給他搭戲。”

“哈——？”單澤川瘋狂擺手，“不行的不行的，瞿先生我不行的，我又不是真沐前輩那種級別……或者說我差得太遠了！！”

“你別怕啊，還沒開始就認輸啊？”瞿先生繼續道，“本子很不錯的，原作是小說，成績挺好，只要正常發揮都不會撲街……我很有把握，才會讓你帶啊。那孩子和你一樣，天賦不錯，就是有些缺乏自信。”

“我真的不行……”

他到現在都不能像真沐一樣毫無障礙地念出R18台詞，還帶新人？單澤川緊張到好像下一秒就會被綁進錄音棚似的，嘴一快便道：“還是找真沐前輩比較好吧，他比較有經驗……”

“那是，我也知道，”瞿先生失笑道，“包括你在內，真沐帶過的新人哪個不是攀升迅速，甚至還有林長旭那種直接躋身一線的。……但真沐沒時間啊，而且我也沒那麼大面子。”“我幫您問問吧瞿先生！”單澤川道，“我問問前輩樂不樂意。”

單澤川拒絕得很堅定，讓瞿先生想勸都不知道怎麼勸下去。

再說了，要是真能讓真沐來——那當然是再好不過啊！！！

“那這事兒再說，”瞿先生說，“這裏還有一個深夜電台，一個抽卡類的手游配音，還有個電影中配，你……”“我都可以的！！”單澤川眼睛發光，彷彿看到了茫茫多的工資在對他招手。

拿到了工資首先要給父母和小雪買禮物，然後要給前輩買禮物……他已經開始腦補真沐收到禮物時的笑容了。

——

在單澤川覺得自己時來運轉，愛情事業都順風順水的時候，真沐又開始冷了下來。

和上次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單澤川的短訊他回得越來越少，幾乎不會給單澤川打電話，只是每次單澤川主動打過去他會接，也會閑聊上十幾分鐘。起先單澤川暗自揣測，也許真沐只是不喜歡活在手機里的戀愛——他們面對面的時候，真沐可沒有矜持到哪裏去。

也有可能是真的忙，那可是真沐。

可半個多月之後，他們連這種程度都維持不了了。

真沐開始不接他的電話，經常會在第二天或者深夜兩三點的時候回短訊說自己在忙沒看見。

於是單澤川又開始惴惴不安，開始腦補各種BADEND。

在林長旭婚禮結束后一個月，新的一年開始，冬天也徹底來臨的時候，單澤川在電話里和真沐提了新人求帶的事，真沐沒什麼反應，回應也很冷漠：“讓他聯絡我就好了，聯絡我助理也可以，要看時間……不過你拜託我的話，我會答應的。”

“也不是拜託，我也不想為難前輩……”單澤川說。

他習慣站在陽台上打電話，能看見外面的燈火和天空，還能避免被單澤雪偷聽。

夜風一吹，吹得單澤川打了個寒顫。

念頭就這麼匆匆而來，單澤川忽然說：“前輩真的很忙么？”

“怎麼了？”

“因為感覺前輩並沒有那麼忙，只是不怎麼想理會我。”單澤川無比認真地說，“是我哪裏沒有做好么。”

聽筒里立刻傳來真沐輕笑的聲音：“沒有啦，真的很忙，別亂想。”

“可我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和前輩說話，都看着前輩……你不理我的時候，我好煎熬。”

真沐沒有回應這句話，反而說了句令他茫然的話：“……你上次受役，感覺怎麼樣？”

“誒？這個……很難，就很難。”單澤川說，“也是配了才知道前輩多厲害……”

“那我這裏有個本子，缺個受役，你還來么？”

“啊受役我真的不行，我做不好……”

“是吧，如果試過一次了，覺得很艱難、很糟糕，就不會試第二次了吧。”

單澤川頓了頓，說：“……前輩只是在說工作么。”

那邊也同樣短暫地頓了頓：“嗯啊，不然還有什麼。”

“前輩忙的話，我會等着的。”單澤川總結陳詞似的又把話題拉了回去，他誠懇又可憐地說，“但能不能抽時間理理我……”

“…………”

停頓變得很長很長，長到單澤川差點以為信號不好，通話自動切斷了。他將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通話時間仍在一秒一秒地增加，他又拿回耳邊說：“好吧，說這話好像有點任性……”

“不是你任性，是我比較任性。”真沐輕聲說，“今天有點累了，就這樣吧，那個事你讓經紀人聯絡我就好，先掛了，拜。”

“前輩……”“嘟、嘟、嘟。”

單澤川隱隱能感覺到真沐有什麼事在瞞着他，可他有找不出什麼線索來佐證這個想法。和真沐在一起的時間，他前所未有的快樂；真沐不在的時間，他前所未有的失落。

他拉開陽台門走進屋，單澤雪還在搓手柄遊戲，見到他表情不怎麼快樂的樣子，順嘴道：“吵架了？”

“沒有……”

“冷戰了？”

“沒有……”

“那你這麼鬱鬱寡歡的。”

“就是覺得他好冷淡。”單澤川小聲道，“在一起的時候明明很喜歡我的，一分開又冷淡到電話都不接。”

“誒，沐哥是這種人設啊，”單澤雪絲毫沒把哥哥的感情坎坷當回事，“感覺好蘇哦。”

“…………”

“那就去約會啊，煩惱什麼。”

“怎麼約會啊，他很忙……”

單澤雪遊戲正打到激情處，以她浸淫BL多年的經驗隨口指點道：“那你去沐哥樓下蹲他啊，蹲到了去吃個宵夜也能當約會了啊。”

單澤川恍然大悟：“你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