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殺人滅口
建武三年臘月二十,帝都連山宮。
中平帝看着面前這道瘦削的身影,臉上疲憊的神色難以掩蓋,他道:“這是第幾個了?”
“第九個。”陳生的臉色也如水般沉靜,一絲怒意從心底湧起,道:“自您登基以來,兩個月了,大將軍已經讓武士殺了九位大臣。雖然品秩都不高,但在朝堂之上就敢如此,陛下……”
“朕知道,陳相和大將軍不對付。”中平帝望着陳生,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可陳相應該也記得,是誰把你推上位的。”
“陛下想知道個中緣由嗎?”陳生問道。
“願聞其詳。”
……
“你是說,先帝是你們密謀弒殺的?”中平帝的眼中露出一絲恐慌,任誰聽到這種弒君的言論,都會恐慌,更何況聽到的還是一位君王。
“先帝是病逝的,這不假,但迎立陛下的主意確實是我們一同謀划的,現如今大將軍在朝堂上所誅殺的,都是昔日參與密謀的人。”陳生說道。
“陳相為何要和朕說這些?”中平帝問道。
“因為,我需要陛下的支持,若無陛下的支持,臣又怎是大將軍的對手。”陳生停頓了一下道:“目下,大將軍擁兵自重在外,魏太后治理後宮在內,魏氏一族根本不把陛下百官放在眼裏,說不定哪天就被取而代之,陛下難道不擔心嗎?”
“那陳相有何妙策?”
“永泰宮!”陳生說道:“臣聽聞太后已經病了許久,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確有此事。”中平帝答道:“只是因為病得有點突然,現在太醫院還在診治,不過並不是很理想,因此也沒有允許外臣探視。”
“那麼現在就可以允許外臣探視了。”陳生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需要聯絡幾個人。”
……
一臉憂色的大將軍來到了東辰門前,看到宋忠,眼前一亮,便往宮中而去。
門口侍衛攔道:“請大將軍解劍。”
“嗯?”魏重眉頭皺了起來,握緊佩劍道:“本官一向佩劍入宮,怎麼此次要解劍?”
宋忠連忙賠笑道:“大將軍莫怒,此人是新來的,不懂規矩,大將軍莫要理他,太后急着召見您呢。”,說罷,呵斥侍衛道:“大將軍乃是皇親國戚,與國家休戚與共,豈有異心?還不退下。”
見到侍衛退開,順着前往永泰宮的路徑,魏重一面走,一面問道:“太后的病情到底怎樣?”
“大將軍放心,太后現在已經醒過來了,太醫說除了身子有點弱,基本沒有大礙。”宋忠回道。
繞過假山,魏重有點疑惑地道:“怎麼感覺今天一路上都沒怎麼見到幾個宮人的?”
“大將軍說笑了,這幾天宮人們都被陛下要求為太後娘娘祈福,自然是不怎麼見到了。”宋忠見魏重起了疑心,解釋道。
“祈福?”魏重懷疑地看着宋忠道:“宋公公,太后並不是陛下的生母,陛下如此關心太后?”
“我的大將軍啊,小的怎麼會騙您呢?”宋忠說道:“陛下自進宮以來,每日都有前去給太后請安,這可是真真切切的呀。”
“那陛下現在何處?”
“正在永泰宮陪太后說話呢。”
聽得宋忠如此說,魏重便放下心來,想道:這宋忠與我也是同謀,想必亦不會害我,既然太后沒事,自然也就沒人敢動我。
到得永泰宮前,只見中平帝的幾名貼身侍衛中站在宮門前,他上前幾步,問道:“陛下呢?”
侍衛回道:“正在宮中。”
此時宮內走出幾名端着葯的太醫和宮娥,見到還有其他人在宮中,葯碗中的葯也喝完,魏重心下大定,如此情況怎麼可能還有陰謀,當下他對着宋忠笑道:“如此,宋公公,本官就先進去了。”
剛走進永泰宮,魏重便呼道:“姐姐,小弟來看您啦。”,忽然想起好像中平帝也在,魏重稍稍收斂了一下,但好像有什麼不對?似乎不應該如此安靜。魏重轉過屏風,進到暖閣,往床上看去,忽然身軀一震,這暖閣的床上哪有什麼魏太后,就連眾人口中那個孝順的中平帝也不見蹤影。
“該死!”
魏重心知不妙,拔劍在手,急忙往外沖,只見永泰宮門前,太子石敏睿正按劍看着他,一旁陳生和宋忠站立着,身後羅列開一群張弓搭箭的侍衛。
“太子殿下!這是何故?”魏重強作鎮定地道。
太子理都不想理他,扭頭吩咐侍衛道:“拿下!不論死活。”
“混賬東西!”魏重怒道:“枉我如此抬舉你們父子,你們竟敢如此!”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陣箭雨,他急忙躲進宮中,把宮門緊緊關上,箭矢落在柱子上、門上、窗台上,卻未能威脅到殿中人分毫。太子把手一招,侍衛放下弓箭,拔出佩刀就往永泰宮衝去,不過是幾下便撞開了永泰宮的大門,隨即衝進了。外面的人只聽到一陣刀劍交擊聲和各種器物損壞的聲音,還有鮮血濺射到窗上,不消片刻,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只見侍衛提着魏重滴血的頭顱出來。
太子上前看了幾眼,回身對二人說道:“有勞陳相和宋公公,幫本太子掌掌眼,看看這是不是魏重!”
看着一臉不服氣的魏重頭顱,陳生嘆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回頭對太子拱手說道:“回殿下,正是魏重的頭顱,陛下可以放心了。”
“嗯,的確是可以放心了。”太子轉身對着侍衛統領道:“你們就送陳相和宋公公一程吧,讓大將軍路上有個伴,以免太后怪罪我們讓大將軍走得太孤獨了。”
看着對着自己的刀劍,陳生臉色大變,他自以為算盡天下,卻沒算到太子居然要殺他,“為什麼!”他問道。
“正如陳相方才所說的,我父皇需要放心呀。”石敏睿回頭看着陳生道:“放任一個弒君的大臣高居在廟堂之上,父皇怎麼可能放心,所以,只能委屈陳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