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等到了稻農，與其說他在耍槍，不如說他用鐮刀耍了套奪魂槍法，怎麼看怎麼彆扭。
看到秋暝駟季生疏地拼湊一分為三的銀槍，李全已經完全沒了興緻細看，不過學了數日，又能好到哪去。
他倒要看看，評分的這些人能當著凌湘閣眾人，偏心到何種程度。
但秋暝駟季的奪魂槍法卻是三人中，最中規中矩的。一招一式，挑不出任何毛病，根本看不出他只學了數日。
不帶一絲炫技的舞完整套奪魂槍法，秋暝駟季收勢后，依舊將銀槍分為三截，擺在桌面上。
而後拱手退場。
李全等穿心煞叫他名字后，走到桌前，頃刻間拼成銀槍，比起死去的頂心煞不遑多讓。
整套奪魂槍法他早已爛熟於心，槍走游龍，劃出點點銀光，根本看不清槍法的落點。
秋暝駟季憑心而論，李全對奪魂槍法的熟練，無人能及。
十煞每人手中有四塊牌子，有四人提着寫有名字的籃子前去收集。
長老羌琊十分公正，四塊俱給了李全。
閣主凌滄淵只給了李全兩塊，兩塊給了小關公。
到了孤峰煞，她想都沒想，四個人一人一塊，形同棄權。
割腳煞三塊給了李全，一塊給了秋暝駟季。
鐮刀煞毫不掩飾四塊都給了稻農。
穿心煞兩塊給了李全，兩塊給了秋暝駟季。
開口煞鬼針娘子手法極快，李全還是看到了，她只給了自己一塊，給了秋暝駟季三塊。
反光煞居然也是這樣，公然將三塊投給了秋暝駟季，還拋了個媚眼給他，剩下一塊才給了李全。
最後投的孤陽煞和獨陰煞竟然不再夫唱婦隨，孤陽煞給了李全兩塊，給了秋暝駟季兩塊；獨陰煞居然四塊都給了秋暝駟季。
如此一來，李全和秋暝駟季得票數竟然持平。
穿心煞先是俯首聽長老羌琊的指示，而後又向閣主凌滄淵稟報，最後高聲說道：“奪魂槍法操練，秋暝駟季和李全，俱得一分。”
李全出列拱手問道：“奪魂槍法，屬下日日操練，不敢懈怠一日，雖覺不足，卻說不清所以然。還請長老和閣主明示，屬下槍法還有哪些不足？”
這是公然用帶着要挾的求教，來表達自己對評分的不滿。
長老羌琊尚未出聲，獨陰煞就站了起來，“奪魂槍法是前閣主所創，奪魂槍亦是前閣主遺物。”
“今日卻唯有玉子龍，自始自終懷有恭敬之心，沒有絲毫怠慢之意。”
“更沒有持槍炫技，而是照着奪魂槍譜，原原本本且毫無差錯地操練完畢。”
“所以，我給了他四票，你若有異議或不滿，也難奈我何。”
此言一出，投票給秋暝駟季的鬼針娘子和反光煞，竟然直接開口表示認同。
閣主凌滄淵又開始當起了和事佬，“各有所長，各有所長。”
獨陰煞向來快人快語，從無顧忌。
任她說得再有道理，李全也憤恨難平。死掉的頂心煞若是全盤照搬，早與自己換了個，淪為陪練。
見長老羌琊和閣主凌滄淵都沒打算為李全解惑，穿心煞開始宣佈接下來的賽程。
“最後一場，為顯公平，重新抽籤。”
“抽到紅簽的，可挑選對手。”
“若勝則再挑，若敗，則由勝者挑。”
李全手持紅簽，高高舉過頭頂，雖未叫喊，卻勝似廣而告之。
穿心煞還是按程序要其餘三人抽過，才宣佈，“李全得紅簽，可挑對手。”
兩人對戰不再使用頂心煞的奪魂槍，李全拿着手裏形影不離的銀槍，緩緩指向秋暝駟季，“我挑他。”
秋暝駟季緩緩上台，觀賽台上有人突兀說了句，“為何先挑殺了頂心煞的？”
言下之意，人家能破頂心煞的奪魂槍，自然有必勝之法。
李全居然在場上解釋，“我要替頂心煞復仇。”
秋暝駟季強行讓自己不笑出聲來，都快將不服氣寫在臉上了，還弄這些虛頭八腦的，也不怕人笑話。
穿心煞哨聲響起，李全不再像首日那樣遲疑，凌利地槍尖朝着秋暝駟季的心頭刺來。
卻在靠近他身體的一刻，槍尖朝上遊走，直奔他咽喉而去。
整個人像繃緊的箭，已與銀槍合為一體。
秋暝駟季不再退讓，更不再藏拙，要坐上頂心煞之位，他得服眾。
槍法不熟可以繼續練，實力不行。
山貓永遠變不成老虎，天份使然。
所以他不再拘泥於槍法，而是持槍如劍，一連串凌利的攻勢，在李全的咽喉處留下一道血痕。
而後第一次在場上發聲，“你的槍法，與故去的頂心煞相比，仍差些火候。”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卻當眾對敗者說出這樣的誅心之語，李全整個人僵立如泥塑，毫無辯駁之力。
穿心煞高聲說道：“此戰，玉子龍得勝。”
而後和氣問道：“李全可要療傷？”
李全似猛然醒悟，卻不顧血染衣襟，倔強說道：“不用。”
穿心煞正欲將比試進行下去，小關公和稻農竟然不約而同地選擇退賽。
秋暝駟季看向場外的袁文軒，終於露出輕鬆的笑意。
長老羌琊起身，“李全，你隨我來。”
閣主等穿心煞公佈秋暝駟季在此次比拼中獲勝后，走下高台，將奪魂槍鄭重交給他，“頂心煞之位，自今日起，是你的了。”
鬼針娘子緊隨其後，欣然說道：“父親，女兒的眼光一向極准，這回你信了吧？”
秋暝駟季終於有機會近距離面對自己的殺父仇人，努力平復心緒，“玉子龍必不負閣主重託！”
閣主金色面具后的眼睛，往孤峰煞那邊遊離了一刻，依舊和氣說道：“沒想到你的劍招，竟然意外地和孤峰煞有幾分相似。”
所有人除了長老羌琊和李全，都未散去。
秋暝駟季轉頭去看孤峰煞，她竟難得正望着這邊，還一反常態接了閣主的話，“他的劍法確實頗有新意。”
鐮刀煞陰測測說了句，“最近閣內左右無事，不如挑個好日子，孤峰煞和新任頂心煞，讓大家開開眼界如何？”
還沒等秋暝駟季詫異，孤峰煞已經開口，“我不介意動手，就怕無人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