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搭肩
那個少年現在長大了，接觸了自己這輩子都不曾見過的東西。
聽了林耀文的講述，林師傅並沒有過多的苛責他。更多時候他就像是一個合格的聽眾，在聽自己的後輩說著屬於他的故事。
月上中天，樹影西斜。
“回去睡吧，蘭芝娘倆還在等着你呢。”
林耀文將自己心中的秘密吐露了出來，此刻緊鎖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來。“老叔，那這事……”
林師傅抬手止住他的話語，“唉，這事不用擔心，日後再說。”
“那我送送老叔。”
林九此時靠在門框上睡的正香，“嘿，這塊羊肉不錯，留着給師傅……”
林師傅看着他嘴角的哈喇子，“兔崽子還知道心疼你師傅。沒白……”
林師傅這欣慰的話還沒說完。
“這隻烤乳豬千萬要藏好，不能讓死老頭給搶去了。這死老頭……”
臉一黑，起腳給了這欺師滅祖的東西一腳。
這剛到嘴的烤乳豬就摔了出去。
林九忽的一下子跳將起來，“媽的！誰他媽踹老子啊？還老子烤乳豬……，死……老頭。”
林師傅沒好氣的給了他一個爆栗。
看着師傅那黑面龐，林九趕忙改口道：“哎呀！師傅啊，我還以為是哪裏來的歹人呢。”
“是啊，我不但是歹人還是那個一天到晚短吃少穿的黑心老頭。”
林九一聽，自覺夢中失口。打着哈哈道：“師傅，哪能啊！我怎敢說您呢，我說的是那夢中的老潑皮。”
林師傅嗅了嗅鼻子，“怎麼一股燒雞味，嗯。還是湯記的。”
林九扯了扯衣衫，顧左右而言他。“那個，師傅，我這裏還有一個饅頭。”說著從口袋裏翻出一個饅頭。
林師傅並不領他的好意，湊到他身上動手搶出半截燒雞。對着他腦袋就是一下，“說，這個留着不給師傅我，想獨吞嗎？”
“哪能啊！這不是徒弟我看這時間不早了，少吃點油膩的東西身體好嘛。”
“好個屁，還藏什麼好東西了……”
林耀文看着打打鬧鬧的師徒兩遠去，嘴角勾出一點笑意。
要回義莊，須得穿過一片樹林。
為躲避林師傅的暴戾，“師傅，我先給您上前探探路啊！”
看着一溜煙跑掉的林九，林師傅恨恨地咬了口燒雞。“嗯，還是這湯記的味兒正宗。”
林九一路小跑，看林師傅沒有趕上來。想着老頭年歲也不小了，索性就停下來等等他。
便靠在一顆碗口粗的樹上喘口氣。
頭頂的一片烏雲遮住了月光，光線驟然暗淡了下來。
一陣陰風吹過，絲絲涼意傳來。
歇腳的林九感到肩膀上一沉，“師傅，別鬧了。”
這老頭，這麼大年紀還喜歡嚇人。幸好這麼多年沒少被他嚇，不然這烏漆麻黑的林子裏被一搭肩還不給嚇死。
等了一會兒，沒見後面的人轉過來。林九無奈道：“好了，好了。老頭，我害怕了。你看這腿抖了，好吧。”
身後還是沒有動靜，后脖梗子上傳來了一股一股的涼氣。
死老頭，還有完沒完了。
林九猛的一轉頭，“死老頭，你……靠！”
哪是什麼死老頭，眼前的這位身無二兩肉，面色慘白。披頭散髮，一身破布，最重要的是它居然沒有腳！
林九從乾坤袋裏掏出一把符紙便朝它扔了過去，奈何，這滿懷希望的一擊。
符紙紛紛像枯葉般落地，與廢紙無二。
這沒有畫符的黃紙豈不就是廢紙嘛。
對面的那位舉着一雙毫無血色，灰白的手便朝着他腦袋拍來。
林九哪裏能夠讓它得逞，這人身三盞燈，這腦袋上的一盞燈再被拍滅。可就真要完犢子了。
去你媽的！死鬼還想拉老子做墊背的。老子打小就是被死老頭嚇大的。腳下快步移動，手裏也沒閑着，在乾坤袋裏不斷翻找着東西。
饅頭，醬肉，元寶，蠟燭，香……
林九都快哭了，
“都是些啥玩意啊！一件有用的都沒有。”
眼看着背後的傢伙越追越緊，急的他直冒汗。死老頭，你再不來，你徒弟我可就要交代了。
冷靜，冷靜。肯定還有辦法，有辦法。
你別說，還真給他想到了。
林九捏着劍指，一個轉身。大喝道：“呔！”
還真將對面的那位給喝住了。
“小鬼聽好，貧道念你不易，上天有好生之德，爾速速離去。若再執迷，休怪本道無情！”
還真將對方給唬住了。
說完於指尖一搓，三點小小的紅點出現在頂上。
“呃……”
這就是三昧真火？
“呵呵，再來一次。”
心中默念，在指尖搓了又搓。剛開始還有點火光，到後面就……
三道青煙緩緩上升，功力不夠。
對方感到被他耍了，在他屁股後面追的更緊了。
“媽媽呀！死老頭，師傅，祖師爺。趕快來救我啊！”
抹了抹嘴角的油漬，嘬乾淨手指。林師傅這才心滿意足的加快腳步，“兔崽子跑的到快。”
走了大約百十步的樣子，“呵，你是在那推磨嗎？”
只見林九仰着頭，繞着一顆大樹拚命的跑着。
“喂！被推磨了。你師傅我是不會上當的。”
可林九像是聽不見似的，只顧着狂奔。
一會兒的功夫，都快轉了有百十來圈了。
“媽的！這林子怎麼感覺比平時大多了。”
觀察了片刻，林師傅知道了。兔崽子是被陰物纏上了，要是破不開，照這麼跑下去，沒到天亮也就拜拜了。
“臭小子，叫你平時好好練功不聽，這下子抓瞎了吧。”
說歸嘴上說，這手裏的動作可沒停。開了眼的林師傅，眼中的景象便變了一番模樣。
於背後捏好劍指，踏步上前。
“我說，對面的那位小姑娘，你給我停停。”
這林九聽不見，不代表那抱手站在那看熱鬧的綢衣女子聽不到。
忽聞人聲，她也是一愣。不過見對方是個頭髮鬍子斑白的老頭，“老頭，別多管閑事，不然，哼！”
林師傅搖搖頭，心道：真是良言難勸該死鬼。哦，不對，她已經死了。
對於這些試圖傷害陽間之人性命的主，林師傅向來沒什麼同情心，也自不會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