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前朝事
夜幕降臨,駙馬在御書房外左右徘徊,見蘇公公出來,駙馬迫不及待地上前,問道:“公公,皇上怎麼說?”
“皇上的意思是,天色已晚,明日再議。”
駙馬從袖子裏摸索出幾根金條放在蘇公公手中:“煩請公公告知一二。”
公公推掉金條,嘆了聲說:“駙馬,這可不行,咋家活到這歲數了,這點道理還是懂的,咋家若知道,自會告知,駙馬請回吧。”
宮殿內,皇帝背靠在床榻上,緩緩道:“罷了,皇姐胡鬧,駙馬也跟着她胡來,李太傅身犯謀逆之罪,非殺不可,既然皇姐憐憫那孩子,就留下吧。”
“是,皇上。”蘇公公恭敬道。
不久后,皇帝病危,朝廷動亂,奸臣當道,崔丞相擁護二皇子,二皇子陰險狡詐,刺殺太子得手后,領兵闖宮。
“皇上,二皇子謀反。”宮中內侍來報。
幸虧有杜將軍守住宮門,和駙馬裏應外合,最終才能守住皇宮。
崔丞相先是誤導皇帝殺了李太傅,再是助二皇子殺了幾個兄弟,最後皇帝被駙馬告知實情,勃然大怒,鮮血湧上心頭,昏迷幾日,醒來,便要擬旨。
“小蘇子,筆墨紙硯伺候。”
蘇公公急忙為皇帝遞上筆墨紙硯,只聽皇帝道:“崔丞相隱藏的夠深啊,可憐李太傅竟是被冤枉的,這大好河山,還有擁戴朕的百姓,朕絕不會讓它落在奸人手裏。”
皇帝將這皇位傳給了最小的兒子蕭軒輝,並囑咐長公主輔佐他,杜將軍領兵與二皇子在宮門外大戰,死傷無數,將軍勝,奉命擁立九皇子為新皇,崔丞相等奸臣逆黨皆被大軍捉拿,押入大牢,即日處斬。
然,在此次刀光血影的大戰後,百姓的生活慢慢的變穩定,可年僅十三歲的李瑾御卻不能幸免於難。
城郊的小樹林裏,三個黑衣人正在搜查旁邊的樹叢,其中一個黑衣首領吩咐道:“丞相大人可吩咐了,李太傅的兒子雖小,但是留着以後必定是個禍患,務必斬草除根,若是任務沒完成,小心你們的腦袋。”
“是。”另外兩個黑衣人異口同聲道。
這片樹林雖不大,但是雜草叢生,是個適合躲藏的好場所。
此時,李瑾御正躲在他們前方不遠處草叢和樹枝掩映的陰影處,聽到他們的話,他不由得退後一步,正好踩到了腳下的樹枝,樹枝斷裂,發出聲響。
恰巧一個黑衣人聽到了,用手指向他躲藏的地方,敏捷地向前搜查:“快,在那。”
他心裏一驚,儘管知道自己沒辦法逃離黑衣人的魔爪,還是盡自己全力逃跑,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活下來,身上背負着血海深仇,既要為親人報仇,也要為鄰居家的妹妹留下一條性命,才能再次相見。
一個黑衣人正彎弓搭箭,箭頭瞄準后,咻的一聲,正中他的左腿。
“啊――”他痛得驚呼。
另一個黑衣人瞬間移動到草叢側邊,眼睛微眯,察覺到他欲逃跑的動作,手中的箭快速射出,恰巧射中距離他胸口很近的部位。
他不顧疼痛,向前挪動,躲進了草叢裏,卻不料草叢后是獵人佈下的捉拿獵物的陷阱,他猝不及防的掉了進去。
他正暗自慶幸陷阱下沒有機關暗器,卻見不遠處一條青綠色的蛇彎蜒向他的方向爬行而來,他的腦海里飛快地冒出父親曾教過他的話:“蛇打七寸,致死方休。”
他目光堅定,動作迅速,用力捏住蛇的七寸,直至蛇死去,才悄悄鬆了一口氣,只是洞太深,他沒辦法爬出去,只得在洞裏待着。
他用手快速拔出刺入胸口下方的那支箭,箭閃着亮光,箭尖只沾染了一小部分血,並未傷及要害。
他將另一隻手探到衣服裏層摸索出一枚玉佩來,丟掉箭,他的手指輕輕的描繪着玉佩上的“秋”字,心裏複雜的情緒翻湧着,他苦澀一笑,原是這枚玉佩救了他一命。
洞外樹林中,又一黑衣人找到首領:“主子說皇上有令,留下李太傅獨子性命,主子令,斬草除根,一刻不能緩。”
“謹遵主子命令,那逆臣之子已被箭射中,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你只管向主子稟報,任務已完成。”
“是。”那下屬即刻離去,打算回府稟告崔丞相。
洞裏漆黑一片,他竟不知已經到了深夜,夜裏下起了大雨,雨水從樹頂沖涮而下,樹葉上的雨滴匯聚成水流流入洞裏。
他剛開始還會感覺到渾身冰冷,後來既沒有了肚子飢腸轆轆的感覺,也沒有了左腿中箭的疼痛感,也沒有了被大雨淋濕全身的黏糊感,許是感官早已麻木,他已然沒有了知覺。
黑衣人在林子裏久久尋覓不見他的身影,加上大雨天不喜在外奔波,早早就回到府里復命,豈料他們剛進入府邸,就被躲在暗中的侍衛斬殺。
夜裏靜悄悄的,月亮姐姐將周身銀白的光灑落在庭院裏,在舒適的躺椅上睡着的宋兮秋周圍綠色的光漸漸消失,轉而被銀白月光代替。
彷彿是被塵世情感牽擾的仙女降凡,她眉宇間隱隱露出愁容,又似乎被月亮姐姐安撫,皺起的眉恢復如常,只是嘴裏隱隱約約念着挂念之人的名字。
城外駐紮茶館內,隨軍大臣和領隊將軍們正歡聚一堂,把酒言歡,討論着殺敵的痛快,勝利大捷的歡暢和保家衛國的不易。
邱將軍首先站起來向大家敬酒,謙謹着道:“此次多虧杜老前輩指點,末將才能如此快將蠻敵打得退居境外,向我朝遞了投降書,末將向杜老前輩敬一杯。”言罷舉杯。
杜老將軍也不含蓄,直言了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啊,杜將軍過謙了,此次大捷正是因為有你這樣驍勇善戰的人才能一舉拿下敵軍首領,當然還有眾位將領的足智多謀,杜某佩服,望諸位合力擁護皇上統理天下,杜某敬諸位一杯。”
話落,全體舉杯合飲。
不同於屋內的熱鬧,庭院裏靜悄悄的,任月色籠罩全部光華。
黑色的衣袍用金絲線綉着龍圖騰,身穿此衣的男子面容俊秀,金冠束髮,渾身散發出的氣場不怒自威,令人不由生出敬仰之情。
他臉上淡然無波,環視着走廊的一切,步伐沉穩地向前走着。
待走到庭院裏時,遠遠就看到屋頂上正穩穩放着兩壇酒,一壇已開封,而另一壇未動。
酒罈子裏飄出來的香氣清純四溢,難掩佳釀天成,此等美酒又怎會不合飲酒人的心意,顯然是酒的主人因着心裏藏着事,飲酒難免不能盡興,而冷落了那兩壇酒。
月光淡淡灑落在一襲白衣上,身着淺絲紋理白衣的男子,一頭青絲隨意的用藍色的髮帶束着,通身氣質仿若不曾沾染纖塵。
他正平躺在屋頂上,閉着雙眼假寐,嘴角掛着淡淡的不易察覺的笑,給他平添了幾分儒雅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