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界2(抓魚)
落雷,別去瞧。
短短的五字,又稱占家五字真言,在葬村七家之一的占家流傳已久,起源於什麼時候已經已經無法考證。不過這占家五字真言卻是真理,無需懷疑,也別不信,不然瞎二爺的雙眼何故失明?
蘇婆婆抱着兩個嬰孩,在一眾人的簇擁下回到葬村,入眼是一座座長了墳頭草的墳墓。蘇婆婆掀開襁褓看了一眼,咧嘴一笑,洋溢和煦:“葬村往後日子有得盼頭,也有得熱鬧了!”
瞎子此時看了一眼被簇擁在中間,咧嘴笑的蘇婆婆,提出疑問:“兩個孩子還是嬰兒,需要母乳來餵養,不知蘇婆婆可還...?”
蘇婆婆給了瞎子一個白眼,笑容斂去后說道:“死瞎子,老娘看你真是瞎了,老娘連孩子都沒生過,哪來的母乳餵養?”
一眾人唯唯諾諾,不敢出聲。瘸子跟只鬼似的飄到瞎子身旁,緊接着就是左爺、聾子、五爺、啞巴,反而將瞎子簇擁在中間,一個個都以好自為之的目光,予瞎子無盡的光。
“瞎子,你這嘴啊!”
“你將蘇姐惹怒,這不是嫌...唉,你還是趕緊回天璇院帶些亮堂的物件過來。”
......
溪邊,童音傳來,男童一頭扎進小溪中,小手在溪底胡亂地抓着,肥碩的美魚在男童手中不停地上下拍着魚尾,欲奮力掙脫重回水的世界。這男童舞勺之年,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唯有那雙眼睛不盡人意,從未睜眼。
“哥!”
小溪畔,安靜坐於草地上的女童聲音婉轉如黃鸝,正雙手托腮,眉眼微翹,痴痴地注視着水中男童。這女童金釵之年,身着白色的小雲裙,有沉魚落雁之姿容,有仙子下凡之不染。小姑娘姓白,名月兒,叫白月兒。
這兩名孩童正是十一年前神秘女子留下,讓予葬村撫養的兩個嬰兒,這些年村裡七家含辛茹苦將這兩個孩子養大,好在這些年頭裏的孩子都好養活,若是年歲稍有不好,即便是他們這般的神仙人物都不一定能在葬村養活一個孩子,更別說是兩個孩子了。
葬村的七戶人家,七個人。拳爺是個雙腿殘缺的瘸子,平日裏的黃昏時白活就隨拳爺在天樞院外打拳,跟左爺習劍,跟五爺練體,跟聾爺練槍,閑暇時間裏也會隨其餘幾位爺爺習知;月兒天生聰慧,學什麼都很快,繁複的武學她只會練上一遍便可知而習之,日子倒也過得很快,轉瞬十一年。
“白活,白月兒,吃飯了。”
突然,從葬村中瑤光院傳來蘇婆婆的聲音,溪水中的白活站起身對溪畔的白月兒說道:“阿妹,將這些魚裝進竹簍子裏,藏好了,午夜阿兄生火將魚烤了。”
溪畔坐着的白月兒彎彎嘴角,點頭起身撿起竹簍走開三步,並彎腰着手拾起地上大魚,一條白色,一條金色,一條黑色,其頭頂已有兩個鼓包微微隆起,魚將化龍只需一步,又有哪一步邁得一定,一定躍過的?
......
瑤光院子內,一棵綠意盎然的柳樹靜靜站立,十步外就是廚房,蘇婆婆端着一碗魚湯踮着腳尖走到柳樹下的石桌邊,看着桌上的幾道美味蘇婆婆裂開嘴笑着喃喃:“小孩子么,吃了婆婆做的飯都得乖乖聽話。”
墳路間,白活學着五爺的模樣,背着小手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身後的白月兒抱着竹簍,緊跟其後,不過小姑娘走路的模樣,咋呼似的。
白活的眼睛總是眯着,只有陰天才會完全睜開,連同眉心擰成的‘一劍眉’也會舒展開來,他走路的模樣不同身後的阿妹目視前方,昂着頭與赤光對視,要麼就是看向白雲的走向,而非如此,少年心中也無有不停歇的胡思亂想:要是被蘇婆婆知道了竹簍里的大魚已經長了角,又會被婆婆念叨個不完,還是二爺好,眼睛看不見,六爺也好,不能說話,還有幾位爺爺也不錯的。
柳枝高過墳頭,白活在還有兩座墳時便瞧見,先是轉身對靈秀的小姑娘說道:“阿妹,將竹簍里的魚藏好了,午夜阿兄再來找你。”
“阿兄,婆婆不是叫回去吃飯么?”
白色小雲裙的白月兒緊了緊懷中竹簍,繼續說道:“阿兄,咱把大魚藏好了,婆婆一定不會知道的。”小姑娘眼神堅定,語氣肯定,還用了眼神示意:阿兄你就放一百個心吧,若一百個不夠那就再加一百個也行。
白活對着阿妹翻了一個白眼,想起過往藏魚的經歷不由搖了搖頭,苦嘆一聲:“唉...”
白活也看阿妹堅定及肯定的眼神,轉身就走,邊走邊說道:“婆婆若是問起我,就說阿兄被聾爺帶走練槍去了。”
在阿兄背影消失在眼中時,白色小雲裙的白月兒在將竹簍藏好后也往瑤光院子走去,天生美麗的容顏上,眼眉上翹,嘴角也上翹,小姑娘的笑容如萬里青山,萬萬里綠水。
不入人間之沉魚落雁,而非九天之彩霞熠熠!
一個小腦袋在墳頭草叢中露出,一雙眯着的眼睛看向白色小雲裙的小姑娘的背影,小嘴逐漸咧開:“唉,我家阿妹太好了,就是愛說真話。”
白活腳尖輕點,一股玄妙之氣在腳尖凝聚,幾個縱越間,小身影就已消失不見。
......
蘇婆婆拉着剛走進瑤光院的白月兒興沖沖地走向柳樹下的石桌,笑道:“月兒,你看婆婆給你兄妹做的好吃的。”這時的老人好似回到年少時,一臉得意樣子,如老樹開的花,美而蒼涼,真是說不盡的人生,正如外面數以萬計的墳墓。
“白活呢?白活怎麼沒回來。”
蘇婆婆四下張望,又踮着腳尖走到院子門口張望,不見白活身影的蘇婆婆臉上的笑容頓時失色幾分。石桌上輕抿一口碗中魚湯的白月兒,輕聲細語,像一朵未開的小花兒:“阿兄被聾爺喊去了,說就在聾爺那裏了。”
蘇婆婆在聽了白月兒的傳話后,哀聲嘆氣:唉,又是長吁短嘆道:“這是長大了,嫌棄婆婆我了!”
“不,不,不。”白月兒連連擺手想為自家阿兄解釋:阿兄沒有嫌棄婆婆的,最後小姑娘好似想到什麼,放下手中之碗,急切地跑出院子。
見此一幕的蘇婆婆也不長吁短嘆了,眼中沒有疑惑月兒這麼急切是為了什麼,而是一抹得意之色,直樂呵着笑。
回來時,白月兒懷中多了一個竹簍,她將竹簍遞給蘇婆婆。
見到小姑娘回來時的身影時,蘇婆婆又裝作一副哀聲之色,伸出不滿皺紋的雙手接過小姑娘遞來的竹簍,往裏一瞧,三隻頭頂長有鼓包的大魚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白色小雲裙的小姑娘來不及說:這是阿兄特意為婆婆抓來補身體的;就被一臉憤怒地蘇婆婆嚇得不敢出聲。
另一邊,亂墳間閑逛的白活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原本臉上悠閑之色的笑容立馬變成喪。這一定是婆婆知道大魚了,待會兒肯定會尋過來打我的,我的走遠些,安全。
突然,一道紅色雷罰之光進入白活眼帘,他被嚇了一跳,閉着眼念念有詞:落雷,別去瞧!落雷,別去瞧!......
最後還是控制不住孩童心性,白活緩緩睜眼瞧去,頓時怔住。
眼中出現一個高大的人影,那人身披金甲,手握大印,閉着眼抬頭看向天幕,好似在...是在睡覺。
幾位爺爺不是葬村只有他們九個人嗎?
白活不自覺中,往那尊高大的金甲神人方向走去,此刻他已經失去思考能力,也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葬淵,名副其實,葬有多少上古神靈已是無人知曉一個清晰的數量概念!
“拳爺...蘇婆婆...左爺...快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