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武當弟子
議事廳內，正有人爭吵，即便站在屋外也能聽見。
“鄭兄，你不是說已經把她殺了嗎！為何這些日子她還活着？”
“這件事情確實奇怪，”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我派去的也是個經驗老到的了，分明說過是親眼看見她死掉的。”
“要不這樣，就由宗兄親自出手如何？”
“我？”另一個略顯尖銳的聲音道：“你讓我對付一個小姑娘？”
“宗兄，這件事情你我合力，你卻什麼都不做，這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哼，鄭老兄，我可是答應過你，以後在籠城，替你出手三次，這還不夠嗎？”
“宗兄，”沉穩之人淡淡道：“這些年你忌憚武當，在籠城不敢出去，那些江湖上的寶貝可都是我替你尋來的，你可千萬別忘記這一點。”
“蘇秀兒不死，翠竹庄我得不到，莊子裏的秘密你也別想找到。”
猶豫片刻，那聲音道：“哼，也罷。這件事情我可以出手，但你一定要記住，幫我找到仙人的秘密，哪怕是將翠竹庄挖地三尺，都得替我找到。”
“這件事情你儘管放心，咱們相處多年，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沉穩的聲音發出輕笑：“說起來，這件事情還是我告訴你的。”
另一個人嗯了一聲：“一直以為百年前仙人庇佑的事情只是傳聞，若不是鄭兄告訴我，我也不會相信。”
“我可是親眼瞧見過蘇家家譜的，那位仙人百年前曾收一位蘇家之女為徒，兩家關係頗深。”
“所以我擔心仙人知曉此事，對我們不利。”
“原來宗兄是顧慮這一點，”一聲冷笑后，沉穩的聲音道：“這點無須擔心，我們家謀奪蘇家產業的時候仙人都沒來，更何況是現在。”
“這我就放心了。”
咚咚咚。
房門被輕輕敲響，屋內，其中一聲音不滿道：“我不是說過，現在不要打擾我嗎？！”
“是我。”鄭公子的聲音響起。
屋內，鄭家大公子嘆息一聲，走至門前，將大門推開。
剛要出聲喝罵，就瞧見一道身影掠過，同時一陣劇痛從自己腳背傳來。
鄭家大公子慘叫一聲，低下頭來，就看到自己腳背上一個明顯的鞋印，整個腳都被踩扁了。
若是透過靴子，能夠看到骨頭和血肉混雜在一起，慘不忍睹。
他摔倒在地上，揚起頭來，這才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同樣倒在地上，痛苦的握着自己的腳踝。
“什麼人！”屋內，另一位腰間佩劍，身穿道袍的男子冷喝一聲，就看見來人好整以暇的坐在主位，手中不知何時端着一杯熱茶。
吹了吹茶湯，張自行心中暗喜，覺得自己眼下的氣勢倒是頗為不錯。
他咳嗽一聲，沒有理會穿着道袍的男人，而是望向倒地的鄭大公子：“這一門踩腳指神功，厲害嗎？”
“你到底是誰？！”鄭大公子驚呼，因為痛楚，臉上滿是汗珠。
“你是江湖捕頭？”穿着道袍的男子單手按着劍柄：“我乃宗駿，想必你聽過我的名字。”
“今日剛聽過，只是想不到能在這裏碰見你，”張自行笑道：“正好，省的我多跑幾趟了。”
宗駿皺眉，劍柄握的更緊了：“你到底想做什麼？”
張自行站起身子：“剛才我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既然你們要殺蘇小姐，所以我來殺你們。”
“你是蘇家派來的？他們給了你多少銀子！”
“反正是你付不起的，
”說著，張自行看向宗駿：“聽說你有武當弟子，正好我也想見識見識。”
宗駿面色終於徹底冷下來：“我看你是真的找死，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江湖捕頭，倒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張自行伸出手指敲擊桌面，施展《彈指琴音》緩緩溫養體內真氣。
“殺了他！”鄭大公子那俊美的臉上浮現猙獰。
話音未落，整個屋子已經盡數被劍光籠罩。
絢爛的劍氣與少陽真氣融為一體，剎那間籠罩了張自行。
張自行此時卻微微蹙眉，顯得極為不滿。
“這就是武當劍法？”一邊說著，他忽的抬起左臂，手肘橫亘，以骨骼架住劍身。
鮮血順着他的傷口低落，露出暗金色的骨骼。
張自行卻面色如常，彷彿受傷的並非自己。
瞧着張自行在漫天劍光里找到了自己的劍，宗駿面色忽變，急忙併攏雙指，化作劍指，刺向張自行雙眸。
只見銀白真氣纏繞，倒好似一條盤蛇一般陰柔詭異。
張自行見狀，急忙後仰。
他身子自椅子中剝離，整個人在空中一折，隨即併攏左拳，朝着劍指砸去。
宗駿心中冷笑，手指周圍的肌膚瞬間流動，化作連綿的波紋，時而塌陷，時而鼓起。
如此異樣，讓張自行心中一跳。
但到了此時，他的拳頭已然無法收住。
剛猛無儔的拳風襲來，卻盡數被宗駿手掌肌膚卸掉，就連力道都在此時偏折，落在了空處。
張自行心中大駭，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跟着拳頭朝側面偏移，而宗駿的劍指儼然落在了眼前。
人在空中，他卻已經無從借力，只能催動木偶勁遍佈周身，一股梅香襲來，聚在了要害。
一指戳中胸口，張自行倒飛出去，看似輕柔的一指，卻彷彿四兩撥千斤一般，將他撞在牆壁上。
咔嚓。
牆壁破裂，爬滿了無數如蜘蛛般的裂縫。
一口鮮血溢出，張自行深吸一口氣，體內淡金色光芒掠過，讓他站穩了腳跟。
“原來你的劍法只是花架子，”他喃喃道：“這才是武當功夫。”
宗駿將腰間的劍隨手丟到一旁，一雙手好似大雁般攤開，一上一下，頓時有風生水起。
銀白真氣在他周身流轉，就連那些墨點都彷彿是流動的，旋轉的，看上去古怪至極。
張自行眯着眼睛，瞧着宗駿雙掌之上的皮膚輕柔轉動，好似液體一般。
但值得注意的是，宗駿除了手掌之外的其他裸露的肌膚都很普通人一樣，毫無怪異變化。
“是專門在雙掌煉‘皮’的武功嗎？”
“此乃武當真傳《清風掌法》，煉的是【綿掌】。”宗駿淡淡道。
說話間，他雙手擺了個攬雀尾，手掌周遭的風流動的愈發快了。
煉“皮”，
【綿掌】。
張自行愈發覺得【人仙】之道實在是有趣到了極點。
隨手抹去嘴邊血跡，他眼眸發亮：“都說少林武當並駕齊驅，那今日便看看是少林的【羅漢骨】厲害，還是武當的【綿掌】厲害。”
說著，張自行左腳一踏，一股怪力迸發，剎那間便好似炮彈般朝着宗駿衝擊而來。
破空聲炸響，周遭的桌椅頃刻間被逼退。
張自行抬起一拳，體內骨骼劈啪作響，好似低吟淺誦。
拳風襲來，夾雜着少陽真氣。
只有一重的《悲恨篇》被全力催動，卻也威勢逼人。
宗駿雙掌一抹，腳下忽的踏出太極，整個人在這拳風之中遊走，飄若驚鴻。
他時而轉動手腕，時而張開五指，似是在輕柔麵糰。
那強橫的勁風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溫柔且舒緩。
拳頭落下，宗駿左掌貼住，周遭墨點靜靜流淌，讓張自行不由自主的再度朝着側面滑去。
卡擦擦。
刺耳的骨骼嘶鳴聲響起，竟是張自行硬生生扭轉身形，擺脫了慣性。
強悍的骨骼在此時發出哀鳴。
他大喝一聲，上半身宛若折斷一般，旋即兩拳齊出，正是羅漢拳中的一式“降龍伏虎”。
宗駿倒吸一口涼氣，面色微白，顯然沒有料到，張自行竟然對自己如此狠辣，強行扭轉身體。
瞪大雙眼，宗駿急忙招架。
眼睜睜看着可怕的拳頭一上一下打來，一拳落在腹部，一拳勉強落在了掌心。
掌心處，他的肌膚好似化作一道漩渦，不斷的吸納力道。
可宗駿的腹部脆弱，只是一拳便打的他口噴鮮血。
但他依然立在原地。
漩渦傳來的吸力，讓他沒有被怪力轟飛。
張自行見狀，一腳踏在宗駿兩隻腳之間，在地面踏出深刻的鞋印。
他反客為主，欺近了宗駿，一隻手臂暴漲，猛地抓住宗駿肩頭。
宗駿急忙施展武當掌法，將張自行擺弄的如同醉酒般，跌跌撞撞。
但張自行死死抓住宗駿肩頭，就是不鬆手。
只聽宗駿凄慘的嘶吼一聲，肩頭骨骼破裂，卻是先行倒在地上。
“你若是將【柔掌】練至全身，我不是你對手。”
看着跪地哀嚎的宗駿，張自行不無遺憾道。
宗駿聞言，心中更是惱怒。
區區江湖捕頭有什麼資格評論自己？
若不是武當嫌棄自己資質差悟性低，現如今又怎麼可能是這般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