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病倒

“皇上且將身體養好，若是身體壞了，要什麼都不會有意義。”

“你想怎麼做”

“抓典型”

“抓典型？什麼是典型？”寐承秋問。

“文官自成一派，大部分文官同流合污，有些被迫同流，也有少部分不願苟同的，所以文官其實可以分為三種類別，一是有權勢、在朝中任要職類，如安義史，李明達等，二是迫於壓力，不得不與安義史一類同流合污類，這些人大多沒有什麼實權，但是卻是在真正做事的人，一類要是沒有了二類的支持，想必掀不起大風浪，三類是不願苟同保持風清節氣的，如明瑞，海信一類。我們只需在一類中糾幾個典型，形成震懾，再在二類中樹立威信，聯合三類人員，建立一個全新的制度，那就簡單多了。”

“那如何抓典型？”

“實打實的辦法沒有，儘管皇上派出欽差大臣，文官也會想盡辦法攻破使其成為自己人，所以只能採取非常規的辦法，甚至是不太光明磊落的。”

“你的意思是......”

“皇上要有自己的武器，如今再培養自己人，已經來不及。冷執在江湖多年，認識的人不少，讓冷執出面，雖能招來不少能人異士，但是這些能人異士難以把控，有一定的風險，唯一的辦法是......”我不得不瞧着寐承秋的神色，好繼續往下說。

“你是說····”

“我聽說牢裏有羈押着不少當初為寐承宇寐承昊賣命的，個個武藝高強，深謀絕技，而且對朝廷官員有了解，熟悉情況，如今正是他們將功補過的機會，皇上當初的仁慈，正好派上了用場，只需施予點恩惠，將他們的家人安置妥當，他們一定會感恩戴德，甘願為皇上赴湯蹈火。”

寐承秋早已經暗中培養了一批暗衛，只不過時日較短，恐怕難以勝任婉迷所說的任務。

“一類中，想必沒有幾個是乾淨的，但是一個也不能放過，二類中，也必須挑一部分掌握罪證，必須摸清他們的底細，掌握充分的證據，皇上才有足夠的底氣相抵抗。”

“皇上先前破格任命的官員，必須抓緊時間招攬人才，一旦掌握充分證據，就要做好替補人員的準備。另外，如果招用死士，必須經過一個人。”

寐承秋知道，此事萬不可泄密，只有婉迷帶着聖旨親自面見古揚，才能將事情辦成，而婉迷和古揚相見，是他最不願看到的。

他思慮許久，最終還是決定由婉迷帶着旨意出宮，面見古揚。

我拿着令牌暢通無阻抵達大牢，冷執寸步不離地跟着我。

“臣參見迷妃娘娘。”

“將軍不必多禮”“我此次前來，是將皇上的旨意帶給你。”我拿出金牌，說明旨意。

“臣領旨”古揚道。

“旨意帶到，我也該回去了。”直到此時，我才認真看了一眼他，發現他好像瘦弱了一些，神態有些疲倦，往日的血氣方剛神采奕奕已經蕩然無存了，但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呢。今生與他已再無瓜葛，那便各自安好吧。我轉身離去。

“迷妃娘娘”

聽到他的叫喚，我停下了腳步。

“請保重身體。”古揚說道。

“多謝將軍關懷，也請將軍保重。”

自那日在宮中見到她，古揚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今生還能再見到她，為什麼她去了宮裏，為什麼她成為了他的妃子，他不相信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數月，如同廢物。

古揚自宮裏回來，不，從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變了，他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她，艾爾知道，全都是因為她。可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不明白為什麼他見到她之後就跟掉了魂一樣。

他把自己關在書房數月，無論是誰去勸說都無濟於事。即使艾爾抱着他們的孩子到他面前，他仍是無動於衷。艾爾始終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直到，她把她畫了下來。

“小姐”秀兒見到艾爾畫出來的畫像，抱着不肯撒手“夫人你怎麼會有小姐的畫像。”

“秀兒，你確定這是你家小姐嗎。”

“是我家小姐，這就是我家小姐，小姐的樣子我怎麼可能會不認得”秀兒哭了起來，“沒想到小姐出了門，就再也回不來了，早知道，無論如何，我也要跟着小姐前去的”。

艾爾時常聽下人說起她，她是如何聰慧，待下人是如何的好，她還有許多奇思妙想，府上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全都出自她的手。艾爾知道，她是一個奇女子，即使她已逝去，但是她卻在府里永存着，所有的人都在想念她，想着她的好，她永遠無法和她比擬，她只能安分守己，做好一個妻子該做的本分，她從來不覺得嫉妒，她想，她已經和所有人一樣，尊敬愛戴她了。

“可是她不是你家小姐，她是迷妃娘娘”

“不可能，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長得如此相像之人。”秀兒撫摸着畫裏的人，她不會認錯的。

艾爾感到五味雜陳，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古揚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

昔日心愛的妻子一朝變成了皇上的妃子，他如何受得了。

當老李聽說，迷妃娘娘與誥命夫人長得一模一樣時，他就知道了緣由，他知道，只有他能夠解開少爺的心結。

他沒有敲門，徑直進了書房，即使敲了門，少爺也不會理會的，他跪在他的少爺面前，從懷裏掏出夫人讓他轉交給少爺的玉佩。

“少爺，老李有罪，請您責罰。”

古揚瞪大了眼睛看着老李手中的玉佩，不敢相信玉佩在老李的手中。

“少爺大婚前夕，夫人拿着這個玉佩交給老李，讓我轉交給少爺，是我把玉佩藏了起來，沒有交給少爺。”

“為什麼”古揚一聲不甘的怒吼，響徹了古府，乃至整個天際，為什麼命運要如此捉弄於他。

老李這輩子，遇到夫人這樣的主子是福分，夫人把他老李當人看，當親人對待，他卻要昧着良心，把她趕出去，關上大門的他不禁老淚縱橫。聖旨已下，少爺即將大婚，夫人那時候回來，這一切都會成為一個笑話，不僅誥命夫人化為烏有，少爺不知何去何從，這些都還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皇家的臉面，這一切會打了皇家的臉，他不得不把她拒之門外，只有這樣，才能保住古家，保住皇家的臉面。那吊墜，他是絕不會交給少爺的。

她就在府外，看着他迎娶別的女人，她肯定認為他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她一定被他傷得傷得體無完膚了吧。

聽說迷妃娘娘身中劇毒，只有宮裏的李太醫精通解毒之術，只有他能救迷妃娘娘。

古揚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昏了過去。

當初就算不顧性命，也不該答應另娶她人，要是這樣，結局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六六快一歲了吧”

“再有一月余便一歲了。”

古揚被拉扯回現實中，六六就快要一歲了，他和她，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我掀開帘子看着這空無一人的大街，看着宮外這漆黑的世界，思緒已不知飄去了哪裏。

“冷執，寐承秋答應我，只要我幫他得到他想要的，他就還我自由。”

“只要你想，現在我就可以帶你走。”

“冷執，我不想你跟着我東躲西藏，他不會放過你的。”“他是個仁君，你知道，他想要重新建立一個政權，施行他的政令，使寐朝更加穩固更加繁榮昌盛，這不僅是他的願想，也是天下百姓的願想，我想盡己所能幫幫他，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你想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這是大臣的名冊，古揚會將死士的名單交給你，你負責統領他們，不管用什麼方式，明也好暗也好，將他們安插在名單上的大臣身邊，密切窺探他們的一舉一動，搜集他們的罪證，越快越好。”

“另外，你想辦法，通知我們在前往燕城途中遇到的易齊軒、李京同、李純生等人前來寐城參加殿試，這些人有足夠的才華兼具能力，相信他們不會讓我失望的。還有，李達、萬奎等人武藝高強，不乏謀略，寐朝不能埋沒了這般人才，想辦法讓他們到古揚處參軍，哪怕讓古揚三顧茅廬，也得把他們幾人請來，有了他們，寐朝如虎添翼”

“這個令牌你拿着，有了令牌，你出入無阻”

“我不會離開你”冷執用最冷的語氣說著最暖的話。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我自己，在宮裏，我暫時不會有麻煩，皇后現在着急的是她腹中胎兒，她暫時不會找我的麻煩，最壞的可能性就是太后那邊會有所行動，太后一向認為我妖惑皇上，她不會任由我胡來，所以要快，一旦太后開始奪權，寐朝就真的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了。”

寐承秋承諾還三三自由，冷執覺得那根本就是一個泡影，他只不過是為了得到她，他為了得到她，做了多少傷害她的事情，他怎麼可能輕易放她離開。冷執是在進宮后才發現，囚禁三三，就是寐承秋所為，古揚婚配事宜，也都是寐承秋所賜，他全然不顧她的傷痛，只為了得到她，還讓她差點連命都沒有了，冷執不知道這一切該不該跟她說，即使說了，也什麼都改變不了，只會讓她再次崩潰受傷。

如今，她要救這岌岌可危的寐朝，值得嗎。

如果這一切是她想要的，那就讓她用她的方法離開吧。

寐承秋的身子慢慢在恢復，已能在寢殿內批閱奏章，除了身體較為虛弱之外，他看起來已精神大好。

“夫大卿挑了幾日舉試的卷子，說是有幾篇卷子尤為出色，他也不知道如何定奪魁首，婉迷，你來看看，這三篇卷子，果真是讓人拍手叫絕，孤認為，這篇文武兼備論，不僅引經據典，更是從寐朝的實際出發，有着獨到的見解，這位李純生，不知是何許人也，竟能寫出如此文章，讓人激動澎湃。”寐承秋激動萬分、

“李純生，沙城的教書先生，自辦了學堂，教授學子，不僅如此，他還著了許多書，在沙城廣為流傳，無論是閨中女子，還是公子夫家，都愛看他寫的書，是才人一個。”

“婉迷竟然認識此人。”寐承秋驚訝萬分。

“婉迷不僅認識李純生，還認識易齊軒、李京同，若不出婉迷所料，夫大卿上呈的卷子，想必也有這兩人。”

“是，是有這兩人，才氣過人，文采飛揚，讀他們的卷子，讓孤為之振奮，精神爽朗。”寐承秋興奮地在我面前走來走去。

“婉迷怎會認識他們。”

“婉迷在前往燕城途中，遇到了許多了仁人志士，他們兼備文韜武略，這次是我特意讓冷執給他們捎了口信，讓他們前往寐城參加舉試，婉迷相信以他們的能力，考取功名是遲早的事。”

“婉迷，你可真是孤的貴人，給孤找來了這麼多才人，如此，寐朝便有救了。”

“除了文試，武試婉迷也舉薦了合適的人選，武試不僅考武藝的高低，還要考文學、武學功底，這樣就能有效遏制文官牽制武官的局勢，李達、李萬奎兩兄弟，不僅武藝高強，更是得高人指點，在沙城混得小有名氣，當時珂國來犯，兩兄弟欲參軍報效朝廷，但是因其母逝世守孝，錯過了參軍報效朝廷的機會，這次武試，我也一併讓古揚把消息通傳他倆，相信很快就會有他們的好消息。”

“好，好。”寐承秋因為過於激動咳嗽起來。

“皇上，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他擺擺手，沖我笑了笑。

“婉迷，你為什麼想要離開孤，是孤對你不好嗎”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佯裝在看文章沒聽到。

“若孤保你在宮裏無憂無慮，不受約束禁錮，你可願意留下來。”

我抬起頭來看他，他說的那麼認真，煤油燈下的他，雖然瘦削，但是卻更加清秀俊朗了，他的臉部輪廓分明，下顎與脖頸的線條稜角格外好看，沒有一絲贅肉，這樣的君王，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呢，何苦在我身上費神，我的心，早就在古揚再婚的那天死了。活下來，也僅僅是一副軀殼罷了。

“皇上先將身體養好，別的不要多想。”

“婉迷，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他突然擁抱我，那力道，一點也不像是個病人，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

“皇上，婉迷本就不屬於這裏，婉迷總有一天會離開，只是不知道以什麼方式罷了，得皇上寵愛，是婉迷三生有幸，此生定當銘記感激。”

“孤不要你銘記感激，孤要你在孤身邊，孤要你愛孤。”

“皇上，婉迷已經沒有勇氣再愛了，也沒有力氣再去愛了，之所以還活着，只不過是因為活着，婉迷死了那麼多回都沒死成，那就活着吧。”

“老天不會收你，孤也不會允許老天爺收你。”“孤會給你勇氣和力量。”

“婉迷謝過皇上。”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再留在這裏。

寐承秋手撫着婉迷的秀髮，繼而握緊了拳頭，他必須儘快掰倒安義史，一旦皇后誕下皇子，局勢就難以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