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404辦公室
～～～～一個小時以後，404辦公室接待室～～～～
被稱為老孫的中年人看着評分報告，最終還是長嘆了一口氣—只能說最糟糕的情況沒發生，但是這次招新不算成功。
233名參加面試的考生只通過了93人，這個結果總體還符合之前的預測，看好的種子選手中9號沒有通過審核，其他幾個還是表現的可圈可點。但是這不到百人的規模遠遠低於他們最初的心理預期，一個字—慘！上面給他們爭取到這個難得的機會，殘酷的現實還是把他們打擊的不輕。不過這一次選拔意義非凡，哪怕最後只能選擇一個人，都將是辦公室未來的希望。
對面的老薑和小馬這兩位同事正在小聲的討論着如何安排即將入職的新人，尤其是幾名種子選手如何培養。結果都出來了，再抱怨再糾結也沒什麼用了，能來到這個辦公室的都是意志最堅定的戰士，勇於面對各種挑戰的戰士。
最後三人互相點了點頭，給這次招新拍了板。
隔壁的大會議室里，近百名一頭霧水的合格者正在裏頭稀稀拉拉的坐着，原本能容納數百人的大會議室只有不到百人，彼此之間還保持着一些隔閡與警惕，尤其是最中間的座位上沒有一個人。他們只知道來到這個會議室的，都是通過最終審核的成功者，但直到現在，他們除了這一條以外，什麼都不知道。
錢不多獨自一人縮在一個角落，許多人也做出了跟他的類似的選擇。他看見自己在小樹林裏看到的那個女子坐在會議室的另一個角落裏，面色頗為落寞；比較靠近中間的地方出現了一些小小的團體，一般只有三五人，最多的也沒有超過十人；自己右後方的那位老兄看似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實則豎起耳朵聆聽周圍的聲音…
會議室的門開了，進來了兩男一女三個中年人，錢不多挺直了自己的身體，希望不要給對方留下一個糟糕的印象。
五分鐘后。
會議室里的氣氛愈發的沉重了，前來宣佈結果的負責人帶來一個讓大家感到不安的消息—他們這次納新的政府部門是一個新成立的特殊辦公室，待遇不高責任很重工作危險係數大，還有非常苛刻的保密條例。如果選擇加入的話第一件事就是需要簽訂一份終身負責的保密協議，裏面的苛刻程度完全是在踐踏剛剛通過的《勞動保護法》，追責條款無上限，如果被確認不符合條件，根本不會發生什麼解僱—唯一的結局就是人間蒸發…再加入辦公室前大家還有最後一次選擇機會，如果自認為不能勝任這種工作的話可以自行選擇離開，政府會給他安排一個待遇差不多管理制度不那麼苛刻的工作崗位…但是只要選擇加入，就不會再有任何後悔的機會，而且辦公室的前景充滿着極大的不確定性…
總結一下就是工作重、沒提成、沒前途、事事多，隨時有可能小命玩完…
正常人誰干這種工作呀！別的都還好說，最後那條連小命都賠上，還什麼都撈不到…關鍵是他們連辦公室是負責幹啥的都不知道，前途都不確定…
不少人開始發生了動搖，在線看報名的時候，那些苛刻的條件，大家都清楚自己好像碰上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但這也同樣意味着如果想要留在這看熱鬧的話，自己也會成為熱鬧的一員…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選擇這份工作還不如去黑中介當包身工。
終於第一個人起身了，他向台上的負責人抱歉，自己無法接受對方開出的條件，然後頭都不回的離開了。最後是第二個，第三個…至少有1/4的人在最後這個環節選擇了放棄，台上的三位工作人員沒有挽留，只是非常淡定的放人離開。
錢不多也想離開，可每一次他想替身的時候自己心中都有一種冥冥的聲音在暗中提醒他—如果這次招聘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不堪，那他們怎麼保證能留下人？政府不會隨便做無用的小動作，不合理的條款背後，一定是有合理存在的價值。在這個年代不想向新天龍人勢力低頭的人是沒有前途的，有的時候當狗比當人過得舒服，隨便叫兩聲都可以大魚大肉。非要堅持當人的肯定都有自己的苦衷或者難言之隱，政府的這次招聘就差直言了當的說要人不要狗，如果自己還想做人最好還是留下來。
終於沒有人再選擇離開了，台上的負責人確認再三，留下來的74人都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就算接下來的真的是個坑他們也會義無反顧的選擇跳下去。
看着下面人堅守的樣子，三位負責人欣慰地互相看了一眼，至少這些人留了下來，辦公室的未來不用擔心了。
～～～～五天以後～～～～
錢不多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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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翻看着面前的資料，紙質書籍，看樣子應該是噩夢時代以前出版的，歲數比自己都大。他沒有想到那麼一個高大上的地方可以參考的資料竟然還會這麼老舊。
《通史》、《思想道德修養》、《常識》…自己上一次看這些書是什麼時候的事？恐怕還得避難所的學校裏頭吧？但是這一個環節必不可少，想要成功的就職最起碼得素質還要有的，負責培訓新人的前輩說過了，有的時候就算是可以稱得上學霸的99分在這裏也只能算不合格—因為他們的工作要是出一點點小失誤都會造成不可逆轉的惡果。
為什麼用紙質書籍？因為實體書籍根本不需要上網，不用擔心某些別有用心的人進行篡改—聽說網絡上最新一版的教科書把歷史上那場死傷無數的戰爭稱為促進人類文明大融合的進步之舉—這不純粹扯淡嗎？一個所謂的進步背後是數千萬無辜百姓的死亡，究竟是哪個混蛋在胡說八道？還有究竟是誰批准了這種教科書？
但是這麼扯淡的教科書還是通過了審核，理由是原版的教科書宣揚種族仇恨與種族隔閡，有迫害少數民族尊嚴的嫌疑…
不過錢不多非常贊同前輩的一句話—假話就是假話，說上一萬遍還是假話。只要把假話當成真話信了這個人就自己開除人籍吧，他那愚蠢的大腦已經不配採用人的方式進行思考了。
當然，現在他也明白了自己即將進入一個什麼樣的部門—一個專門負責秘密調查各個小世界內部演化情況的部門。《世界開發法》和《商業法》已經對那些無序混亂的小世界開發作出了嚴格的規定和限制，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那些有新天龍人撐腰的勞務派遣公司有的是辦法去糊弄正常的檢查隊，甚至一些膽大妄為的人會採用一些極端方法暴力抗法，而現在的政府職能部門沒有絕對強勢的力量去監察，只能採用一些相對比較隱秘的辦法去進行檢查搜集資料，然後才與執行部門進行聯合執法…辦公室的負責領導曾經自嘲自己是新時代的錦衣衛，但他也放出了豪言—就算是錦衣衛，此生此神身也要奉獻給國家，奉獻於人民。他要化為黑夜中的利刃，讓那些危害國家人民的禍害寢食難安。
很難想像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還有如此的豪情壯志…但是錢不多還是選擇信了，他終於看清了自己內心中的願望—打造一個秩序盎然人們安居樂業的世界。
這個理想無關國家、無關民族、無關政治，只是紮根人們心中最基本的訴求。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腳踏實地的低調做事，尋找合適的機會，想辦法真正的做一點實事。
大領導在培訓班開始的時候向所有新人提醒：由於情況的危險性與複雜性，每個人最好都做好隨時準備出發的準備，也做好隨時可能犧牲的準備。至少在現階段的任務中保護好自身才是第一要務。機會有的是，合適的人手卻有限，有的時候該放手還是應該放手，該服軟還是要服軟，不要為一時的衝動葬送了自己的姓命—因為更有可能會葬送的是組織的任務與長遠的計劃。
錢不多就這樣開始了一場特別的補課，每天除了最起碼的吃飯睡覺以外只剩下三件事—上午學習文化課，除了溫習當年的學業，更多的是學一些千奇百怪的小知識—偽裝學、密碼學、情報收集與分析…下午是實踐課，除了體能訓練以外再就是親手操作各式各樣的武器裝備與載具，學習如何使用一些奇怪的小工具，還要學習怎麼追蹤反追蹤…每個人都有獨一無二的課程，相對着一些獨一無二的要求，錢不多屬於單人培訓，自己獨自一人接受各式各樣的訓練，偶爾會跟別的人進行聯動。晚上是放鬆的時間，不過他們所能接觸到的娛樂設施與媒體節目帶着比較濃厚的說教色彩，或者說有點像過去所謂的主旋律，但是每個人對此都沒有什麼異議—因為現在的主流媒體節目看上去簡直就像是謊言大集合，一些所謂的公吱叫獸甚至鼓吹所謂的人種論、物質論，認為那些小世界的生靈不算智慧生物，沒有所謂的人權…
相比於做一個沒有任性的畜牲，錢不多更希望能當一個死板的人。只可惜人類文明正常的進程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被那顆流星打斷，在混亂時代重新建立起來的秩序裏面充滿着各種荒謬與矛盾，在經過多年強行運轉之後有些問題已經非常嚴重了。
可是這些問題根本沒法改善—負責秩序根基之一的新天龍人集團根本不會在自己的利益上做出任何的讓步，相比於無腦的強硬派，這些圓滑的溫和派有的時候更加的危險—前者是兇殘的老虎，或者是隱藏的毒蛇，有的時候對抗老虎，不得不藉助毒蛇的力量，然後脖子被毒蛇死死的纏住，讓人壓抑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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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
他們只能從最基層做起，尋找那些勢力微弱、行事囂張、甚至引發天龍人自己內部厭惡的害群之馬。前段時間在經過了漫長的溝通之後，相關部門終於可以清理幾個被推出來的犧牲品，高橋診所、惡墜學院…這些臭名昭著的人口販賣組織被執行了正義的制裁。但是，所有人都清楚，這些只是被推出來的犧牲品而已，一切罪惡後頭的根源還都活的好好的，確實有不少受害者被解救了出來，但更多的受害者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機會求救…
404辦公室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成立的，裏面的每一個人某種意義上也是被自己的遠行部門拋出來的犧牲品，如果這個辦公室在接下來的行動力不小心得罪了得罪不起的大組織，沒有人會願意對他們伸出援助之手，等待這些人的只有自生自滅。
這就是錢不多了解到的消息，一刻在正常邏輯之下根本不可能走的多遠的草台班子，除了任務不缺以外什麼都缺。難怪辦公室的負責人會對新人直言保命第一，也許他們清楚，如果辦公室被裁撤掉的話就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今天是培訓的第21天，錢不多慢慢的找回十多年前的感覺，那個時候噩夢時代剛剛結束，夢幻時代剛剛開啟，社會的秩序遠比今天更加混亂，原有的保護政策已經被打碎，新的平衡和與和平還沒有形成，某種意義上來講，人類社會更加的糟糕了。原先被政府部門保護的教育機構也開始遭到一些為非作歹的傢伙衝擊，課上到一半就要奪命跑路的情況屢見不鮮，自己最慘的一年換了四個學校—另外三個學校都被毀了。這種磕磕絆絆的生活一直到前幾年才發生了改變，那一年亞太共和國前任元帥發動了第一次嚴打大行動，社會上的殘渣敗類被清掃了大半，國家的秩序得到了一定恢復。但短短几個月之後，那位元帥就遭遇了暗殺，在他的葬禮上也發生了令人遺憾的流血事件。錢不多在電視上看到了這一幕，這也是他思想發生轉變的原因—一位完全可以同流合污的高層，完全可以選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老人，願意為一個無人相信的謊言付出自己的一切…隨後的那段日子，政府強硬出擊，新任元帥繼續推行前任的嚴打，新天龍人集團第一次在立場上做出了讓步，大量的法律法規修改，大量的陋習被廢除，這讓錢不多第一次感到了希望。
虛偽是惡魔對正義的致敬。
新天龍人集團隨後採取了更隱蔽更溫和的手段對抗，想要強硬的那些人被犧牲的政府人員一同拖下地獄，然後被貪婪的同行撕碎。也就是從那時候起，雙方開始了漫長的暗鬥，對外因為強硬派的緣故不得不繼續合作，對內卻開始用盡手段挖對方的牆角。世界瘋狂了，表面上一片太平，私下裏…
一陣緊急集合的警報打斷了錢不多的回憶，這種緊急警報是呼喚所有人員集合的，看來馬上就有大行動了，而且事情應該非常的緊急，就連還在培訓期的實習生也要頂人手，不知道會是什麼情況。
大禮堂里，幾乎所有不出勤的人員匯聚一堂，404辦公室實際在編人員可以達到四位數（這也是之前納新人少讓幾位領導不滿的原因之一—人太少改善不了局勢），其中九成的人都在總部。
三巨頭中唯一的女士現在剛在主持會議：之前接到了姜主任的緊急求救，說是在對nmsl-00544世界調查的時候，發現大量違禁行為，那些開發公司不光不願意配合整治，還直接暴力抗法，工作組現在死傷慘重…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儘可能接應倖存人員，把證據交到相關部門。每個人的任務已經發到終端上，鑒於本次行動會發生中等強度戰鬥，有可能戰鬥減員，實習生將不參與正面對抗。現在所有人按照安排行動起來，時間就是生命！立刻行動！
錢不多看了一眼自己的終端，上面的任務很簡單—
外圍警戒。
與他一起行動的還有三個同期生和兩名因為傷殘退出一線的前輩，他們的任務是偽裝成路人監視某個疑似幕後母公司的動向，如果對方有什麼大動作第一時間向上級發出警報，一般不會跟對方發生衝突。但如果對方選擇魚死網破的話，他們身份暴露以後有可能就會人間蒸發。
這已經是所有工作中安全係數最高的一類，比起負責攔截的小組和負責接應的戰鬥組，像這種偵查組已經算是比較安全的工作了。如果對方在這件事上表示無辜，就算自身暴露了也不會發生什麼危險的事情。不過要是暴露身份的話回去教官會給他開小灶補補課，那種日子可就不是一般的酸爽了。
不長時間以後，一輛小車低調的出現在燕京郊區的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