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列車
王旭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這個鬍子拉碴的大叔,已經盯着他和女朋友半個小時了。
要不是因為在火車上,他都想拉着女朋友跑走。
對面那個男人看不出多大,穿着寬鬆的短T、短褲,額前的頭髮快遮住眼睛,鬍子一看就好多天沒刮,要不是衣服乾淨整潔,真像是個乞丐。
幾十分鐘前,他放下手機,然後就一直盯着自己女朋友這邊。
這可是他新交的女朋友,好不容易約出來旅遊的。
他可得看好了,這猥瑣大叔可別對自己女朋友有什麼非分之想。
……
於晨根本沒意識到,有個人在警惕地看着自己。
他盯着車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才真實地感覺到自己在火車上。
出行前的一幕幕還在他的腦海里混亂成一片。
那個東西,真的能找到嗎?
自己的病,真的能治好嗎?
這次出門,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他又拿起手機,沒有消息提醒,這可真是個壞消息啊。
出門前他在論壇里說需要一個同伴,沒收到任何回復。
這次去邊境會出現什麼情況,他還不清楚,一個人去很危險,火車停了再找人,估計會錯過時間,如果找不到他要的東西,這一趟就白來了。
想到這些,於晨心中很煩躁,他把手機放回口袋,抬頭看着火車上來來往往的人。
這趟火車,要走三天兩夜,雖然是硬座,人依舊很多。
網上都說想要去西北邊境,這趟車的沿途風光最值得觀看,所以很多去邊境的人,都會優先選擇這趟車。
跟這些跑去旅遊的人不同,如果於晨的錢包里有足夠的錢,他絕對會優先選擇機票,他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欣賞風景。
“快看外面!”
坐在於晨對面的女生,站起來扯着自己男朋友的袖子往外邊看。
火車上的人紛紛往窗外看去。
還沒等於晨看清,旁邊的大媽,已經擠開於晨,拿着手機在窗戶上拍了起來。
窗外是大片連綿的草原,成群的黑氂牛和白色的羊群混在一起,一幅壯麗的草原油畫,展現在所有人眼前。
已經進入邊境了。
本來夏天就熱,大媽幾乎壓在於晨身上,舉着相機拍個不停,看樣子一時半會也拍不完,於晨抽出自己的胳膊,起身向車尾走去。
無煙車廂對他來說真是折磨,這一路上,他都是去最後一節車廂,躲在廁所里偷偷抽。
這會每個車廂門口,都擠着很多人,在車窗上拍照。
最後一節車廂里人挺少的,這也是於晨選擇這邊廁所的原因,每次過來廁所都是空的。
進廁所前,於晨看見車門邊,只有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着藍色衝鋒衣,舉着手機好像是在拍視頻。
不知道為什麼,於晨感覺這人他好像在哪見過。
這會火車已經進入西北邊境了,明天中午就進站,組隊的人還沒着落,於晨又拿着手機發佈了一條組隊消息。
從廁所出來,門口那個男生還在那,舉着手機。
閑着無聊,於晨也不打算回去跟大媽擠。
想了想,他走到車門邊上。
男生的手機里,鏡頭正對準草原上一匹奔跑的駿馬,撒開了在草原上奔跑的馬,看上去可真自由。
“大哥,哪的人啊?”
於晨摸出一根煙遞過去,男生沒有回頭,
依舊穩穩的舉着手機。
“稍等一下。”
幾十秒鐘后,男生轉過頭,看了眼於晨手中的煙,搖了搖頭。
“我不抽煙。”說完又低着頭看手機,“你剛問啥?”
背影看不出男生的年紀,看臉男生頂多十六七歲,皮膚白皙,五官端正,娃娃臉配着透明框眼鏡,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於晨也沒想到,這人這麼年輕,鬼使神差的摸出口袋裏買煙送的棒棒糖,遞給面前的人。
男生看見於晨手中的糖,打量了下於晨,笑着道,“哥們,我二十二了,應該沒比你小几歲。”
嘴上這樣說,他還是伸手接過糖,撕開糖紙,放進嘴裏。
於晨笑了笑,也沒有不好意思,把玩着手機,“順手,你看着挺小。我24,北江來的,南市,你呢?”
“24啊,”男生有點吃驚,“我也是北江的,衢市。”
“我剛看你背影,感覺有點眼熟,以為是認識的人,就過來看看。”
“哥們,你這搭訕的套路有點老套啊。”
“還行吧,我叫於晨,你呢?”
“文子鴆。”
“咱們都是北江的,也算有緣,你一個人來的?”
“和朋友一起,來旅遊的,邊境那邊環境挺差的,兩個人一起,能有個照應。你一個人嗎?”
“嗯,臨時出發的,沒約到人。”
“要一起嗎?多一個人也沒什麼影響。”
於晨想了想,沒回答他,打開手機。
“加個好友吧,我要約人一起的話聯繫你。”
文子鴆也沒多想,剛拿出手機,隔壁車廂突然傳出一聲尖叫。
緊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叫喊聲,咒罵聲。
兩人對視一眼,收起手機,向隔壁車廂走去。
文子鴆靠近過道,走得快,擠在人群前面。
大家都被聲音吸引,於晨落後一步,一時也擠不過人群,落在最後。
聲音嘈雜,接連隔壁幾個車廂,都斷斷續續的傳出尖叫聲。
於晨還沒走過去,身後也響起一聲尖叫,刺耳的女聲,幾乎貼着於晨的後背。
回頭只見一個女生,蹲在火車座椅上,靠在車窗的角落裏,瑟瑟發抖,看着不遠處的座椅。
女生離於晨只有幾個座椅的距離,他兩步快走到女生身邊。
“怎麼回事?”
女生的聲音有點發抖,指着座椅下邊說道,“我也不知道,一個黑影鑽過去了。”
她本來就膽小,還喜歡看恐怖小說,剛正看得起興呢,就聽見隔壁車的尖叫聲,沒敢過去湊熱鬧,沒想到坐在座位上,轉頭就看見一個黑影,從過道鑽進了座椅下邊。
聽見兩人對話,人群逐漸聚攏過來。
於晨慢慢走近女生指的座椅,掀開座椅墊。
座椅和座椅下邊,什麼都沒有。
從這個座位到車尾,這會都沒人坐着,只有零零散散幾個座椅上,放着衣服和背包。
於晨想接着往前看看,有人從背後拉住他。
轉身看見文子鴆,於晨問道,“那邊什麼情況?”
“好像是什麼嚙齒類的小動物,很多隻,不知道怎麼進到車廂的,到處跑。”
“老鼠?”
“沒看清,跑挺快的,這邊也有嗎?”
“應該有一隻,我去看看。”
說完於晨往女生說的方向走去,一排一排的檢查座椅下邊。
文子鴆跟在他身後,好奇的人群也跟着兩人,往車尾靠攏。
快到最後一排的時候,於晨聽見左側座位下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彎腰準備掀起坐墊時,文子鴆在身後大喊一聲,“小心!”
感覺到右側一陣風,於晨知道有東西過來了,速度還不慢,他向左側身,沒躲過去,黑影直直向他臉上衝過來。
他抬起右手想要阻擋一下,黑影直接咬在他胳膊上。
身後的人群驚呼起來,往後退去。
於晨抬起手,看清是一隻黑色大老鼠,猩紅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這隻黑鼠不像普通老鼠,大小和成年貓差不多,有一對詭異的黑色翅膀,像是節肢類昆蟲的翅膀。
黑鼠緊緊地咬住於晨的手臂,於晨感覺它是在吸血。
他甩了下右手,沒甩掉。
文子鴆見狀想過來幫他,於晨左側座椅下邊窸窸窣窣的地方,又衝出來一隻黑鼠,直直衝於晨掠過來。
文子鴆立馬拿起座椅上的背包砸過去,黑鼠轉頭向他飛過去。
旁邊的人群,見狀都尖叫着散開。
於晨沒在身上摸到趁手的武器,拿起左邊桌子上放着的一個大容量保溫杯,應該是裝一升水那種。
保溫杯砸向右臂的一瞬間,黑鼠像是感應到危機,鬆口往後飛走了。
文子鴆那邊正和另一隻黑鼠纏鬥在一起,於晨也來不及想這是什麼物種。
拿起保溫杯,用力砸向文子鴆身邊那隻黑鼠。
一聲悶響,黑鼠被砸到地上,發出吱吱的刺耳聲音。
另一隻黑鼠聽見這聲音,猛地向文子鴆衝過去。
於晨一驚,趕忙尋找其他東西,上車前的安檢也不是白做的,除了行李和包,沒有任何有攻擊性的東西能用。
他只好從貨架上拿了個小行李箱。
“那是我的箱子!”人群中一個穿襯衣的男人喊道。
於晨沒理他,手中的箱子已經脫手,向文子鴆砸去。
“讓開!”
文子鴆聽見聲音,向後躲開,箱子擦着他的胳膊砸中黑鼠的翅膀。
黑鼠被砸倒在地。
兩隻黑鼠一起發出高頻的吱吱聲,惹人心煩。
於晨往黑鼠邊走去,想看清到底是個什麼物種,遠遠瞥見文子鴆左手什麼東西有反光,-他走過去時,已經收起來了。
剛剛退到車門邊上的人群,已經圍了過來,都在研究探討着黑鼠。
“這什麼動物?”
“不知道啊,老鼠嗎?”
“這麼大的老鼠嗎?”
“應該不是吧,這翅膀好噁心啊!”
“還會咬人,不會是什麼變異動物吧?”
“看它們的眼睛,這紅色,有點瘮人。”
“……”
於晨走到文子鴆身邊,問他,“沒事吧?”
“我沒事,你的胳膊,要不要處理一下?”
“沒事,一會吧,隔壁幾個車廂也是這東西?”
“嗯,在那邊沒咬人,到處亂竄。”
“去看看。”
“這兩隻怎麼辦?”
於晨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拿起剛剛那個行李箱,這箱子還挺結實。
“那是我的箱子!嘔!”
襯衣男看見於晨沒有絲毫猶豫,用自己的箱子砸死了兩隻黑鼠。
“你是不是有病啊!你這砸完我還怎麼用?”
旁邊人群看見這一幕,紛紛噁心的散開。
文子鴆也轉開頭,往隔壁車廂看去。
於晨像沒事人一樣,從口袋拿出一包濕紙巾,抽出一張,擦了擦手。
走到襯衣男身邊,把剩下的濕紙巾扔給他,“擦擦吧。”
然後頭也不回的往隔壁車廂走。
襯衣男罵罵咧咧,伸手想去拽於晨。
“你賠我箱子!不然別想走!”
於晨閃身躲開,沒回頭,“老子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