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葉家小公爺,名白
皇城四月柳絮飛,早開集市晚開肆。
一朵嬌花留不住欲落的一片花瓣,只是輕輕的一點微風拂過,花枝輕輕一顫,花瓣打着轉滾落到半空之中。大道上,駿馬疾行,馬背上的男子揚起馬鞭,馬蹄聲接連不斷,揚起一陣塵灰,花瓣剛要落地又被高高揚起,隨風而行,繞過青磚紅牆,繞過荊棘流水,最後落入一個繁花盛開的院落,落到樹下一個閉眸小憩的俊美少年臉頰上。
葉白被臉上的癢意驚擾了睡意,他的睫毛顫了顫,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睛。他一動,臉上的花瓣落到了地上,身上搭着的書冊也滑到地上。他眨眨眼,然後不緊不慢地伸了個懶腰。
院子外走進來一個梳着丫鬟頭的小姑娘,她風風火火地跑進院子裏,看見葉白似乎是剛醒的模樣,小臉一皺:“小公爺啊,您也該起了,今日是皇後娘娘的生辰宴,再不去就遲了。”
葉白看着秋生和個老婆子一樣一邊數落一邊撿起地上的書,他笑了笑:“秋生啊,聽我的,別去和院兒里那些婆子媽子學,年紀不大倒像當起管事阿婆了。”
秋生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葉白是在取笑她,她跺了跺腳,急道:“小公爺您可別逗樂了,去遲了咱可不好說。”
怎麼不好說了?他就算去遲了也沒人敢說什麼,畢竟,英國公府可是當朝元老,連當今皇帝都要看三分薄面的角色。偏偏就是這樣穩固的一棵樹,在新帝即位不過短短十二年就分崩離析,株連九族,全府上下七百八十口人盡數被斬殺,血流成河,腥氣漫天。眼前這個一心侍奉了他二十幾年的小丫鬟同樣未倖免遇難,到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床邊,將匕首一寸寸刺入心口。
他一閉眼就能想到前世之景,死亡的痛苦圍在他身邊片刻不曾驅散。
“小公爺?小公爺!”
葉白回過神,抬頭看向秋生:“怎麼了?”
秋生急得語無倫次:“怎、怎?哎呀……小公爺算奴婢求您了,您快換套衣服咱們快進宮吧。”
葉白眉毛一挑,沖她:“誰說我要去了?現在派人去告訴皇後娘娘,說我前些日子的風寒未好,恐讓賓客沾了病氣,就不去了。”
秋生不太明白:“您不是大好了嗎?”
“非也非也,小公爺,病榻纏綿,不堪於行。”葉白知道,這次去了皇后的生辰宴就相當於是自找麻煩,前世他提前去了,為的就是能夠在皇后宮裏看見帝衡。看見是看見了,不過帝衡卻根本不願搭理他,從頭到尾一個眼神都沒落到他身上,偏偏他還厚着臉皮一步步跟在他身邊。
最後帝后說起太子的婚事,他覺得自己有機會了便悄悄在桌案底下牽了牽帝衡的衣袖,不出所料得來一個厭惡的表情。
宴會是以皇后說親,皇帝准婚,太子拒婚結束的,反正最後是三方都鬧得不開心。重活一世,葉白才不上趕着去送死,皇后的生辰他還就不去了,他就不信他不去這婚事還能落到他頭上。他以後也盡量躲着帝衡走,這人不僅狠厲且最是無情,他愛了一輩子,最後輸得一塌糊塗,這輩子,誰愛要誰要去,他不招惹了。
“啊?”秋生驚訝地看着他,明白了,“小公爺您不想去參加宴會?可是宴會上有太子殿下……
葉白剛剛還放鬆的神情突然一滯,他嚴肅地看着秋生:“以後盡量少提太子,他是何等身份,這要是傳出去的話定會給英國公府帶來麻煩。”
“噢——知道了。”秋生應了一句,心裏面卻奇怪:明明之前小公爺天天都在說太子殿下啊……
“別說那麼多了,去讓人往皇后宮裏傳話吧。”
“嗯,我現在就去。”秋生說著行禮轉身,還沒走幾步就被一個莽撞的小僕從撞上了。
“小公爺,宮裏來人接您去宴會了。”小僕從跪在地上,急忙道。
葉白噌地一下站起來,面色難掩驚訝:“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