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弓大棚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陳家海的性格決定了他,決不會坐以待斃。
陳家海向陳隊長提出承包小閘口兩畝地,陳祖旺爽快地答應了。說干就干,陳家海得到老大的首肯與支持,有道是兄弟齊心其力斷金。
“家海你想好了?”
“想好了。”
“不過要等人家稻收了。”
“那當然。”
陳家海走上小堆向小閘口走,小閘口離陳家海家很近,這裏幾乎和城裏一樣什麼都有。
賣農藥化肥自然少不了,飯店,澡堂,電器修理部,摩托經營部應有盡有。還有形形色色的小賣部,稀奇古怪的小物件吸引着南來北往學生們。
“老三,早!”
“老二,吃過飯了?”
“沒呢,一大早就開市了,生意不錯啊。”陳家海站在堂兄弟開百貨喜盈門商店面前和老三陳家喜聊了兩句。
“在我這吃啊?”
“不了。”
對面燒餅油條的香味誘惑着家海的味蕾,他向南邊小吃店走去。
“來兩根油條一塊燒餅,再來一碗豆漿。”
“二哥你來了,馬上到。”老闆是遠房兄弟。
陳家海坐在外邊等候着,如今才七月份,飯店東南上是一望無垠的綠色田野,田裏清一色地長着水稻,水稻已經高過膝蓋,稻穗早已抽出。
涼爽的風從田野里吹來,綠色的稻浪翻滾着。陳家海瞅着他要承包的兩塊地,思考着如何佈局,以及應該準備多少米塑料紙和多少根竹子。
時間不斷地逼近,金色的秋天已然到來,田野里一片金黃,眼看就到了收割季節。
幾輛收割機穿梭在田野里,辛勤勞作的人們終於得到了應有的回報,他們充滿喜悅的笑臉染紅了整個秋天。
陳家海家一場稻田也收了,反正有收割機也不用他操心。他此刻最關注的是承包的兩畝地收了沒有?
他在自家田裏向西北角眺望,當他發現收割機正在即將承包地上收割時,一種激動在心中升騰起來。
秋收后,陳家海和組裏簽訂了合同,期限一年。搬着石頭過河,慢慢摸索前進。
陳家海在小閘口弓棚,他老大在家門口田裏弓棚,特別是小閘口的陳家海,很快受到來來往往行人的關注。
每個棚寬近二十米,長至少四十米。每個棚中間有條路,棚內可以挑擔子進去澆水施肥噴洒農藥。
老大一如既往,還是普遍開花,應季蔬菜都長一點。家海不同,只長辣椒,選擇的品種是開種子公司的肖經理竭力推薦時下最暢銷的蘇椒。
“老同學,有不少長辣椒的他們都從我這拿蘇椒,為什麼呢?因為它賣相好,皮薄肉嫩,炒出來特別好吃。”肖經理說起種子一套一套的。
“好,就聽你的。”
開着拖拉機把弓棚要的材料一趟一趟運回家,陳家河首先把地翻了一下,在陽光下暴晒,然後將竹子插下,拉起了大棚,陳庄人好奇地圍着大棚邊問東問西。
“你手下敗將在北邊弓棚了,不知道他想種什麼?”有好事者告訴陳庄市場的李四。
“他啊,我早就說過就是一個廢物,幹啥成過?”李四不屑一顧地說道,“我不論他長什麼,你不信看着,他還是窮光蛋一個。”
“那是那是。”
喜歡嚼舌的人把這李四這話傳給了陳家海,家海並沒有他們期望的暴跳如雷,而是默默地在田裏按部就班地勞作着。他心裏憋着一股勁,非要做出一番成績讓李四啞口無言不可。
10月初陳家海在家門口一塊良田裏,撒下了蘇椒種子,從此他每天按時按點地澆水,按照要求適時地施點肥。
陳家海兄弟倆經過仔細鑽研,他們知道年前賣出的這季大椒100天左右才能賣。由於氣溫逐漸降低,椒苗長得有點慢,至少一個月才能移栽。
種子種下后,陳家海就像着了魔似的,除了去老屋和他老大交流外,他死死地盯着苗地。
終於,那天早上他發現一個個嫩綠的芽頭從土裏鑽出,家海內心充滿無限的期盼,這綠色的細芽承載着陳家海發家致富的全部希望……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蘇椒苗更壯了,家海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11月8日陳家海請了幾個站工,把有一手高的蘇椒苗移入大棚內。
兩個大棚塑料紙都已經蓋好,走進大棚,只見地上鋪了一層極薄的塑料薄膜,簡稱地膜。
“二哥好好鋪這個做什麼,不燒錢啊?”有人不解地問。
“外行了吧,可不要小看這層地膜,它可以保持地表溫度,更有利於辣椒生長。”
“呀,還真是這麼回事呢。”
站工們根據主家提出的要求,有說有笑地入缽的壯實的椒苗移植到棚內。營養缽就像一個小小花盆似的,缽內的泥土提供椒苗生長所需的養分。
一天下來,兩個棚移栽完畢。從此,陳家海起早貪黑三點一線,一門心思扎入兩棚大椒的後期管理上。
“我去揭棚了。”早上家海吃過飯按時按點到小閘口那邊揭棚。
陳家海走在支渠堆上,一陣風吹來讓人不寒而慄,他下意識地拉緊拉鏈。立冬后氣溫明顯降下不少,有的人已經誇張地穿上了羽絨服。兩旁的樹木只有柳樹葉還堅守着。渠水見底,岸邊的蘆葦早已葉片枯黃。
“老二上棚里去啊?”早就開門做生意的老三打招呼。
“嗯的,去揭棚。”
朝陽的映射下,兩個塑料大棚在太陽下熠熠生輝。陳家海大步流星地來到棚北頭,低頭移開壓棚頭的磚頭,慢慢地卷了上去,將它固定好。
他低頭進入大棚放眼望去,橫豎成行的蘇椒如少女般亭亭玉立,她們彷彿一個團列隊的士兵,等待着將軍的檢閱。
家海感到棚內特別暖和,他連忙拉開外罩拉鏈。忽然,一滴露珠倏地鑽入陳家海的後腦勺,他打了一個寒戰,連忙用手將水珠抹去。
陳家海慢慢地向南走,不時俯身觀察辣椒的長勢。
終於來到了南邊的棚頭,家海輕輕地拎起塑料紙,掀開磚頭他鑽了出去,和北邊一樣將其固定好,又走到東邊大棚。
紅磚砌的陳庄市場圍牆清晰可見,昔日的恩怨在他的心頭慢慢化解,但是當年得而復失的那份痛牢牢地記在他心底。幾年了市場不溫不火,家海心裏想說的兩個字是,活該!
揭棚后陳家海回了家,板凳狗搖頭擺尾叫喚着。屋基上拖拉機靜靜地待在那裏,拖拉機東邊是新搭的小鍋屋。剛壘起來兩年的主屋也很簡陋,家海想着哪天自己掙了錢蓋一棟比老大還體面的大房子。
時間已經不早,臘梅顯然操持好兩個孩子去上學。桌子上一大海碗麵條不時冒着熱氣,陳家海見四下沒人,他提高嗓門問:“人呢?”
“在這呢。”臘梅從主屋抱着被走了出來,“快吃早飯,今兒個天好晒晒被,這個死天越來越冷了。”
陳家海並未搭話,他走到鍋屋快速洗漱,邊漱口邊問:“你吃過了?”
“嗯的,和兩個孩子一起吃過了,你快吃吧,都冷得了。”
臘梅在東西拉的繩子上晾好被,不時拍打着被子。陽光下臘梅忙碌的身影,讓家海想起了臘梅年輕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