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艾沫醒來的時候,映入她眼裏的是一片模糊的、淡潔的白色。她無力的轉動着脖頸觀察着這個陌生的環境。
空蕩的病房裏闃無人聲,靜的甚至可以讓她聽見自己那微弱的心跳聲,除此之外便是檢測儀中傳來的“滴答”聲,那不規律的節奏雖然可以證明她還活着。但病房裏那些繁雜難辨的儀器則讓她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曾在這裏,經歷過生死。
艾沫克服着身體的虛弱,緩緩地移步到窗邊。模糊的天空一片灰色,悶燥的空氣中傳遞着種種不安與衝動。整個世界的情緒都像是被壓抑了太久而在尋求釋放的方式。好似一個深邃難解的秘密,恰巧種在了一個純真無邪的孩子心裏,欲藏匿卻按捺不住、欲傾訴又無人相信,讓他不知所措。
艾沫的腦子從蘇醒時的一片空白漸漸的湧進了一些記憶,零零碎碎的拼湊在一起,分不清主次和輕重,辨不出陌生與熟悉,一張張的像膠片一樣在眼前閃過然後又沒有次序的扎進了心底......“
“你終於醒了?”在艾沫整理思緒的時候,屋子裏悄然的進來了一個女人,神情淡然的既像是在問候又像是在盤查的盯着自己。
艾沫從剛剛恢復的零碎記憶中搜尋着這個女人的信息。樣子很深刻,深刻到讓自己原本還微弱的心跳瞬間恢復了強烈的跳動。可是她即便再努力,卻還是想不起她與自己的關係。於是,只能含蓄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女人看到艾沫的反應后表情顯得有些驚訝,但很快的又恢復到剛進來時的樣子。
“我可以進來吧?”,沒等艾沫回復,女人便已將門輕輕的關上然後鎖住。然後徑直的走到艾沫身邊,不同的是她沒有看向窗外,而是慢慢的、仔細的打量着艾沫,眼神中透着一股寒意。直到看的艾沫有些不所適從,她才將目光移到窗外,一言不發的看着天空,似乎陷入了沉思。
“你…認識我?”艾沫打破了沉默又尷尬的局面,小心的詢問着這個能讓自己心跳加速的女人。
“哪個你?之前的還是現在的?”女人終於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艾沫聽不懂女人話里的意思,所以一時語塞。女人收起笑容,目光從窗外收回到艾沫的身上,輕嘆着“以前的你我了解的不夠深,但現在的你我應該很熟悉。”女人說話的時候臉上佈滿了憂傷。
艾沫現在至少可以確定這個女人不但認識自己,而且還很熟。因為沒有哪個正常人會莫名其妙的跑到一個陌生人的病房裏兀自抒發感情。
“你能告訴我,我到底怎麼了嗎?”。艾沫見女人沒有要再開口的意思便只好主動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原來你心壞了...”女人看着艾沫頓了一下后,釋然的嘆了口氣道“現在變好了。”
聽了女人的話后,艾沫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心臟的位置,才發現胸前纏着的一條條繃帶“哦,原來是心臟病啊,看樣子病的還很嚴重吧...”艾沫看了看屋子裏繁雜難辨的醫療器械。
“不輕。”女人每句話說的都不冷不淡,讓艾沫難受至極。
“你能...跟我講講之前的事情嗎?”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女人盯着艾沫,眼神中帶着質疑。
“記得一些,但都是亂的。有些很清楚,有些很模糊。所以...請幫幫我吧。”艾沫的態度很誠懇。
“比如呢?哪些很清楚?”女人的語氣比之前稍微的急了一些。
“比如你,記得就很清楚!”艾沫的話讓女人百感交集,眼睛裏也瞬間飽含淚水。她將頭別向窗外,用手偷偷勾掉臉上的眼淚。艾沫見此情景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輕輕的撫了撫對方的背部以示安慰。
女人平復了一下情緒淡然的笑了笑“對不起啊,失態了。”
“我沒事啊,只是你...還好吧?”艾沫拉着女人緩慢的坐在沙發上。“那你可以給我講講之前的事么。我腦子真的亂死了,幫幫我吧,好么?”艾沫可憐的向女人懇求着。
“現在不是挺好的嗎,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你過得去嗎?”艾沫的話很鋒利,問的女人一時語塞,緊接着不等女人做出任何回復,艾沫便又說道“過得去,你就不會來看我了,我說的沒錯吧?”
女人如鯁在喉,只好默不作聲地認可了艾沫的話。
“改天吧,你媽媽快來了。我得走了。”女人看了一下表后便起身小心的將艾沫扶到床上。艾沫已經習慣了自己這種對所有事都不明所以的狀態,所以也就沒再說什麼。
女人為艾沫把被子蓋好,然後鄭重的說道:“我會把之前的一切都告訴你,但你要保證,不能告訴任何人我來過!尤其是你媽媽。”艾沫認真的點了點頭,女人得到對方的承諾后便轉身走向門口。
“至少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啊。”艾沫叫住即將要離開的女人。
女人背對着艾沫佇立了片刻后擲地有聲的回答道:“我叫美安。”然後便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