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番外 當你相信（5）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睡在溫暖的房間中。

醒來了啊。老和尚坐在我的床邊。

我說，為何要救我？讓我死吧。

劫後餘生，施主何必談死。

我的父親和母親，都已經死了。

那又如何？

我要去找他們。

施主認為，死後還能再享一家天倫？

為何不可？

老和尚搖頭。人生，只有一世，死後，各奔前程。

……所謂，輪迴。……

我於是沉默。

雖然沉默，但眼淚依然分秒不停的掉下。

我的父母是好人。

恩，天地自有裁斷。

你為什麼要救我？

順應天命是老衲的職責。

救我是順應天命？

是。

我的天命是什麼？

不當死。

為何不當死？

老和尚的臉上浮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他說，因為，你亦有你的職責。

呵。如若我死，無人履行你所說的職責，又會怎樣？

老和尚起身，將桌上晾涼的茶水遞了過來。你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孩子，一定有興趣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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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的引見，我被城裏的一家大戶收養。那家大戶的主人早已年近古稀，一場意外，兒女盡死，無一倖存。

因我長相酷似他們那最小的兒子，於是對我如同己出，百般嬌慣。

老和尚離開前，我問他，你說的那一天，是什麼時候？

他那銀杖上的圈，啷啷作響。孩子，不用問我，問你自己吧。

問我自己？

是的，問你自己。當你相信的時候，你必然可以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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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逐漸變得乖戾。

身邊越來越多懂武功的師傅。

說是師傅，其實，他們的職責不過是用來替我制裁一些早應該死去的人。

比如忘恩，比如負義。

我的仇恨，以此得以宣洩。

事情做得隱蔽且小心，但還是走漏了風聲。

我於是被逮捕，關在了城中死牢等候受審。

其實，我一點我都不後悔，只是愧疚。希望年邁的養父養母能夠再找到一個孩子，可以讓他們好生頤養天年。

關於我的職責，呵，我終究沒來得及看到。

然而，我只在死牢中關了一夜，第二天便被無罪釋放。

養父養母佝僂着身子，挎着包袱在獄外等我，笑容朗朗，化開天上陰霾的雲。他們說：錢財乃是身外物，千金散盡還復來。能用千金救我兒性命，已是萬分值得。

這是我第二次痛哭流涕。

次，是在那個血染原野，父母雙亡的日子。

第二次，是在我重新找回命運軌道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