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尖黑松露

腳尖黑松露

紅星鎮,花省和月省的兩省交界處,距離濱海城市763公里。

再往前走就是三條重要高速的交匯處,收費站入口處依次停放着一排排的大車,足足有兩三公里。因為高速對貨車部分時段限行的緣故,很多大車司機就停下來在這裏休息,等待不限行時間的到來,順便吃飽喝足。

一條大道,兩側鱗次櫛比的沿街門頭。清一色的食宿酒店,其中也夾雜着一些修車的營生。

大部分房子會在門口處凸出來一個玻璃房子,上面隱約的可以看到“乾洗、按…….”

大部分的字體都已經隨着一次次的精神文明建設不斷脫落了。

來往的大貨車絡繹不絕,盛夏中午的烈陽炙烤着大地,兩側的店家老闆無精打採在門口的陰涼處打着瞌睡。門口的停車就餐的牌子上落滿了蒼蠅,大車經過帶起一陣風來,蒼蠅就驚慌失措的一陣亂飛。

兩省交界處,往往合理的存在着一些豐富大車司機娛樂生活的營生,這些年,原來的三不管的地帶,漸漸地失去了它往日的繁華。

沒跑過大車的人,很難理解大車司機的艱辛。有時候要連續跑上十幾個小時不能停,這毫無疑問需要高強度的注意力和良好的體力儲備,有時候,對抗疲勞的精神狀態也是很有必要的。

“老闆,熟客,一會給安排個房間休息一下唄。”

一名大車司機一遍用餐巾車擦着嘴巴,一遍把錢放到吧枱上,悄聲的問道。

老闆頭也沒抬,快速的找零。

“菜花炒肉,香辣豬蹄,一瓶冰啤酒,兩碗米飯,收100,找你43。”

大車司機有些不悅的說道:“老闆,都是長跑這個道的,都懂,錢少不了給安排個唄。”

老闆聽着大車司機蹩腳的普通話,抬起頭看了看大車司機,又低下了頭。

“兄弟,不用套近乎,熟客?十年前生客也行,有錢不賺王八蛋,現在相當王八蛋也當不了咯。”

大車司機悻悻的拿起了吧枱上的零錢,然後晃蕩着走回了大車。

“老闆,買下單。”靠近吧枱的一桌兩人也是酒足飯飽,跟剛才那個大車司機不同的是,這兩人喝了得有一箱多啤酒。

“168,發票給你開240可以不?”老闆訕訕的笑着回道。

“哦,謝謝啦。”年齡大一點的一遍剔着牙,一遍無精打採的看着窗外。

年輕的則是津津有味的抽着一根飯後煙,饒有興趣的看着角落裏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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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裏,一張桌子上擺着四瓶幾乎快要喝乾凈的白酒,一老一少,年輕的早已經喝的不省人事,臉色蒼白,雙眼迷離的趴在桌子上,嘴角上卻是掛着一絲笑意。

年老的手已經不聽使喚了,努力的用筷子去夾盤子裏僅剩的一顆花生米,別說夾起來,就看他臉上的醉意,筷子能碰到花生米都是不可能的事。

六月的天,孩子的臉。

剛剛還是烈陽肆無忌憚的炙烤的紅星鎮,此刻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首先落下雨點打在柏油國道上迅速被燙干,又有一部分落在一邊鄉道土路上的粉塵里,噗的一聲消失其中。

不一會柏油路上就開始有了積水,來來往往的大車飛馳而過濺起一陣陣水花,飛速的打向路邊房子的玻璃上,周邊的土路上已經開始變得泥濘起來。

“老闆,盛世不再啊!”年齡大一點的司機嘆息着望着窗外,回憶着什麼,眼神里放出了微弱的光芒。

老闆搖了搖頭,把上一桌的剩菜倒進了垃圾桶。

吱.......呀一聲,飯館的門被推開了,外面濕漉漉的空氣帶着一絲香氣,飄了進來。

正在收拾桌子的老闆聽見門開,迅速升起一臉的笑,抬起頭來。

一個衣服濕透了得女人焦急的走了進來,薄薄的絲料的上衣緊緊的貼在身上,那包裹一對峰巒的黑色內飾明顯的露出了輪廓。修長的小腿已經濕透了,肉色的絲襪也變得立體起來,充滿了彈性和生命力。已經濕透高跟涼鞋上若隱若現美甲珠圓玉潤,上面的幾個小泥點,像是蛋糕上的黑松露,隨意的散落着。

老闆頓了頓,看了看角落裏的兩個人,又低下頭繼續擦起桌子。

凝望着窗外,還沉醉在回憶里的大車司機,忽然像是丟了魂魄一樣,他絲毫不顧忌的,貪婪的盯着剛進門的女人,她的筆尖上晶瑩剔透的,是汗珠或者是雨水。年輕的猛地吸了一口煙,剛吐出去,又再次對着空氣吸了回來。似乎那空氣中濕漉漉的香氣,也一併沁入了肺腑,頓時手足無措的他咳嗽起來。

女人擦了擦臉上水,對着老闆笑了笑,溫柔的說道:“劉哥,又麻煩您了。”

老闆像是觸電了一樣,哆嗦了一下,用低到自己幾乎都聽不見的聲音回道:“不,不,嗨,咳,不麻煩。”

“快點收拾完桌子,滾后廚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老闆娘惡狠狠地出現在了吧枱,她扭曲着臉瞪着一切,像一隻散了光的鬥雞。

似乎早已司空見慣,女人並沒有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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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徑直向角落走去。

“老汪,小於,你倆又喝多了,趕緊起來回廠子,不然咱們這批板材就都泡了!”

女人雖然着急,但是依然柔聲細語的對已經醉酒的兩人說著。

她細心的用紙巾給已經醉酒的年輕人擦了擦臉,又對着全身心參與夾花生米運動的老汪說了幾句。

再確認二人確實醉的不省人事之後,她嘆了口氣,從桌上拿起了叉車的鑰匙,對着老闆說道:“劉哥,飯錢酒錢記我賬上,讓他們在這裏休息吧。本來今天也說的讓他們休息,誰知下起了大雨。”

老闆默默的點了點頭。

女人麻利的挽了挽頭髮,出了門,徑直走上叉車,打火,啟動,衝進了雨中。

年齡大的大車司機和抽煙的年輕司機像是丟了魂一樣,眼睛死死的盯着外面的雨。

直至女人開着叉車消失在雨中。

“真大,真好。”年齡大的大車司機喃喃自語道。

“是,是,大哥,真大,真好。”抽煙的年輕司機附和道。

收拾完桌子的老闆往後廚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什麼大,什麼好?”

“叉車”

“叉車”

二人同時說道。

老闆哈哈大笑道:“還得是娟姐,墮落街的頭牌。”

年齡大的司機不敢置信的站了起來,快速的走上前,拉着老闆的手說道:“娟姐?”

老闆一臉春意的回道:“除了娟姐,誰還能過了這麼多年依然迷死人,哼!別的女人早就變成黃臉婆了!”

說完快速的跑到了后廚。

老闆娘氣鼓鼓的說道:“男人沒一個好玩意,這妖精也活該去死。”

“開兩間房,我們要休息。”年齡大的司機大聲的對老闆娘說道。

“兩個大男人,開什麼兩間房,哼!”老闆娘氣還沒消。

“老朱的兄弟,給個面子,今天老子高興,哪也不去了。”

老闆娘狐疑的看了看大車司機問道:“什麼老朱?”

“朱三皮”

老闆娘點了點頭。

“老價錢,最近查的嚴,都去後院。”說完對着廚房喊了一嗓子。

“劉茂茂,帶客人休息,老家來的。”

年輕的大車司機,還沉醉在空氣里的香煙味里,猛地問道:

“大哥,誰是娟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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