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做客
陳家河一下愣住了，站在那兒出神地看着眼前的辣湯，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恍惚他又坐在那條小巷子頭的辣湯鋪。
他忽然坐下拿起湯勺攪拌了一下，讓紅紅的辣椒醬均勻些。辣湯濃濃的，和當年他在老淮安上坂街吃的一樣。辣湯里應有盡有，還有幾許雞絲摻在其中，又增加了辣湯的鮮度。
李葉秋緊張地看着，彷彿大賽評委在對一位參賽選手打分一樣。陳家河舀了一口放在嘴裏，他分明吃出了當年的況味，吃出了老淮安的那忘不了深入骨髓的滋味。
“媽，這味道太對了，對了，這絕對是市區從未有過的老淮安辣湯的味道。”陳家河迫不及待地吃下第一碗，嘴裏一邊說著，一邊端過第二碗，“媽我太愛你了，就這麼定了。明早，本店‘御膳’辣湯隆重推出，我們私房菜必將成為吃貨們打卡聖地。”
李葉秋聽到女婿說到愛字，她的臉瞬間紅了一下。這讓她想起了小李哥，他那天在咖啡屋說到愛她，想和她一起過今後的日子。可她還在猶豫，因為她覺得自己和小李哥差距太大了，他現在是一市之長，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要二十齣頭的黃花大姑娘也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往他身上撲呢。
可他為什麼獨獨對她好呢？李葉秋出神地看着陳家河品嘗自己親手做的辣湯，她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不就像這辣湯一樣嗎？小李哥當年和自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果不是命運捉弄，那說不定自己早和他成為兩口子了。
“媽，別看我吃啊，你也吃。”他放慢節奏，拿起一塊燒餅，熟練地從中間分開，把油條夾在其中，狠狠地咬了一口嚼起來。當然，他不會忘記用味道極佳的辣湯過下嘴。
心滿意足地吃了兩碗辣湯，陳家河高高興興去上班了。
“小李哥，我想好了，什麼都聽你的。”李葉秋撥通了小李哥的電話。
“你讓我幾夜沒睡好，小秋，我們下午領證去。”正在迷糊中的李市長接到李葉秋的電話，他激動地說。
“好。”
陳家河上午兩節課，上完課坐在辦公室里批改作業。正在這時趙主任過來叫道：“陳主任，你來一下。”
“好的。”陳家河抬頭一看連忙應答。
外邊天氣不太好，剛才還沒什麼風，突然間風大了起來。看着滿天翻滾的烏雲，陳家河知道要下雨了。
“兄弟，最近你比較忙，一直沒時間陪你聊聊天。”他們來到操場一角。
“你不是吃中藥嗎，要不我早請你喝一頓了。”
“兄弟，你自打進了光明中學一直支持老哥工作，哪年初三你教的班都是杠杠的？再說，你那論文已經達到天花板的高度，放眼全大市無人能及。”
“趙哥，這麼多年承蒙哥照顧，小弟從不敢忘記知遇之恩。”陳家河由衷說道，“有什麼話哥儘管說。”
“這是哥哥對弟弟說的，上邊吹風了你知不知道，對在職教師在外開辦輔導班，在輔導班代課的開始整治了。”
陳家河上前握住趙主任的手：“謝謝哥對小弟的關心，這事聽說了，但是趙哥你知道一直雷聲大雨點小。再說，黎明教育以婉然名字註冊辦證的，我只是名譽校長，不代課。”
“狡猾狡猾的。”趙主任開了句玩笑。
“你這個中藥應該到期了吧？”
“還有三天。”
“那說好了哥，本周末小弟在私房菜擺一桌祝賀你滿月。”
“去你的。”
兩個人看天色漸漸重了，小跑着奔向辦公樓。所幸小腿跑得快，剛進辦公室暴雨傾盆。
陳家河和趙主任相視一笑，下雨了他又回到位置上批改作業。
果然，雨和他預判的一樣，只是一陣子。雨後的世界純潔無瑕，河水像一面鏡子清澈。
他騎上摩托車直奔市場旁邊二姐家，從馬路左拐進了一條狹窄的巷子，二姐家是一幢帶廊沿的民居房其中一分子，這幢房子一共住着七八戶人家，每家都在二十多平方的主屋外廊沿下搭一個小廚房，延伸一下空間，要不然屋內再被灶台和鍋碗瓢盆佔據，那就更小了。
沿着門前的水泥路向西，二姐陳家梅家到了，姐夫常大海在日用化工公司保衛處工作。
常老爹已經退休，老伴卧床不起十多年，大海和父親一起服侍她，大海從無怨言。大海結過婚，前妻生病過世，大海又侍候她幾年，直到她走了。
正因為這樣，作為街坊鄰居的家河他姑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才做主把梅姐嫁給了大海。
常老爹有兩個兒子，大海是大，小斌是二，他們還有一個姐姐，但是神經受過刺激。好在二兒子在市電廠上班，工資不低，因此老爹退休后就要跟着老大過。那是因為他覺得大海夫妻倆不易，兩個人文化水平不高，所以工資也不高。
老爹之所以跟着他們，一是對他們人品的肯定，二也是為了貼補他們。還有一個原因，大海兒子常春和老爹關係特別好。
站在二姐住的民居前，陳家河心裏不好受，想着小時候備受二姐照顧，可現在姐姐家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自己應該盡點責任才對。暫時看來無法做點什麼，再說姐和姐夫也不會同意。
“他小舅在外站着幹什麼？快家裏坐。”正在鍋屋炒菜的大海出來抽煙，看到門外的陳家河說。
“老爹呢？”
“一會兒就到。”
陳家河知道，老爹儘管中午在這吃飯，但是晚上這裏不好住，他得回到主屋二層小樓去睡覺。老爹上了年紀，加之護理老伴若干年，所以每晚大海或是兒子常春陪他。
陳家河走進屋裏，簡陋的住房內緊挨着北邊窗戶東西放着一張大床，西頭兩個柜子上放着一台電視機。
床南邊是一個一人高的大衣櫃，大衣櫃前邊放着一台工業縫紉機，梅姐下班做點私活用的。縫紉機的對面是一張小床，小床和東牆之間正好夠放一張不大的八仙桌，小床更剛巧做板凳。小床南邊是一個碗櫃，緊挨着碗櫃是鍋屋的門，門頭上排煙扇正呼呼向外排放油煙。
“老爹。”一看老爹從外邊走過來，陳家河連忙前來打招呼。
陳家河遠遠就看到他那張既親切又慈祥的笑臉，他迎上了笑嘻嘻地說：“小舅多少日子沒來了，我就喜歡和小舅喝酒。”
不多一會兒常春放學回家了，他叫一聲小舅去後邊公共廁所了。
大海把碗筷都擺好，幾樣精緻的菜已經散發出誘人的香味，他走到外邊向路口張望，眼睛不停看着手錶，嘴裏嘟囔道：“也應該來家了。”
這時，一聲清脆的鈴鐺聲響起。
“開飯。”常大海扔掉煙頭，走進屋內……