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誘
去往熱泉的這一路秋生看了葉白不止三次,看的次數多了葉白直問她想說什麼就說。
秋生也就大着膽子問了。
葉白腳步不停,聽了她的話只說:“你都說了他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我一個人守着東宮終歸是人微言輕,所以,若我有了孩子,才最保險。”不止是這樣,帝衡這一去若久不歸來,當今聖上又身體不適,到時候若出了亂子,他也能留下帝衡的血脈。
不過,這是最下下之策了。
這種事情,永遠不要有最好。
看見秋生似懂非懂的模樣,葉白拿過她手中的乾淨衣服,看着面前的小徑,輕聲道:“你就在這兒等我就是。”說完就要進去,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耳朵尖一紅,繼續補了一句,“若是、若是半個時辰以後我沒出來,你就先回去,不必再等我,知道嗎?”
“奴婢明白。”秋生點頭應下,背過身守在外邊。
葉白深吸一口氣,往小徑裏面走去,走進去發現帝衡的衣服也搭在架子上,於是重上去。
帝衡靠在石頭上,墨發在水中蕩漾,他還在想着怎麼待會兒神不知鬼不覺地到葉白屋子裏抱着他睡個安穩覺,一睜眼,卻看見葉白赤着腳踩在石頭上,散着發,眉眼在霧氣朦朧之中透着些誘惑,他淡淡地掃過來,還沒等帝衡說話,伸手將衣服剝落。
帝衡猛地睜大了眼,口乾舌燥起來,腳下卻不由自主地往前兩步,又突然頓住,眼睜睜看着葉白足尖輕點水面,踏進水裏,最後來到他面前。
“小白,你這是...做什麼。”帝衡眼睛都不敢下放,就怕一個不留神惹得葉白生了氣,只是拿火辣辣的視線緊緊盯着葉白的臉,攥緊了拳頭,緩聲問道。
葉白藕白的胳膊攀上他的脖子,淡然地回了一句:“殿下明日就要走,我為您送行來的。”
送行?
帝衡一隻手扣住葉白的腰,垂頭在他耳邊低喃:“你可知,這般送行之姿我會對你做出什麼?小白,你可明白?”
葉白忽略掉心頭的緊張,只拿一雙沾了顏色的瞳孔注視着他,不說話,好像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如此,你可要有所準備的才好。”帝衡最後狠聲落下一句,另一隻手攀上了葉白的臀,不遺餘力地揉了一把,聽他在自己耳邊發出一聲喘息,帝衡沉下了眸子。
直到天色漸明,在熱泉之外守了一夜了秋生才看見朦朧之中走出來一道身影一一正是帝衡,而他手裏環抱着的,可不就是哭得嗓子都啞了的葉白?
“太子——”秋生上前兩步想要看看葉白,卻被帝衡一個眼神止在原地。
帝衡抱着葉白大步往前。絲毫看不出他臉上的一丁點疲憊,反而是葉白,一副被折騰到沒了精神的模樣。
帝衡將葉白抱回到怡月殿,掖好被子,坐在床邊看了一眼,然後才對身旁的秋生道:“他醒以後給他準備點梨湯,之後的飯食清淡些,若他還睡不着,叫趙管事去拿水沉香,有什麼狀況一定要及時告知孤,聽到了嗎。”
“是,奴婢明白。”秋生應聲道。
就這樣吧。
帝衡最後看了葉白一眼,沒忍住又親了親他,起身走了。
於是葉白睡醒了睜眼之時帝衡早已經離了皇城,聽聞秋生在他面前說著什麼,他只是略一點頭,也不知究竟聽沒聽進去。
已是七月中旬,天也愈發炎熱,皇后往東宮裏送來了冰,倒是叫葉白受不住熱的身體覺得涼快了不少。他沒去特意打探西北的戰事,與其擔驚受怕心憂異常,這樣沒有消息也算得上是好消息。
“小白,怎麼不繼續?”
葉白恍然回過神來,見到皇后溫和的臉,愣了一下,隨即不好意思地將注意力重新放在面前的棋盤上。
皇后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於是閑聊一般與他說起了話:“小白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想讓你坐太子妃的位置?”
葉白不知道為什麼皇後會喜歡自己,之前他是天真的以為自己乖巧懂事,後來想想,好像也不全是因為這個。
“阿衡是我生的,從小看着他長大,後來看他越來越像他父親,我也有些無奈,你這孩子,性子活潑得很,從小就喜歡阿衡,我都看得出來,這一路上也想着為你們兩個搭線。”皇后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倒是奇怪,阿衡對你的態度一下子就變了,我還以為是他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意,把我高興的不行,可是前些日子聽聞你們鬧不和。”
“阿衡很少情緒外露,有些時候我這個當娘的都不知道他心裏邊究竟在想些什麼,我也怕他一輩子到最後也沒個喜歡的人在心中,可是小白,你不一樣。”皇后抓住葉白的手,對上他錯愕的視線,緩聲道,“我本想着你嫁進東宮,依照你的性子,阿衡必然會喜歡上你,這只是時間問題,沒成想,你們竟還鬧起了矛盾。”
葉白低下頭,心道:這個皇后就想錯了,上輩子他可是直到死都沒讓帝衡喜歡上他呢。
“阿衡的性子霸道,像極了他父親,你性子又軟,我知道定是他惹你不高興了,他頭一回喜歡上一個人,我這個做娘的也不好幫他說什麼,只希望你......唉我不說了。”皇后嘆氣一般小聲嚷了一句,“說得像我就是來求情的一樣。”
葉白本以為皇後下一句就是要給帝衡說好話讓他原諒他,沒成想來了這麼一句,他瞪圓了眼,不解。
皇后咳了一聲,小聲道:“阿衡走之前來我這裏求助呢,說讓我給他求求情,在你面前說些好話,叫你別再那麼生氣了。”
“我這個孩子,脾氣臭的很,你能制住他,我高興還來不及,他讓我說好話,我可沒說答應了,我跟你講,你最好晾着他,晾久了他下次就不敢再惹你生氣了。”
葉白恍恍惚惚地從皇后宮裏回來,只覺得受益匪淺。
乍一聽侍衛傳話說拿來了帝衡寫的家書,他思慮了兩秒,哦了一聲,也沒說要去拿,轉身就走了。
遠在西北戰營之中的帝衡可不知道自己娘親到底給自己說了些什麼‘好話’,他走之前嘗夠了葉白的味道才出的門,溫柔鄉誰不喜歡?現在他只想早早打完仗回到東宮,抱着他的小太子妃好好親親,打什麼仗?攔路虎罷了。
那天晚上葉白實在熱情過了頭,好幾次他看他都受不住的樣子想要停下歇會兒,葉白卻怒視着他厲聲叫他繼續,這不繼續下去都不能說是男人!於是就徹夜狂歡直至天明了。
可是冷靜下來,又覺得實在是怪。
怪,怪得很。
葉白原諒他了?
恐怕不見得吧......若真有那麼容易,那他才是真開懷。
果不其然,等侍衛傳來消息說前些日子快馬加鞭的信件已經送到了東宮。
“太子妃聽說來了殿下的家書,竟看也不看,只說知道了,隨後就轉身走了。”
帝衡閉着眸子頗為頭疼:“他沒看?”
“沒看,接都沒接......”“知道了,下去吧。”帝衡讓他下去,心裏頭那塊不安的重石落了下來,他就知道......哪有這麼容易。
“太子妃,這已經是第三封家書了......您還是不看么?”秋生照往常那般呈上來帝衡寫的信,蒼勁有力的幾個大字落在外邊,字如其人,光看帝衡的字葉白就冒一肚子火。
他隨意地指了個地方,示意秋生將信件放下。
秋生依他所言將信放到了桌上。
今日天氣沉悶又陰暗,似乎大雨就要落下,他一貫不喜歡這種悶熱的天,怡月殿的冰也快用完了,琢磨了一下,他問秋生:“母后那邊我是不是幾天沒去了?”
見秋生點了點頭,他從椅子上起身:“那我去找母后。”
“太子妃,見這天似要下雨,您還是要去么?”
“你帶上傘,我們就去一小會兒,這裏實在是熱得很,我都睡不着覺。”葉白說著,放下手中的葡萄。
等到了皇后的陵水宮,剛踏進去,清涼之意襲來,已是八月初了,各個宮裏的冰都用的勤,葉白不好意思再要,只好來陵水宮裏躲陰涼。
他這幾日睏乏的很,沒了冰,天氣又悶,連午覺都睡不好,吃飯的時候胃口也不好,叫秋生看了急得不行。
“參見母后。”葉白恭恭敬敬地施了禮,抬頭卻看見皇后正笑看着他。
“平身吧。”皇后叫葉白起身,又給他賜了坐,有一下沒一下地和他嘮着家常。
正聊得開心呢,外邊的天色漸漸暗了下去,風起,天上也傳來了轟隆一聲巨響——打雷了。
皇后看了看天,轉頭對上葉白的臉,說:“這天看着像是要下雨了,你......”話還沒說完,門口突然急急忙忙跑來一個小太監,猛地跪在大殿中央,頭也不敢抬,只哆嗦着道:“娘娘不好了!西北傳來消息,說、說......說太子殿下率軍突圍烏蘭敵軍,一時不查,身中利箭一一”“你說什麼!”皇后臉色一變,猛地站起,剛想繼續問,卻察覺到葉白就在身邊,於是轉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