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雲崇,雲山
身為同輩中最傑出的一位皇子,加緣是上過雲嵐山的。而眼前的山峰,正是雲嵐宗的大本營所在地——雲嵐山。
“這玉符中所留的信息竟然有雲嵐山,難道那位前輩是雲嵐宗之人?”加緣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雲嵐宗斗王留下的靈魂印記,極有可能牽扯到雲嵐宗的一些秘辛。他一旦牽扯其中,便有可能影響到加氏一族和雲嵐宗之間的關係,造成一定的變亂。
雖說身為主角,加緣並不懼怕任何變亂,因為主角將是一切變亂的最終獲益者。
但加緣不是單純的穿越式主角,他在穿越之初便融合了原加緣的所有情感。而原加緣對加瑪帝國、對加氏一族自然是一片赤誠之心,導致如今的加緣亦是如此。
加緣不希望自己的崛起像某些主角一般給家族帶來危機,即使這種危機是暫時性的。為了避免這個問題,他寧可崛起得緩慢一些。但他的時間又很有限,如何把握,當真很有難度。
心中考慮着這些問題,加緣的腳步卻沒停。沿着石階緩步而上,耳邊漸漸傳來了劍鳴之聲。不到片刻,加緣便行到了一座巨大的廣場之上,近千名身着月白衣袍的青少年揮舞長劍,練習着劍法。
加緣正欲觀看劍法,眼前的景象突然模糊起來。一息過後,眼前景象再度恢復了清晰,但原本巨大的廣場卻變成了山崖之頂,四周雲霧繚繞,宛如仙境一般。
崖頂較為規整,近乎一處圓形平台,只有正前方凸出一塊丈許見方的黑色岩石,一人負手立於岩石之上,從其背影可以看出是一名身材魁偉的男子。
“見過前輩。”加緣躬身行了一禮。
“小友,你來得何其遲也!”男子轉過身,是一名年若四十的中年男子,容貌頗為俊雅。中年男子隨意地回了一禮,便是洒脫地道:“小友請坐,老夫時間不多,就不客套了。”隨即一揮手,兩個蒲團分別出現在兩人身前,接着便彎身坐在蒲團之上。
加緣也不廢話,直接坐在蒲團之上。他知道,重頭戲要來了。
“老夫雲崇,師從雲嵐宗第七代宗主。老夫天賦不足,愧對恩師,修行四十載方踏入斗王之境。”話雖說得謙遜,但看其高昂的頭顱,顯然對於自己的成績甚是得意。
聽得對方的話,加緣第一時間便相信了對方的身份,畢竟雲嵐宗宗主親傳弟子的身份過於顯眼,若要騙人就不該編這種辨識度過高的身份。
然而看着雲崇的表情,加緣卻有些無奈。作為三刷斗破的老書友,對於四十多歲方才到達斗王還很是驕傲的雲崇,他實在是找不到認同之感。
畢竟蕭炎在這個年紀已經差不多成為斗帝了。還有那個幽泉,人家可不是遠古種族出身,達到斗王時卻不到十七。你一個接近四十七歲的斗王,究竟哪來的自豪感?
當然了,加緣也知道,加瑪帝國如今的斗王強者們,大多都是六十歲以上才晉陞斗王的。再加上情商還不是負數,加緣立即強迫自己,做出了一個還算標準的仰慕與欣羨並存的表情來配合雲崇。
做好了心理建設並準備恭維一番的加緣剛要開口,雲崇卻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至於為何會落得如今這步田地,小友請看吧。”言罷衣袖一揮,在加緣身前便出現了一面三尺見方的鏡子,鏡中似有人影閃動。
一息之後,人影清晰起來,正是雲崇。顯然雲崇是要以影像的形式將發生的事情告知加緣了。
“嗚。”一道帶着怒意的嗥叫之聲從鏡中傳出,加緣仔細一看,竟是一匹通體雪白唯獨四爪包裹着紅毛的狼形魔獸。
“這是六階魔獸,踏焰雪狼。”一旁的雲崇做着解說。
踏焰雪狼四足移動得並不快,身軀卻是向著前方疾奔而過,似乎在追着什麼東西。
畫面順着踏焰雪狼的視線延伸而出,兩道舞動着雙翼的月白色身影向著遠方疾飛,顯然是在逃命。
“這是,兩名斗王?”加緣猜測着,若是兩者中有一人是斗皇,當不會逃得如此狼狽。
“正是老夫和我那位師弟,雲山。”一旁的雲崇聲音有些黯然。
有了鏡中的影像以及雲崇的介紹,再結合雲崇如今的處境,加緣已經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不禁心中一嘆,“果然,是個燙手的山芋啊。”
“師兄,不能再逃了,我們和這孽畜拼了吧。”飛在前方的人影對着身後的人影叫道。雖說他飛在前面,但從他那已經有些暗淡的雙翼可以看出,此人已經有些力竭。而他身後之人雙翼還很是耀眼,似乎猶有餘力,之所以飛在後面,顯然是為了掩護前者。
無需猜測,這說話之人當是雲嵐宗的上一任宗主雲山,而另一人自然是他的師兄、留下這道影像的前輩——雲崇了。
“也好。師弟,一會兒我先出手,爭取與這孽畜僵持住。你再用隕殺偷襲於它,就算殺不了它,也要重創於它,那樣我們逃生的希望就能多上幾分。”雲崇略一思索便道。
“師兄,這孽畜高我們一階,你如何擋得住。我們還是一起出手吧,就算死,也要讓它付出代價。”雲山卻是出言反對。若是讓雲崇與那踏焰雪狼對拼,極有可能低擋不住而被重創,那時他們誰都逃不了,還不如一起出手,兩人合力或有可能傷到那踏焰雪狼。那樣的話,他們或許能夠逃出這片魔獸山脈。一旦逃出這踏焰雪狼的勢力範圍,他們就有了逃出生天的希望。
“不行,這孽畜極為敏捷,若沒有人牽制住它,我們的鬥技很難重創於它。你先前出手太過急躁,消耗的鬥氣過多,現在恐怕只能使用一次隕殺了。我們只有一次機會,我牽制住它,你再偷襲,就這麼定了。”雲崇毫不客氣地駁斥了雲山的建議並做出決定。
“這,好吧。我聽師兄的。”聽到對方毫不留情地指責他之前的疏漏,雲山低下頭,懊惱之色充斥雙目,狠狠地咬着牙道。
雲崇沒有在意雲山語氣中的不甘。對於這個師弟,他向來看作親兄弟一般。雲山有什麼不足,他都會立即指出,以期對方能夠前進得更快。而雲山也沒有令他失望,雖然會經常流露出不滿的情緒,但卻一直按照他的指點做着改進,也因此進步頗快。
聽到雲山的回應,雲崇立即轉過身形迎上飛奔而來的踏焰雪狼。
“四方風壁。”雲崇伸手向前一指,厲聲喝道。
四方風壁,是雲嵐宗第六第七兩任宗主花費近百年時間,將風壁和風旋壁兩大玄階高級鬥技合二為一,研發而出的進階鬥技。而風壁和風旋壁分別擅長困敵和傷敵,因而四方風壁具有攻敵困敵合一的功效。
四方風壁雖然沒有正式評過級,但其威能,卻不在一些地階低級鬥技之下。正是雲崇如今所掌握的,能夠攻敵困敵合一的數個鬥技中的最強鬥技。
“嗚。”看到數面風壁向自己攻來,踏焰雪狼一聲怒吼,隨即大口一張,一道銀色光芒從中射出,朝着正前方的風壁射去。同時舉起兩隻前爪,向兩側和後方抓了幾下,又是數道銀色光芒向其餘幾面風壁射去。
從銀色光芒的亮度可以看出,第一道銀芒遠勝其它幾道,顯然這頭雪狼是想在擋住其餘幾道風壁的前提下,快速擊碎正前方阻擋路線的風壁,以圖在最短時間內衝到這兩個挑釁它威嚴的人類身前,快速實施報復。
區區斗王竟敢攻擊它這魔獸山脈的一方霸主,這是對它威嚴的極大挑釁!若不能將之快速消滅,那它日後如何役使其它魔獸?不僅要消滅,它還要在毫髮無傷的情況下消滅這兩個斗王,如此方能維護它作為一方霸主的威嚴。
從雪狼口中射出的那道銀芒與對面的風壁剛一接觸,雙方還呈糾纏之勢。然而這個態勢卻沒能持續哪怕一息的時間,當其它幾道銀芒分別與另外幾面風壁接觸之時,這面風壁當即破碎。而與之糾纏在一起的銀芒,雖然變得暗淡了一些,但卻沒有消散,而是繼續向雲崇射去。
雲崇見此情景,卻沒有絲毫驚訝,而是輕聲道:“風靈分形劍。”同時持劍的右手一晃,雄渾的風屬性能量瞬間凝成九道劍影,隨即又凝合為一,向著迎面而來的銀芒迎了上去。
劍影和銀芒剛一接觸,兩者便相繼泯滅。
然而這可不是結束,踏焰雪狼卻是從能量消散處快速地飛奔而過,猙獰的狼首之上露出兇狠之象,雙眼之中已有着志在必得的神色,顯然對於擊殺這個敢於放棄逃跑並與自己對攻的人類極為自信。
看着眨眼將至的踏焰雪狼,雲崇卻是自得地一笑:“萬風纏縛。”隨即狂風從他的掌心暴涌而出,化為青色的鎖鏈,閃電般地向著雪狼纏繞而去。
“嗷。”被青色鎖鏈緊縛住的踏焰雪狼怒聲而吼,拚命掙紮起來,每一次掙扎都使得青色鎖鏈變得暗淡纖細許多,但瞬間又有更多的青色繩索捆綁而上,與原本的青色鎖鏈合為一體,形成更加刺眼也更為粗壯的鎖鏈。
這萬風纏縛是雲嵐宗專事困敵的玄階低級鬥技風縛的進階鬥技,仍是專事困敵之能。
萬風纏縛的級別並未達到地階,因為其對於鬥氣運用的巧妙程度還沒有達到地階鬥技的高度。萬風纏縛的意義在於以量勝質,以期達到比擬於地階鬥技的效果,所謂的進階鬥技也不過是相當於無數個風縛同時施展罷了。
當然了,巧妙程度雖然比不上地階鬥技,但相比於一些玄階高級鬥技還是要巧妙得多,畢竟不是任何玄階鬥技都能夠在同一時間大量施展的,這其中的技巧不言自明。
而且也正因為其以量勝質的特點,導致它與玄階鬥技沒有本質上的不同,因而在施展之時沒有地階鬥技那種在氣勢上便能震攝人心的效果,因此更容易麻痹敵人,使敵人忽視此鬥技的威力,從而達到更好的效果。
這次之所以能纏縛住踏焰雪狼,便是因為這雪狼快速擊潰了迎面而來的風壁以及劍影,產生了輕敵之心,再加上雲崇施展萬風纏縛時並沒有釋放出地階鬥技的氣勢,使得雪狼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貿貿然地沖了過來,從而被萬風纏縛所困。
當然這只是一時的現象,堂堂六階魔獸怎麼可能如此簡單地便被一個斗王巔峰擒獲呢?可不是任何一個斗王巔峰都有蕭炎在斗王巔峰時的戰鬥力呀。
雲崇此時能做的就是維持鬥氣的大量輸出,同時儘力控制周圍空間的風屬性能量,以增強踏焰雪狼身上纏縛着的青色鎖鏈的能量,來延長雪狼被捆縛住的時間。
從這裏便能看到以量勝質這個特點的弊端了,它所消耗的鬥氣量要比地階低級鬥技多得多,才能勉強達到地級鬥技的效果。
雲崇要以最大的輸出來加持青色鎖鏈,而踏焰雪狼卻只需奮力掙扎便能不斷抵消青色鎖鏈的能量。雖然它在這種掙扎中也要消耗大量的能量,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消耗的能量絕對比雲崇少。而且它是六階,體內能量自然遠遠超過雲崇這個斗王巔峰了。
所以表面上是踏焰雪狼被雲崇以強大鬥技所捆縛住,但實際局面卻是雲崇要一直維持大量的鬥氣輸出,一旦他堅持不住,那麼鬥氣枯竭的雲崇會遭到突破束縛的雪狼何種對待,便無需多言了。
當然了,這種結果是以雲崇與踏焰雪狼一對一決鬥來推算出來的。但是雲崇和雪狼都不會忘記,此時場外還有一個可以隨時放冷箭的雲山呢。只要他這波冷箭放得夠准夠狠,那結局就完全不一樣了。
也正是因此,雲崇在施展出萬風纏縛時才會露出自得的笑意。他通過預算之後連施數技,順利達到了他預先謀算的成果,他是可以自得的,他的戰術十分成功。接下來只要雲山能夠一擊而中,就能令踏焰雪狼受傷而退。
而如果這孽畜在受傷之後速度大減卻仍不肯退卻的話,呵呵,只要它敢追到雲嵐山,那麼雲嵐宗主的寶座之上鋪着的五階魔獸皮就可以更新換代了。他雲崇也能讓周邊各國的諸多宗派們明白,老師雖然壽元將盡,但他們雲嵐宗絕不會陷入頹勢,他和師弟雲山都是可以挑起宗門大梁的人物。
想到自得處,雲崇不禁向身後的雲山看了一眼,發現雲山雖然面色陰沉,但卻沒有急於出手,他讚賞地點了點頭。雲山只有斗王五星的修為,之前又消耗過大,此時施展隕殺這一雲嵐宗最強的攻擊型鬥技,確實有一些難度。為保萬無一失,絕對不能急切。
“看來今天的遭遇,使得師弟更加沉得住氣了。”雲崇在心中竊喜的同時,手上也在不斷加大鬥氣輸出,以求為雲山出手提供更充足的準備時間。
雲山的面色越來越陰沉,他伸出手指指向踏焰雪狼,體內的鬥氣翻湧而起。
過了一息,雲山深吸了口氣,面色突然恢復了淡然,彷彿已經做好了釋放隕殺的準備,並且擁有一擊建功的信心。
然而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只見雲山突然放下手臂,轉身向雲嵐宗的方向疾飛而去。
如此詭異的一幕,莫說是鏡中的雲崇和踏焰雪狼,就連之前已經隱約猜測出結果的加緣都完全想不明白,雲山在勝率如此之大的情況下為何要轉身而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