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褚郁是半個小時后才看到的消息。
他擼着薩摩耶下巴，毛孩子舒服地眯起眼睛，手上頓然止住，難免鬱悶。
舉報我？舉報我什麼？
聽了大半年吐槽，聽小粉絲的煩心事和困惑一通狂塞，他合理懷疑自己是粉絲在路邊撿的便宜哥，凈做大善事了。
再且就算私聯粉絲的事情被爆出，恐怕也無人塌房，一群在直播間口嗨的吃瓜群眾，還能看了場遊戲直播當真飯上他？
出道四年，要火早火了，大可不必當真。
褚郁關了遊戲，連句搭理的廢話都沒給那位小粉絲親哥。
就這樣過了幾天。
然而事情的走向逐漸變得離譜起來。
他好像真的比以前火了不止一星半點。
微博粉絲從三位數漲到三萬打頭，轉發評論點贊全都是999+，為測試是不是被買了殭屍粉，褚郁隨手發了張戴口罩的自拍——
一刷新，評論區狂飆上千條評論，嚇得褚郁給狗子梳毛的手一抖。
【好帥啊啊啊啊啊！！！】
【帥哥！終於蹲到你更新啦！】
【好想在哥哥的睫毛上滑滑梯555】
【老公別戴口罩，讓我看看女媧的畢設作品】
褚郁瞳孔地震。
努力寫歌發demo無人問津，划水直播打遊戲一不小心就翻身變火了？
團里其他人都被安排了滿滿的行程，老么羅成昀在群里感嘆自己唱跳俱廢，有幸參加了一檔大綜藝的錄製。
既然如此，他不出意外也會通告接到手軟，搞錢事業踏入里程碑？
可他再次想多了。
陳桑又晾了他沒再聯繫。
褚郁看着滿店亂竄的汪星人陷入沉思。
日常忙活一上午，日常打掃，給汪鏟屎，逢客人就介紹店裏的吉祥物誰是大哥誰最軟萌。客人換了幾批，他還沒完，人前做咖啡飲品，人後又得清算賬單。
褚郁無語，這火了跟沒火又有什麼區別？
好不容易到了飯點，褚郁沾上板凳，剛打開盒飯。
陳桑就跟up主終於想起了他的B站密碼，讓他去一趟公司，面談刻不容緩。
“……”褚郁懷疑她是故意的，“上回線沒拆好，要不再給醫生半小時？”
陳桑不知真偽，又道：“嗬，逗你玩呢，電話里直接跟你說也不是不行。”
褚郁青筋一抽：“那您慢慢說。”
非得遛他一下才能說正事，這到底什麼職業病？
接着陳桑娓娓道來，重點無外乎公司對褚郁的定位還不太明確，決定再試試水。
褚郁喝了口水：“還是直播綜藝？”
“不，”陳桑平淡道，“字面上的意思，你去參加游泳比賽。”
褚郁一口水差點噴出來：“游泳比賽？”
又是網絡直播又是體育競技，合著他就不適合吃娛樂圈這口飯對吧。
陳桑卻說：“是超新星運動會啦，給你報了游泳項目，試一試能不能再有點水花。”
褚郁：“……好的。”
他的四十米長刀差點收不住，原來是真的試水。
“對了，褚郁，你不像隊裏其他人堆着黑料等我處理吧？有的話就趕緊自個兒解決了。”
要是早半個月，褚郁還能底氣充足，直言他從業四年乾淨得堪比年末大掃除。
這會兒他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陳桑也沉默了，“知道了，反正現在進了盛星，你也知道該怎麼做，別等到以後火了被人逮着把柄放黑料。”
“多少人在這行摸爬滾打，好不容易混到出頭又一下摔回谷底？”
“那種不甘心的滋味，你自己想想吧。”
電話啪嗒掛掉。
狗咖里的汪汪們在瘋狂搖尾巴營業，遠遠的，被褚郁帶出門的薩摩耶吃完狗糧，哈氣伸舌頭，迎面跑來。
“汪汪——”
褚郁順勢蹲下，摸了摸蹭往膝蓋的薩摩耶腦袋。
“汪！汪汪！”
薩摩耶小狗叫“嘻嘻”。
褚郁方才一晃眼，當目光落在狗狗身上，莫名想起了那個叫任希的青年。
他後悔沒留下和對方當面談一談。
現在要想去找對方，整座城市二千萬人口，只能是憑藉運氣大海撈針。
電話都留了，他為什麼不聯繫？嫌我活兒不好？
可腦海中殘缺的碎片畫面，登時就浮現出任希潮紅喘息的臉色，褚郁耳根一燙，不能再往下想了。
擼了一會兒狗，手機接連傳來振動。
他以為是陳桑又有事找來，邊撫摸着狗子脊背，邊騰出單手查閱消息，屏幕亮起，不想卻是遊戲端APP的提醒功能——
【遊戲助手】：您的好友[Yening]正在摧毀您的遊戲部落。
【遊戲助手】：您的好友[Yening]正在轉移您的皮膚裝備。
【遊戲助手】：您的好友[Yening]在信箱留下了一串號碼。
褚郁：“……”
那個叫唐藝濘的粉絲她哥是有什麼毛病。
幸而當下狗咖里客人不多，褚郁乾脆背過身，避開店裏的攝像頭，要搞清楚他想幹什麼。
【Cccc.】：你在幹嘛？
盛星大廈，總裁辦公室里。
任希剛發掘到這款遊戲APP端的新鮮，壞事沒做過癮，就被逮着了個現行。
他懶懶地敲字回復。
【Yening】：搞破壞
【Yening】：你看不出來？
褚郁心想他腦子又沒問題，回諷。
【Cccc.】：一點也沒看出來
【Cccc.】：你沒事點一下左上角的恢復聊天記錄
【Yening】：怎麼？
【Cccc.】：看看每回都是你妹纏着讓我帶的她！
【Yening】：……
身後傳來一身“歡迎光臨”的門鈴。
褚郁把手機塞進店服前的口袋，鬱悶至極，臉色在轉瞬間又得恢復平常，維持帥哥高冷的微笑，牽強得還不如不笑。
“……”老顧客看得撓頭，“小哥哥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感謝一隻小狗，”褚郁磨咖啡豆，“家被拆了。”
老顧客：“？？？”
可她分明看到嘻嘻寶貝在店裏的啊！
這隻叫嘻嘻的薩摩耶也是兼職員工，平常來店幾乎不搭理客人。
作為狗咖的老常客，她很遺憾沒能跟嘻嘻混熟，端起做好的卡布奇諾后，摸摸小狗腦袋，只好找位兒坐下了。
見顧客離開，褚郁又恢復了聊天窗口。
【Yening】：看到聊天記錄了
【Yening】：那你不會拒絕她嗎？
【Yening】：我妹腦子有點問題，你搭理她幹嘛
【Yening】：你一個成年男性就該跟小妹妹保持距離
【Yening】：而且！你還是個藝人！
【Yening】：有沒有點藝德？
【Yening】：……
【Yening】：喂
【Yening】：人上哪去了？
往後不必再看，滿屏問號再差倆就能召喚神龍了。
看來他沒必要着急找到任希，眼下這個麻煩精更需要處理，否則下一秒就開炸了。
【Cccc.】：剛剛在搬磚
【Cccc.】：你就這麼無聊？不用上班？
對方秒回。
【Yening】：不好意思
【Yening】：我是工地里的監工角色
褚郁嗤地樂了聲。
【Cccc.】：那老闆，你到底想幹什麼。
任希看到那個稱呼時心臟停了一下！
半晌。
他反應過來這是針對對話里的調侃。
任希舒一口氣，面色不改，心想他沒掉馬，這戲還能接着往下唱。
【Yening】：線下碰一面，看看誰的磚頭硬
【Cccc.】：……
【Yening】：不敢了？
【Cccc.】：我怕我的太硬
【Cccc.】：你會暈
任希：“……”
不對。
不對不對！！
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Yening】：你ghs？！
【Yening】：暴露了，我馬上報警抓你
咚咚。
辦公室的門傳來敲門輕聲。
“任總！”
旋即是秘書常小鑫抱着一沓資料進辦公室。
常小鑫見他家老闆帥得要死，筆挺的高定西裝在身，比哪些個明星都光彩奪目，眼淚從嘴角流下來。
“任總，我找了好多那款遊戲的資料，不止能燒房子，還能搶寵物呢。”
任希慵懶一點桌面：“放下吧。”
常小鑫：“好嘞！”
文件擱下時，手機同時發出振動。
任希移回目光，一瞥見聊天頁面的地址，眉尾微挑，透過冰冷的文字中，覺出一股意味不明的盛大邀請。
【Cccc.】：瑞港區定古觀大道76號，門店是一家狗咖
【Cccc.】：我等你過來見面聊
任希用鋼筆輕輕敲了兩下桌子。
常小鑫偷瞄老闆的臉色：“任總，怎麼了？”
看來老闆在思忖什麼重要的事情。
常小鑫自認對任希的小細節相當了解，畢竟也跟了對方將近五年，猜得出老闆這些天對那個叫褚郁的藝人很特殊。
果然，只見任希望過來，嘴角翹起個弧度：“常小鑫，開你的車陪我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