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會稽郡當塗縣
屈東在家休息了一天便又回到了鐵廠,讓人再次點燃了爐子,不過不是高爐,而是小坩堝爐。
坩堝是用耐火黏土和普通黏土混合製成的耐火泥拌勻后,在木頭的模子上旋制而成的,裏面放上前幾天用熟鐵打製成的小鐵片,木炭粉,骨粉以及石灰石的混合物。因為屈東不熟悉其中各種物料的配比,他只是知道坩堝鋼的製作方法,所以浪費了好幾十個坩堝才做出合格的。
這爐坩堝鋼燒制用了大約半天的時間,停火后,等坩堝自然冷卻,打破坩堝,打掉渣滓,得到了已經成塊的質量均勻的鋼餅,這些鋼餅的重量從十斤到二十斤不等。
就是這樣子,兩天的時間裏面,屈東得到了大約幾千斤的鋼餅。考慮到下山進城買糧食可能遇到的危險,以及留守山寨的人員裝備,屈東最後決定先打幾十把鋼刀,把所有人先武裝起來,有備無患。
屈東指揮幾個鐵匠製作的是一把一尺半長的長鋼刀。
這種刀造型比較簡單,下料也知道多少。好鍛打。屈東讓大木頭先把幾塊中碳鋼餅埋在鍛爐的焦炭裏面加熱,並在焦炭堆上蓋上一塊破爛的坩堝瓦片,用來聚火。
當焦炭堆裏面的剛餅顏sè逐漸變紅的時候,大木頭用鐵鉗迅夾了出來,放到砧板上,左手已經拿起了大鎚就是一下,並迅的轉動,以二分鐘一次的度進行着鍛打。
眼看着剛餅變成了長條形,屈東在旁邊取出幾塊高碳鋼,重新投入到鍛爐中加熱,並蓋上了瓦片。過了一會,他再次把高碳鋼餅取出,讓旁邊一個鐵匠迅的在另外一個砧板上,疊着鍛打。
平常用熟鐵打百鍊鋼也是這麼摺疊鍛打的,不過每摺疊一次,就要反覆燒上五六次,才能鍛打到合適的厚度,人累的不行。百鍊需要幾個人好多天才能打成。而現在我們用鋼來打,再摺疊三次就是百鍊的效果了。經過三次摺疊鍛打,也會形成不均勻的層結構,回頭研磨后,大家就會看到刀的表面會有花紋出現,這就是花紋鋼,不過是成的。
幾個鐵匠,在屈東的指點下,打出了完整的刀型。開始對刀進行切削,粗磨,打刀把上的眼,到下午的時候,一把刀就完全好了。
屈東迅把刀全身放到了淬火用的水缸裏面,並不停的攪動。等冷下來,取出來又放到另外一個裝油的陶缸里,進行二次冷淬火。用油二次冷淬火,能在表面形成漂亮的花紋,並且硬度也能稍微增加。
屈東讓大木頭負責鐵匠鋪的一切事宜,任命為煉鐵長,管理着好幾個鐵匠和學徒,用鋼打造一批長刀,其他就全用熟鐵批量的鍛造生活用品。同時讓小火爐那邊加快度熔煉銅條。
十二月初,山寨的糧食倒還是比較充足,可是過冬的麻布就很稀缺了,獸皮有一些,但也是不夠。
為了過好年,屈東和石九商量了一下,決定趁着年前下山,看能不能用先前燒好的陶瓷和銅條換點糧食麻布和鹽巴回來。
屈東帶着石虎和屈步,一行十幾個人牽着滿載的牛下山去當塗縣,販賣他們製作的各種陶瓷生活用品和銅條。
冬天各種野獸出來的少,皮張少的可憐,平常他們是到山下賣肉,這次可是去山下買肉。陶瓷作坊在石疙瘩的帶領下,剛連續燒了好幾批陶瓷,還沒歇,又要趁着年前還有幾天時間,使用煤炭,抓緊時間生產紅磚和瓦,冬天的新房子能不能都落成就看它了。
下山的十幾個人每人配備一把鋼長刀,鍛打的鍛紋還留在刀上,有些刀甚至連把都沒有,只是用點破布裹上,刀鞘也沒有做,只是用獸皮略微包裹了一下,背在背上。
屈東的服飾也隨了大流,腦袋上套上了羊皮暖帽,身上穿上了羊皮製作的兩當衫,裏面是石小小和她媽媽給他製作的麻布衣褶,都是山民的裝扮。
屈東一行人光在山裏就轉悠了一整天,晚上是在一個山坡上宿的營,牲口就放在山坡上栓住前腿,讓它們zìyou吃草。屈東把人員分成了四組,輪流守夜,管理篝火,執行jǐng戒。第二天一大早,匆匆吃過早飯,就又開始向前走。不過沒有再走多遠,附近的山就已經變成了丘陵,樹木也沒有那麼茂密,他們已經到了平原上,人走的也就快多了。
不過屈東還是感覺有點心亂,不太好受。整個路上人煙稀少,走這麼遠了,竟然沒有看到一個村莊,平坦的地裏面也滿是野草,竟然無人種植。
遠處看見了城牆的影子,這個時候屈東才現了村莊的痕迹,這幾個村落距離城都不是很遠,規模也都不大,也就是十幾戶人家。村子外面大部分是白地,只有少部分冒出了綠油油的麥苗。
除了有了村莊,路上還出現了挑着乾柴的樵夫,還有一些裝滿木炭的牛車,不過屈東懷疑,這些人都是從那裏冒出來的。
屈東看到最多的還是饑民,這些饑民三三兩兩的徘徊在路上,伸手向少的可憐的人乞討着食物,有人向屈東他們涌過來,被屈步粗暴的驅趕走了。屈東看着不忍,但也只能如次。“別怪我狠心,也是沒有辦法,只能等我們出城時才能招收點人一起走。”
當塗縣就在眼前,城牆並不高大,只有一丈來高,從外表看,就知道是夯土板築的城牆,外面並沒有包磚。估計是戰時毀掉了,後來倉促建的新城牆。
在當塗縣城那低矮的城門洞口站着幾個面相兇惡拿着鞭子的差丁,而乞討的饑民都離着城門遠遠的。
屈東一行人過去的時候,遠遠的就被那幾個差丁喝止了,而挑柴的樵夫和拉木炭的牛車則沒有人管,交了5文錢,還被幾個差丁拿去了好幾個陶瓷盆子,這才讓進去。
進了城,屈東現,路兩邊大都是一些低矮破舊的土坯草房,並不比山裏面好多少,路兩邊仍舊有乞討的流民,有的身上的衣衫雖然破舊,但看上去質地還相當不錯。這些人的口音帶着濃重的江南口音。
“城裏逢一集,到集的時候才熱鬧呢,城外還有牛馬市,以前我們到城裏來賣獵物時遇到過,不過咱們這次沒趕上了。”石虎說著把大家帶到一個旅館門口。他讓大家在門口等着,自己先進去,不一會他轉身出來,然後讓眾人跟着他走,進了旁邊的一個衚衕。在衚衕裏面,已經有個夥計在鋪子的後門等着了。
一行人,進了院子,石虎讓大家把貨物卸下來,放到一邊的地上,把牲口牽到旁邊的牲口圈裏面,喂上草料,那邊夥計已經把一間空房的門打開,讓人進去,裏面空蕩蕩的,住上十多個人沒有問題。
大家把外面的行李和貨物搬進來,把行李展開,從口袋裏面掏出乾糧,邊喝水吃東西,邊在那裏休息。
屈東,石虎和屈步三個人則用獸皮包了一個陶瓷水杯,一塊銅條,攢在懷裏,朝街上走去,打算先打探下消息。
幾個人開始挨着攤點轉悠,摸摸這個拿拿那個,不過都很小心。街上賣的東西品種其實並不多,屈東看了好久,都是一些石頭犁或者木頭鋤,或者掃帚耙子什麼的,卻是基本看不到什麼青銅器具,要知道,在這時代,有青銅器具才是高端產品啊,都是些窮人叫屈東去賺誰的錢啊。
屈東覺得有點汗,不信邪,抬起頭看向天空,用力集中jīng神,只見視野一下就有變化,每個店鋪上空都有一股股雲氣,有灰有黑有白,蒸騰而上。
黑氣表示有怨氣,可能做的就是黑吃黑,或者即將倒霉。灰氣表示是個不太講禮的,可能是個jian商。白氣是吉祥氣,代表着接受朝廷管轄,奉公守法,而且目前沒有糾紛。
屈東尋找了一間蒸騰着一股巨大純白雲氣的店鋪,走近一看,是個賣雜貨的大鋪子。
牆上擺了一些鐵制的鋤頭,柜子上擺着幾個青銅盆,一些木梳子,幾個小陶瓷瓶,上面寫着鹽字,還有幾匹粗麻布。
“鹽怎麼賣啊,夥計。”屈東向櫃枱喊道。
“五十文一小瓶。”夥計看了屈東一眼。
“啊,那粗糧多少錢一石?”屈東也不知道五十文是貴了還是便宜,只能先問個糧食價錢,好有個對比。
“大概得六文一石,看糧食好壞了。放的時間長的陳糧要稍微便宜些。”夥計一邊收拾着手邊的東西一邊回答。
糧食六文一石,一石有現在六十多斤的樣子,這錢還是很值錢的,看樣子秦國雖然新得楚地,但是狀況還是維持得很好。可是這鹽就貴得沒邊了,哎,沒法,這個是必須要買的,自己山寨這離海又遠,附近也沒什麼鹽礦。
“我要十石的鹽巴,有沒貨,價錢能少點嗎?”屈東這話才剛出口,夥計就跳了起來,“肯定沒這多鹽巴啊,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多少,明年net天估計有貨到。如果你一定要這多,那價錢不能少,還得加,七十文一石,有貨,數量夠,這是要打點縣裏老爺的。”
屈東伸手把懷裏的陶瓷水杯給拿了出來,放到櫃枱上,“你看這個能賣多少?”
那夥計拿起陶瓷水杯,看了一眼,眼裏頓時放出光芒,“你等一下。”他說著,向後喊,“爹,爹,你出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