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過期的十八歲
京城五月的天,晚得有些早,姜煙才從學校里出來,楊思芳給她請了晚自習的假。外頭下着雨,四月的雨總給人潤物細無聲的感覺。
她站在仁和樓下,老遠就看見了那輛大奔停在那兒。
她背着書包徑直走過去上了車,車子一路上都是沿着江邊開的。京城的夜景映入眼帘,華燈初上,繁華奢靡。
她無所事事地勾着腦袋,白凈的臉蛋被頭髮遮擋乾淨了,張司機透過前方的反視鏡朝後邊望了一眼,心中暗暗揣摩,今兒這鴻門宴,也不知道姜小姐能否安然度過。
姜煙低頭,手裏拿着個被纏得散亂的耳機,耳機線繞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是她心裏太過煩悶還是這圈繞了得太緊,怎麼解也沒解開,反而越弄越亂。
“小姐,到了。”
江宏國際,京城數一數二的飯店,就連在這京城裏排的上號的人來這兒都得先預約。
她用髮絲都能想到,鄭狐狸把她叫到這裏來准沒有什麼好事,就是不知道鄭狐狸和楊思芳今天給她準備了一個什麼“驚喜”。
“張叔,你先走吧,我一會兒自己打車回去。”
張司機猶豫地開口:“小姐,注意安全。”
她照着楊思芳給她的包廂房號,往裏找去。
富麗堂皇的大殿,古色古香的擺設佈置,那些放在犄角旮旯的花瓶雖不起眼,卻也價值不菲,讓人頗有幾分進皇宮的迷離感。
她剛進去,服務生就上前來問她有預約嗎。
她報了楊思芳的名字,服務生查詢了電腦,就給她指了個路,讓她一直東拐就行了。
包廂的長廊很長,她繞了很久。
她自詡一向腦子聰明,可是在找路這一點上,腦子完全派不上用場。
她是南方人,關於北方人愛說的東南西北方位,是完全聽不懂的。不如和她說上下左右來得實在。
耗費了不少時間,她才找到了包廂,她先沒進去,只是站在門口便能聽到裏頭的談笑聲,其中鄭狐狸的笑聲最大。
中年男人的聲音,“小煙今天滿十八了吧,這可是個好日子。”
姜煙握在手柄上手緊縮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嘲諷,十八嗎?
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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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經理老早就在外頭候着了,因為那位小葉總提前打了招呼,說是今兒要給阮家二爺慶生,讓他把三樓的留出來。
阮家二爺這三年的生日都是在江宏國際慶的,原因很簡單,江宏國際是葉琛家的,葉琛又嫌給阮江臨找個稱心的場子麻煩,正好阮江臨對江宏也還算是滿意。
歸於種種麻煩事來說,江宏國際也就成了每年給阮家二爺慶生的固定場所了。
這個阮家二爺挑得很,也難為江宏還能入他的眼。
五月的晚風帶着江面的冷氣,吹久了,還是有些冷,大堂經理縮着脖子想那兩個祖宗怎麼還沒到,包廂里的其他幾位都打電話問了他好幾次還沒接到人嗎?
他站得遠,直到葉琛那輛浮誇的蘭博基尼開近了,他才看到,連忙迎了上去開車門,阮江臨先下的車,葉琛把車鑰匙扔給大堂經理就和阮江臨進去了。
走進去了,葉琛才打趣他,“哎,想清楚沒?真不叫封瀟瀟?”
前段時間不是看封瀟瀟挺受寵的嘛,連荷里活的大片資源都從他身上拿到了,還以為他多喜歡人家呢。
不過他們都說,封瀟瀟這人挺不簡單的,能在阮江臨身邊呆上半年的,她算是頭一個,破了阮江臨二十六年的記錄了。
“你惦記?”他戲謔,眉目間儘是玩世不恭。
他才從海市回來,身上還穿着正裝,西服外套放在臂彎里,露出結實的小臂。
可是阮江臨自小在家裏邊養得金貴,從小就獃著老太太身邊,老太太可稀罕這寶貝孫子,完全就當他是一女孩兒養,磕着碰着不行,曬着冷着更是不行。
所以他白得很,比好多女人還白,手指修長,又給他增添了幾分秀氣。
阮江臨掐他話時,一雙桃花眼勾得讓人忍不住陷進去,鎖骨以下兩顆扣子都是松的,活脫脫的一京城公子哥,少了昨日投標會上的正經兒,看上去懶懶的。
“真膩了?我前段時間還和姚子他們打睹,說她憑着那長相身材,怕是還得在你身邊再呆上一個月。兄弟,你這又坑我呢,真不能再堅持堅持?”
“她再待下去,老子怕Y不起來。”他開黃腔也時身上也是一股子慵懶勁兒,他自小就是這樣,給誰都是一副老子就是大爺的氣勢,久了之後,葉琛他們也就習慣了。
葉琛這邊和阮江臨說著葷話,沒注意到大廳里的吵鬧聲,可剛走進去就聽到“啪”的巴掌聲。
格外的響亮清脆,又有些許刺耳,阮江臨顰了顰眉。
視線過去,兩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女和一個看上去不大的小姑娘在爭吵着什麼。
那個男的動的手。
這種事沒什麼好欣賞的,不過那小姑娘挺好看的,清清冷冷的模樣,有幾分遠山眉黛的姿色。
姜煙的臉瞬間就紅了起來,她沒想到鄭狐狸會和她動手。
這麼多年了,雖說她和他們一家子都不合,可是也沒當眾撕破過臉皮。
她臉被打得火辣辣的,鄭狐狸的力度不小,打得她耳朵嗡嗡地響,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以為自己聽不見了。
“好好說話不行嗎?你打孩子做什麼!”楊思芳只覺得丟臉,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當眾打人確實是太過分了。
過了幾秒鐘楊思芳轉身又和鄭國宇吵了起來!
“十多年了,我供這個白眼狼穿的是名牌,上的是名校,過得是上層社會的生活!可她倒好,老子辛辛苦苦給她辦個成人禮,她非但不領情,還把人公司老總給得罪乾淨了!”
姜煙看着他兩塊嘴皮子不斷地翻,腦袋渾渾噩噩的。
鄭國宇罵得再過分些,還把自己給氣着了,若不是楊思芳攔着,他還想衝上來再扇她兩巴掌。
“呵,成人禮,是把我當做禮物送出去的那種成人禮嗎?”她扯着嘴唇冷笑,剛剛鄭狐狸打她的時候,她不小心把嘴巴咬破了,扯嘴唇的時候疼得厲害。
“老子養了你十幾年,讓你吃頓飯怎麼了?”鄭國宇發起怒來,臉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