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看着搶作一團的三個人,粗壯男子抬頭不停灌着水,生怕下一刻就會被人搶去。
秋暝駟季和袁文軒趕緊趁機撕咬只有鹽味的肉塊,按這樣的作派,下一刻,怕就是要搶肉了。
搶到葯的,不管不顧在混亂中將葯抹完,然後拋出藥瓶,“沒了,沒了。”
粗壯男子得意看着他們,丟出手中的水囊,“沒了,沒了。”
袁文軒撕扯到第二個肉塊,就有些吃力,低聲說道:“不如我們拿肉跟上面換些水吧?”
秋暝駟季輕輕搖頭,“三日不過半日,悠着些為好。”
兩個人將肉塊在懷中綁好,回望着虎視耽耽,只得了一塊肉,現在兩手空空的黑須男子,和臉上一道深深狼爪印,因為沒搶到葯,紅腫得臉都變了形的那位。
吃完一塊,悄悄藏起一塊的短靴男子嘿嘿笑着,“他們知道合夥,你倆不也可以,大不了,我也加入。就不信了,搶不到手。”
袁文軒一手拿着骨刀,另一隻手是鋒利的石塊,回嗆道:“來啊!下午再放狼進來,休想我倆再援手。”
這話果然管用,沒有任何信任基礎的團伙,頃刻間瓦解。
“今日夠了,明日再搶。”黑須男子方才搶到了葯,也許是感念秋暝駟季的仁善,縮了回去。
下午並沒有狼群,而是蛇群。
數不清大小不一的蛇群,自兩頭蜿蜒而入,很快蔓延山谷。
因為怕人偷襲,秋暝駟季和袁文軒強忍着不適,靜靜靠在崖壁上,等着一條接一條的蛇,從他們身上爬過。
蛇頭都呈三角,是毒蛇無異。
或許是他們剛剛上過葯,比起其他三人,要幸運得多。
毒蛇靠近他們時,都張着蛇口,伸着紅信子,試探許久,最後都選擇繞行。
可是屏息以待,終究有鬆懈的時候,臉被狼爪傷過的那位,最先忍不住被毒蛇蹂躪的傷口,動靜一大,途經他身上的毒蛇就張了口。
慘叫加上慌張,很快他的全身就被毒蛇覆蓋,五個人大氣都不敢出,眼睜睜看他在蛇群里扭曲着身體,最後露出烏青色的嘴唇,只剩下無力地抽搐。
秋暝駟季突然明白了這場歷練的深意,上午的狼群,是測試他們的戰鬥力;下午的蛇群,是測試他們潛伏的意志力。
所以他索性忘記身在何處,拋卻雜念,學着似老僧入定,連呼吸都盡量放緩。
忽略掉對毒蛇的恐懼,和濕冷黏膩蛇皮帶來的觸感,果然輕鬆許多,就連谷中的腥臭味都不再讓人窒息。
眼見山谷中光線漸漸昏暗,上午殘留下的狼屍和人屍漸漸被毒蛇分而食之,正在詫異這些蛇為何會分食死肉,秋暝駟季就聞到一陣奇特的香味。
原本盤旋山谷,大塊朵頤的蛇群,開始躁動起來,最後慢慢朝着同一個方向爬行。
等崖壁上的毒蛇不再,只剩山谷中走在末尾的毒蛇,粗壯男子眼疾手快捉住一條,掰開蛇口,讓毒牙在自己的腿骨兵刃上摩擦。
袁文軒見狀,立即效仿,也示意秋暝駟季學他一樣,“蛇毒一旦見血,在這山谷中,根本無藥可救,大家別被他佔了便宜。”
見眾人紛紛學他一樣,粗壯男子悻悻丟掉手中的毒蛇。
原本被他折騰得半死不活的毒蛇,翻滾了幾下,依舊不管不顧朝着發出香味的地方爬去。
沒有了外來的危險,大家又開始各自防範,只有秋暝駟季和袁文軒背靠背,相互倚仗,被其餘四人帶着恨意地羨艷。
崖上的人似乎已經離開,又或許只是靜靜觀望,直到天色黑盡,山谷中漆黑一遍,都沒再理會山谷下的五人。
谷下的五人,都隔開了安全距離,各自尋了易守難攻的位置,打算熬過這個黑夜。
秋暝駟季和袁文軒默契地輪流休息,趁着夜色,分別填飽肚子。
但肉香還是讓人吐槽,“奶奶的,我們三個合夥去搶不好么?”
他們倆剛剛警覺,崖上突然有人出聲,“今日曆練已完,要搶要殺,明日再說。”
袁文軒聽那邊的三人悻悻低聲抱怨,提醒道:“黑漆漆的,就算你們順利殺了我們,上面也看不到何人所為,如何記分?自然不會讓你們動手。”
秋暝駟季已然猜到,明日應該就是最殘酷的相互殺戮,獲勝者出。
但歷練一共三日,明日整整一天,難道還不夠?
這裏的灌木和草叢,經過與狼群的廝殺,和蛇群的蹂躪,早已藏不了人,其中必定還有自己未曾想到的險惡關卡。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其餘三人就躁動起來,相比之下,秋暝駟季和袁文軒佔了極大的便宜。
他倆因為輪流睡得安穩,狀態比其餘三人好上很多。
為了盡量不刺激其餘三人,早在天亮前,他倆就輪流避開,躲在身後,吃完了有些變味的肉塊。
意識到這或許是他們這三日的食物,他們吃得十分儉省,現在每個人尚餘三塊。
粗壯男子果然又開始挑事,“你倆一共得了十二塊肉,分些出來才是正理!”
順利挑起其餘兩人的興緻后,“否則,待會我們三人合夥,先拿你倆開刀!”
這次下崖的十人,都有功夫在身,死去的,吃虧在心態和運氣上。
餘下的五人,不用說,俱是狠人。
可他們等來等去,崖上都沒有動靜,因為昨晚的話,大家反而有了顧忌。
不知道是現在就可以相互廝殺,還是要等到崖上發話再動手才不算逾矩,畢竟簽的條約里,有逾矩者失去資格的約定。
秋暝駟季安靜靠着,保持體力和精力才是最要緊的,要是煉獄這樣好過,孤峰煞和靈境仙子也不會是那樣的語氣和擔憂了。
袁文軒雖然嘴上不饒人,也學他一樣,背靠背在最乾淨處,休養生息。
正午時分,崖上突然有人發話,“一炷香功夫,哨聲起,哨聲止。餓了可搶食,可以血解渴,生死不論。規矩同屠狼,論功行賞!”
五人幾乎同時如芒刺在背,針鋒相對。
秋暝駟季和袁文軒合夥的威力立即顯現,自知此時以一人敵二,是自討苦吃,粗壯男子覺得自己勝算在其餘二人之上,挑了年紀稍長的黑須男子,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