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帝衡卻好聲好氣地任由葉白揮拳頭,等他揮完又摟着他靠在石壁上:“都讓你打了,別撒氣了。”
葉白現在一看見帝衡的臉就會想到馬車上的那些事,內心咒罵一句,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沒膽子,於是使勁扒開他的手,游向另一邊去了。
帝衡跟過去,看見葉白瞪他也不生氣,而是抬手去觸碰他的眼睛,問他:“消腫了不少,還難受嗎?”
葉白垂下眸子,沉默不語。
“小白,我們談談,好嗎?”
“你想談什麼?”
帝衡凝視着葉白的眼:“談談你對孤,現在是什麼感覺?”
葉白之前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沒能得出答案,現在帝衡也這麼問他,他也說不出答案來。他應該是怨恨帝衡的,可現在的帝衡其實並沒有對他的家人造成什麼傷害,他明明下定了決心要遠離他,不再重蹈覆轍,現在卻將一顆心越來越朝他靠近,不,也許那顆心本來就沒有片刻遠離,只不過被他強行忽略了。
葉白說不出話,他怕,這些太不真實了,帝衡若是喜歡他,為何後來就不喜歡了?還是現在的喜歡也是假的?他賭不起,也不敢輕易去回應。
帝衡見着葉白眼神複雜地看着他,沉默不語的樣子,寬慰地拍了拍他的頭:“沒事,現在想不出來也沒關係,孤還是那句話,小白,你且看着孤。”
葉白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最後葉白泡好了準備離開的時候看見帝衡還在水裏獃著,問他:“你還要泡嗎?”
帝衡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低沉着嗓音讓他先走。
不知怎的葉白似乎明白了,霎時,臉色通紅,隨即胡亂地上岸穿上衣服,急切地說:“那你、你就泡吧,我我走了。”
帝衡瞧着葉白跑遠的身影,低下頭無奈地看着水面,哀嘆一聲。
“嘭——”葉白猛地合上門,驚擾了在房間裏點着香的秋生。
秋生轉身看見葉白扶靠在門上,奇怪地問他怎麼了。
葉白擺着手搖頭。
結果當夜的水沉香沒起作用,葉白久久睡不着,第二日日上三竿了才起。
秋生看見葉白眼底的青黑,緊張地捂住嘴:“天哪小公爺,您這是昨晚一晚上沒睡着嗎?”
葉白腦子還不太清晰,無力地擺了擺手,叫人打水來洗漱。
帝衡在書房接見了不請自來的柳尚書,年邁的老者微微躬身,伸手作揖,一舉一動無半分不敬之意,說起話來鬍鬚跟着顫動,彷彿吃力的很。
他說;“殿下要老臣查的老臣查了,東西也已經送到了殿下手中,還望殿下念在老臣為我朝鞠躬盡瘁的份上,放過小兒,讓老臣歸家吧。”
帝衡的話滴水不漏:“柳尚書說的哪裏話,孤何時為難令郎了?”
“老臣!”他突然拔高了聲音,接着又喪氣般低嘆,“老臣就這一個兒子啊……”
帝衡話鋒一轉:“柳尚書既知自己只有一個兒子,為何不好生管教,如今做出了這等喪盡天良的事還妄想孤留他一命?”
本沒想偷聽只是在門外站着的葉白突然收回了想要推開門的手,柳尚書——柳伯山,上一世與他父親似乎並無交集的一個人,奇怪的是在父親被人彈劾通敵叛國之後這人的侄子站出來給出了證據,當下帝衡就下旨禁軍圍剿英國公府,果不其然在地窖中發現了大量弓弩和兵器。
葉白在英國公府呆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聽說父親竟還有個地窖,竟然就藏在英國公府中,他當時第一個反應是不信,然後又想是誰在冤枉父親?
但是他甚至沒來得及見父親一面,只拖了層層關係見到了在牢獄之中沉默不語的大哥。
但他大哥並沒有與他多說什麼,最後只道了一句:“小五,好好活着。”接着無論他說什麼都不理他,閉着眼像是睡著了,任他在外面抓着鐵杆撕心裂肺地哭喊。
這些記憶席捲入他的腦海之中,彷彿就是上一秒才發生過的事情。
他突然推開了門,見着書房裏一跪一坐的兩個人,背脊發寒——一個兇手,一個幫凶。
帝衡知道葉白站在外邊,卻不知他為何遲遲不進來,等進來了對上葉白恐懼的眼又覺得奇怪,怎麼了?
葉白看着下跪的柳伯山,尤其是見他看過來時那張與柳若寒幾分相似的臉,渾身發抖。
“小白?小白你怎麼了?”帝衡見葉白有些不對勁,於是喊住他,朝他走來。
葉白突然撲到他身上,看似親昵實則在他耳邊咬牙切齒道:“帝衡,讓他走!讓他走!”
帝衡摟住自投羅網的葉白,皺眉低下頭看了眼跪着的柳伯山,低沉道:“柳尚書,今日就到這裏吧,孤就不留你了。”說罷,他抱起葉白走出去。
“太子殿下?”柳伯山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急忙爬起來,上前兩步,“太子殿下,我兒……”
帝衡冷漠的視線掃了他一眼,他立馬閉上了嘴,視線中,帝衡抱着葉白離開,他眸光一閃,拍了拍衣服,走出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